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绚烂如花

23、第 23 章

　　“三弟，父皇来看你了。”第二日李文果然如李仁所料前来探望。
　　李勇因为断了骨头，不能大动，只在床上休整。听得李仁的声音，急忙睁开了眼，让刘洋扶着起身行礼。
　　“勇儿勿动！”李文见他要行礼，急忙上前将他压了回去，“你既受伤，礼就免了。”
　　李勇躺回床上，气若游丝，“父皇请恕儿臣失礼。”
　　“伤势如何？”李文问。
　　“儿臣无事，只是伤到筋骨，休养一阵便好了。”李勇虚弱地回他。
　　“无事？”李文显出怒色来，“断了两根肋骨还道无事，那倒要如何才算有事？”
　　“父皇息怒……咳……”李勇见李文生气，也有些激动，止不住轻咳一声。
　　这一声咳立刻将李仁引了过来，只见他紧张地上前，一边唤他，一边将手放在他的背上替他顺气，“六弟，你感觉如何？”
　　说话的同时，那只藏在他背上的手，狠狠地垂了一下李勇的背。李勇抵不过，“噗”地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来。
　　李仁即刻在李文面前变了脸色，“六弟，你撑住呀！还愣着干什么？”他怒气冲冲地转向一边的仆从，“还不去请大夫！”
　　那厢李文看着乱做一团的众人，面上的神色愈加地阴沉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了，重新诊脉开方，确认李勇状况稳定后，便行礼离开了。
　　“父皇，”李勇躺在床上轻念，“叫父皇见笑，儿臣惭愧。”
　　“你本就体虚，哪里禁得住这一撞？你老实告诉朕，是不是你三皇叔故意驱车将你撞成这样？”
　　“父皇……”李勇从床上撑起身子，极快地看了李仁一眼后，垂下眼帘，低声道，“三皇叔必定不是故意的，还请父皇息怒。”
　　“勇儿你已百般忍让，你皇叔却始终不肯放过你，着实可气。这些年他做事愈发的跋扈了，也是朕太纵容才会至此。勇儿放心，这个公道，父皇必定要替你讨回来的！”
　　见李文态度坚决，李勇便没再说什么。李仁自将话头接过，和李文讨论了一下他的伤势后，便将李文送了出去。

　　李文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将李昌叫到皇宫为李勇讨个勾公道。但李昌只推说驾车的不是自己，全推到了家里的马夫身上，李文拿他无法，最后只能将李昌送来的马夫下狱了事。
　　这样的小事，自然不能撼动李昌根本，李仁和李勇都明白。但，照李仁的说法，嫌隙既生，便只会越来越大，只要时机适当，它们便能引爆真正的矛盾。
　　至于那个无辜的马夫，冲撞皇子，按律当斩，可……谁去关心他的死活？这里又不是无垢山庄，人命比蝼蚁还贱，怎么做到连一只狗，都有生命和尊严？
　　因着养伤一事，李勇近一个月不需进宫伴驾，不用每天跟李仁讨论下一步棋怎么走，每天便只是呆在床上，专心想念那个唯一能让他感到快乐和生气的女孩。有时候他自己都想，这样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过下去呢？被困在这个金色牢笼里挣脱不出，心爱的人不但不能相见，甚至连打探都可能给她带来危险。可他还是想活着，活着，至少还能想她，不是吗？

　　月余之后李勇的伤势转好，已经被允许下床走动，于是每日饭后，他便拐到府里的后院散散步。
　　这日他来到后院，未走几步，就看见前方凉亭中坐了一个女人。虽然那女人背着他，但他还是从那人的华贵的衣饰上猜到了她的身份——李仁的正室刘氏。此刻她正拿着手绢，独自一人在凉亭里哭得好伤心。
　　皇室子弟成婚都极早。李仁今年二十四岁，已有一妻两妾，膝下一儿一女。深墙高院，是非本就多，李勇并不想惹麻烦，便想悄悄地退回去。没想到还未有动作，刘氏便突然回过了头，并且一眼看到了他。
　　“三殿下。”她抹了抹泪，朝他福身行礼。
　　这刘氏出身名门，礼数周到，很是得体。
　　“二嫂见外了。”李勇回了一礼，继续道，“我只是路过此处，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了二嫂？”
　　“三殿下哪里话。”刘氏朝他垂了垂首，“是我让三殿下见笑了才是。”言毕，似乎有些触动，又拿起帕子轻拭颊边的泪。
　　李勇觉得再不出声安慰倒是自己失礼了，“二嫂为何独自一人在此伤怀？”
　　刘氏噙着泪，咬了咬唇后，略微迟疑地开了口，“三殿下深居简出，是以并不知晓。两个月前，二殿下从民间带回来了一个绝色女子。”
　　原来是争风吃醋，李勇想。不过看李仁平日为人，却不像贪图美色之人，应该不会做出为了美人冷落发妻的事才对。
　　“二嫂必定多虑了，二哥不是贪色之徒，绝不会为了美色而弃夫妻情谊不顾的。”
　　“三殿下如此说，便是看低我了。”刘氏收了泪，正眼看他，回道，“刘氏虽才低德浅，但到底出身名家，自恃身份，争风吃醋这等事还是不屑为之。二殿下将那女子交由我来照料，自是对我的信任，我又怎敢起忿恨之心？只那女子……”刘氏犹豫了一阵，方才继续，“整日哭闹，倒像是被二殿下……强抢来的。”
　　李勇听得此语，不由暗吃一惊。他一直觉得这个二哥虽然玩弄权术，但至少还算正直坦荡，难道，是他看错？
　　只听刘氏继续道，“前些日子三殿下卧病在床时，那女子便偷偷地跑出了房间，却被二殿下撞到，抓了回去。为此事，二殿下勃然大怒，不仅将守门的奴婢侍卫通通处斩，还在众人面前大声训斥我。我十四岁嫁给二殿下，从来不曾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刘氏说着，泪水便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地掉了下来。
　　李勇见她哭得伤心，急忙出声抚慰，“二嫂莫哭，许是二哥怒极攻心，才严词厉色了些……”
　　“不是这样的……”刘氏看他一会，竟上前数步，在他面前跪下了，“三殿下，二殿下平日待你极好，你可否替我求求情？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晨那女子又不见了，万一二殿下外出回来知道了，不知他会怎么待我……我真的很害怕……”
　　李勇见她抓着帕子的手都在发抖，知她必定被上次李仁的怒火吓得不轻，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回她道，“二嫂莫慌。那女子不过一个弱女子，想来应该还未逃出府，我替你在二哥回来之前找回来。”
　　“真的……可以吗？”刘氏怯怯地看着他问。
　　“二嫂只管放心。”李勇说完，转身便出了后院，开始在偌大的仁王府中寻人。
　　无垢山庄占地极广，院落又多。小时候李云乐便最爱同他在大庄园里玩抓迷藏。那个鬼灵精，藏得比谁都隐秘，他常常要寻上大半天才能将她找回来。虽然费时，但他总能把她找出来，看她装作不高兴却高兴地扑进他怀里，嗔他，“又被你抓到了！”

　　找到了！李勇在一座假山的缝隙中发现一带衣角，于是快步上前，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那人从假山后带了出来。
　　定眼看去，正对上一张慌乱的脸，惊得定住。那张脸，你只需见过一次，便绝对不可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