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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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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桑走到阁楼尽头,果然看到一条浮水回廊。
他执着折扇踏上回廊,越走越快,没过多久,到了一处池边长满白色玉兰花的水榭,空气中浮动着玉兰醉人的香气,阖桑忍不住稍稍减缓了步子。
水榭周围都挂着轻柔摆荡的白色纱幔,阖桑朝着水榭里面走去,却嗅到一股不一样的玉兰花香。
那是一种相较于榭外池边的玉兰香,更为缭绕绵长的香气,隐隐带着一股清冷的冰屑气味,淡淡的,一吸进去就蔓延至五脏六腑,好似连整颗心都浸得冰凉湿润。
天木玉兰。
阖桑在心底低喃,原来他在白蟾宫身上嗅到的那股玉兰香,并非普通的兰香,而是昆仑奇花天木玉兰。
若有所思地伫在雕栏门前,过了好一会儿,阖桑才想起撩开水榭门口的纱幔。
目光触及水榭内部,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幽深的瞳孔一阵紧缩,捏着纱幔的五指无声收紧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朝里走去,目不转睛地盯着榭内巨大的水池,浑身所散发出的气息,骤降至飞雪寒冬。
氤氲的白色水雾之中,那美似青烟胧月的人,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伏在池边,骨骼优美的背脊上,原本白腻如脂的肌肤,微微湿润着,沾着些水珠与雾气,然而,上面却布满了青紫的痕迹,甚至那条耷拉在另一头池边的白色蛇尾上,透过白亮晶莹的鳞片,也显露出一块一块不轻的瘀伤。
“你对他做了什么。”阖桑一个字,一个字,沉重地吐出这一句话。
钱孝儿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靠在水榭的门边,正执着烟杆一口一口地深吸着。
他看着跳入水中的阖桑,见他万般怜惜地将池边昏迷不醒的白蟾宫,从后搂进怀中,一声一声轻柔而又亲昵地低唤着白蟾宫的名字。
钱孝儿的一双凤目微微眯了起来,过了小片刻,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地回道:“什么都做了。”
水中的阖桑身形一顿,他捧起白蟾宫的脸,看见他的嘴角,脸颊,甚至是眼角,额头,都布着大大小小的淤青,这本应该看起来十分破坏这张脸的美感,可偏生美到如斯地步的白蟾宫,即使是这般凄惨的模样,却更是我见犹怜,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垂死之美。
他不想曲解钱孝儿的话,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白蟾宫昨天夜里,很有可能被门边的男人,狠狠地疼爱了整整一夜,或者说,虐待与折磨也不为过。
阖桑难以想象那么沉静而又冷若幽兰的白蟾宫,会这么轻易由得其他男人如此凌|辱自己。
因此想到此处,忍不住收紧了搂着白蟾宫的手,阴沉的脸色犹如山雨摧城。
钱孝儿感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移开嘴边的烟杆,低沉的声音对阖桑说:“五公子,其实,天下美人何其之多,你又何必和钱某独争这一个白蟾宫。”他说着,含住烟嘴轻吸了一口,吐出一阵烟雾,淡淡地勾着唇角问,“况且,五公子不是一向不染指已被人撷取的美人么?”
黑帝五子,只喜爱干净的东西。
否则,即使再美丽,也只是遥望观赏。
阖桑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搂着水中的白蟾宫。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钱孝儿以为他已经动摇,可能快要放弃白蟾宫的时候,阖桑突然将白蟾宫打横抱起,一个飞身,踩水而出,落到池边。
“虽然我不清楚蟾宫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他缓缓转过身来,深邃的眸光若夜色深沉,顿时令钱孝儿执着烟杆的手顿了一顿,“但,若是你会动他,恐怕早和那些金子成亲了。”
钱孝儿挑了挑眉,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还是拐弯抹角骂他是禽兽呢?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又吧嗒了几口烟丝,钱孝儿这才缓缓收回目光,看着一池氤氲的水雾,口吐青烟若无其事道:“你若想他死得快些,尽管带他离开兰水榭,”歇了歇,直起懒散的腰,转身撩开纱幔,“至少,等他清醒。”走了出去。
目送钱孝儿离去,阖桑这才抱着白蟾宫走到池边的软榻前,轻手轻脚将其放入榻上,而后拉过一旁的薄被,仔细覆在白蟾宫赤衤果的身上。
“蟾宫……”他静静看着白蟾宫有些惨不忍睹的脸颊,抬手轻轻抚了抚,又摸了摸白蟾宫湿漉漉的鬓角,随后握住他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收拢。
那原本凌迟了钱孝儿千万遍的眸光,此刻,好似一汪微微荡着涟漪的细水,蕴涵着一股揪扯难分的疼惜,与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