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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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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刚回任上,尚未搬回文华殿,朱棣除了时不时地收买一些人心,拉拢一下旧臣,顺带着挑拨挑拨“铁桶似的反太子联盟”内部的关系,事实上近日来也确实没什么可做的。
于是时不时地腻在康熙身边“尽人子本分”,做做感情投资,便成了朱棣最乐意做的事。
尽管心下觉得很是屈辱,但面上,朱棣却是乐此不疲。在成功之前,一切的忍耐都是有价值且是必须的。
对此,康熙自是觉得很欣慰。连日来,儿子们的相互争斗几乎伤透了他的心。尽管太子今日来的举动不一定那么单纯,但与往日桀骜不驯的样子相比已有了很大的改进。见惯了朝堂上阿哥们斗鸡眼似的模样,自然还是觉得愈发懂事的胤礽更让他省心。
也因为太子近日来对康熙的悉心照料,康熙越发觉得朝中的那些个皇子阿哥们一个个的都不好,再度恢复元气的康熙回了朝堂上便今天整整这个,明天打压打压那个,后天骂骂那谁谁,玩权谋之术玩得不亦乐乎,可苦了在朝的皇子们了。他们是招谁惹谁了?这般流年不利,一处小小的错误都能够被康熙给翻出来,说上老半天,感觉真是……喝凉水也能塞到牙……
与此相比,朱棣近日来很低调,一直很低调。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和绝对的把握之前,他整个超级大靶子是不会主动凑上去让人打的。
从前朱棣的愿望很简单,在洪武年间,朱标刚死的那阵儿,他只不过是想要名正言顺地当上太子,在老爹面前坐地伏小低调做人都没什么,反正他兄弟虽多,真正有脑子的、能够跟他抗衡的却也没几个,只要把老爹哄好了,日后就能一展拳脚。
现在,朱棣终于当上太子了,兄弟们却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爹也不像朱元璋那样对自己的儿子那么信任,于是他就不可避免的成为了靶子。
本尊之前还被废过,虽说现在终于名正言顺了,但还不知道如果一直这么等下去是不是能够等到名正言顺地顺利登基。
打仗成功、造反成功、修订大典成功、远征安南成功、把儿子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成功……对于一向威武惯了的朱棣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憋屈痛苦?
遥记得他那个时代,女真族还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民族罢了,成天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哪儿轮得到它欺负人?
朱棣表示,他很难、很难接受,自己的命运居然会被这样的族群中的一个人所掌控,尽管那个人是皇帝!!!
他对康熙“关心”,不过是有所图谋;他对康熙“孝顺”,不过是为了日后的崛起而做的准备。
只是这样,至少在最初的最初,真的只是这样。
在一场又一场的阴谋与背叛之后,朱棣确信,他自己已足够冷血,随时能够收回被自己放出的或真实、或虚假的感情。
许是因为朱棣的“诚心”,康熙也越来越愿意与朱棣说“心里话”,这让策略执行中的朱棣稍稍放宽了心,可随之而来的一道命令却让他很是不解:康熙命他前往探看大阿哥。
一个失败者,还是一个因镇魇皇太子而被圈禁的皇子,如无意外,此生都没有再出来的可能,朱棣不明白,这个爱新觉罗胤褆,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探视的价值。
不过这份疑惑,在他接到一张自己属下送来的纸条之时,一切便都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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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豪华的马车驰行在通往直郡王府的通道上。车中一个衣着富贵的青年正双手交叠,时不时地望向窗外。身处繁华之中,只那些繁华却仿佛都入不得他的眼。
若有那些个游手好闲的王孙贵族出来游玩,偶然遇见了,必会认得此人,皇太子爱新觉罗胤礽!
马车拐过一个路口,又向前徐徐走了一阵,方在一座府邸前停下,有小厮前来牵马。
“太子爷,到了。”一旁的车夫恭顺地道。
早有小太监前去禀报,不一会儿,负责看守大阿哥的苏努迎了出来。苏努此人,心向胤禩。在一众八爷党因着十四阿哥的离心而逐渐消散之时,也算是为数不多的铁杆八爷党了。
“奴才苏努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驾临,未能远迎,是奴才的失职了。”苏努对着朱棣的态度恭敬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淡。
好在朱棣倒也不在乎这些,直接拿了康熙的手谕要求通传。
大阿哥胤褆很快便被带了上来,面相邋遢,长而凌乱的发遮住了半张面孔。他极为不善地看向胤礽,眼睛微眯:“是你。”
“你们都退下吧。”朱棣对着周遭的侍卫们示意。
“这……”侍卫们面面相觑,脸上皆有难色,“太子殿下,此人极是暴戾,若是独自与此人相处,殿下的千金之躯有个什么闪失……”
话音刚落,只见朱棣长臂一伸,那说话的侍卫腰间的佩剑便被夺了过去。剑尖横抵于他的胸口处,隔着衣物,那名侍卫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狂乱的跳动。
朱棣回首,斜睨了他一眼,道:“便是你们一起上,也是打不过我的。如此,可还有什么不放心?”
“不敢……”那些侍卫们行了个礼,便尽数退下,心中只道,原来外面传言太子近日来忽地武艺大增所言非虚。
何止是所言非虚啊,那个被夺了剑的侍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方才被抵着的地方,暗暗道,若是这么个人上前线,怕是无往而不利吧?
朱棣眼见着面前之人因他的一个动作而瞪大了双眼,心下道:刚才那一手,又何止是给那些下人们看的?
有足够的威慑力,便能够在这场谈判中率先占据主动权,这是朱棣所信奉的真理。
胤褆不愧为是非之中跌打多年的人,惊异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寻常面色,冷哼道:“太子殿下今日来有何贵干,莫不是只是来向我示威吗?我竟不知,我这被废之人,竟还有什么值得您这样‘尊贵’的人物惦念的!!!”
“惦念着不肯让孤有片刻安宁的,恐怕是足下吧!”朱棣道:“买通侍卫散布对孤不利的谣言,大哥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呢!”
“那本是实话,何来谣言之说?”胤褆冷冷地睨着朱棣,粗犷的面庞上流转着极度的不屑:“我不过是让更多的人认清你这衣冠楚楚模样下的真面目罢了!”
“那孤可真是要谢、谢、大、哥、了!”朱棣一字一顿,似是已带了些许怒意,他缓步走进,不料胤褆却突然伸出一脚来,想要将他勾倒。
朱棣眼疾手快,再加上素来武艺不凡,这才躲过一劫。
回想着脑海中的情形,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这举动,倒让孤想起一个人。”
朱棣在此刻想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活宝似的朱高煦。
据说某一日,他的孙子,明宣宗朱瞻基去看望造反失败的叔叔朱高煦,两人没说几句话,朱高煦突然伸出一脚,把朱瞻基勾倒在地。
这一勾,不仅勾出了朱高煦的死期,也勾出了明史上一个笑料般的谜题。
朱棣在前些日子看他之后的明朝历史之时,心中对此亦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这儿子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往日里在他跟前倒像是个伶俐的,怎的后来尽做蠢事?
相信如若朱棣能够再见一眼朱高煦,他定然会好好地调|教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惜,也只是想想罢了,他可不指望朱高煦也真的能一道过来。
“谁?”胤褆却反应有些大,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朱棣。
“汉王朱高煦。”朱棣漫不经心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