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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荷院是东方教主宠妾诗诗夫人的居所,诗诗夫人样貌姣好又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琴棋书画样样来得,乃是教主七位姬妾中最受宠爱的一位,因此,荷院主管虽然看着不是什么重要职务,却可以有更多机会在教主跟前露脸。若是讨好了诗诗夫人,得她在教主面前那么顺口一提,夸赞个一句半句,倒比做个埋首教务的普通主管强得多了。

      这样一个好差事,原本是怎么也落不到余安头上的。他在教中无甚靠山,又也懒得向上峰孝敬,怎么看都是被打发到清冷部门的份——前提是教主的性子没有更加喜怒不定。教主登位数日,贴身伺候的仆役就已经有三人因惹怒教主被杀了。若非教主内院总管早有人选,顶上去的定是余安无疑。荷院作为教主时常出没的地方堪称第二险地,正好交给余安这种做事沉稳又好欺负的新人。

      初进荷院,余安便被几个俊俏侍童引入,虽然面上不显,余安心里却很是胡思乱想了一番。荷院地方不大,唯一的亮点是有一片荷塘,引入的是山泉活水,在黑木崖上可谓难得,分给诗诗夫人正好证明了其荣宠之胜。路过之时余安稍一偏头就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此时的镜子已经可以照的很清楚了,在知道自己附身的杨东亭多半就是笑傲江湖中那个东方不败的爱人杨莲亭之后,余安很仔细的照过了一遍镜子。镜中倒映的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奸佞之气没有,倒是够格赞一声气宇轩昂。回想电视剧中的那个杨莲亭,虽然是个弄权小人,对东方不败倒也有些真心实意,余安还隐约记得东方不败与任我行缠斗之时,忘记是谁打伤杨莲亭想让他痛呼令东方不败分神,杨莲亭却死死忍住一言不发。余安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还是为了东方不败的安危才这样硬气,但心里隐隐希望是后者。心里又有些可怜东方不败,如今他成了杨莲亭,那东方心中挚爱多半也就没有了,一时也说不出是何滋味。

      出神一会儿便到了花园角门,侍童们不敢再进,将余安交给前来接引的使女。那使女一路低头无语,余安心中默默揣测,诗诗夫人大约治下颇严,才拘得这使女年纪小小便不敢言笑。

      走到正屋,门口廊下站了两三个装扮素净的小丫头候着。领着余安过来的使女走过去同领头一位低声说了两句,那领头丫头闻言扫了余安一眼,余安坦然而立,只当那些暗地瞅着他看得女孩子们是地里长着的小白菜。那丫头打量两眼冲使女点点头便让她下去了,自己进去通报,一时便迎出来一个着鹅黄绢衣的年轻姑娘,发上簪了两朵玉兰花,未语先笑向着余安行了一礼,道:“小婢怡君,敢问廊下可是新来的杨总管?”

      余安一路走来所见具是穿着颜色深沉粗布衣裳又不敢言语说笑的丫头使女,眼下见了这位怡君方觉得一股鲜活之气扑面而来,便不由笑了笑,还礼道:“不敢称总管,在下正是荷院主事杨莲亭。”心下又觉得有趣,他在分舵见惯了各种粗人,如今进了这荷院竟像是进了大家院落,规矩礼数样样不落,自己也不由得做起斯文人了。

      怡君见余安言语有礼,满意一笑,亲自掀起门帘请余安进去。余安忖度着这诗诗夫人大约是个规矩大的,便不敢抬头,心里也有些抑郁。他本就不是这样步步小心的谨慎性子,若非生死不由己,他倒是宁可在外打生打死也不愿意在这妇人内帏讨生活,不过形势比人强罢了,不得不低头。原本还对这位诗诗夫人颇为好奇,此时却也没了心情。挺直了腰板低垂着眼皮,便只能看到一袭白底撒花百褶裙的裙摆。

      诗诗夫人的声音倒不是大妞那样细声细气的中气不足,而是出乎意料的清越有力。若论起年纪,这位诗诗夫人倒比杨莲亭还要大些,言语间也有些照拂之意,倒让余安老大不自在。关照几句,诗诗夫人似乎对余安念过书这一点尤为满意,又同余安讲明了他的工作范围,赏了个沉甸甸的荷包便让他歇着去了。

      回到安排给他的屋子,余安呼出口气,只觉得这一趟跑的比在分舵干一天的活都累。荷院里那群娇滴滴的小姑娘他可不敢接近,总觉得好像声气大些便要将她们吹倒了似的,说话又要咬文嚼字的装斯文,同诗诗夫人没讲几句话便只觉腮帮子疼,倒不如同厨下那些烧火娘子们讲话自在些。又掏出那只荷包打开看了看,里面一小把的金豆子,又慨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古人诚不欺我。

      荷院事情不多,余安主要是负责荷院同黑木崖之间的事务,譬如黑木崖上给荷院分拨的月银衣饰,夏冰冬碳,又或者诗诗夫人想要外面流行的衣裙花样,新鲜脂粉,一时又要添置些笔墨针线,又要置办些新书头面,黑木崖毕竟是魔教总坛,哪里管这些,又要余安去联系采买。再或者荷院里面的小厮请他代写家书,小丫头们请他往家送些衣裳钱串子,小厨房里缺鸡短鸭挥舞着菜刀对骂请他做主,更甚者丫头小厮们看对了眼,看穿余安只是面上冷了些心肠还是很好便求到他头上的,更不消说那些荷院的、别院来串门子的见了他就脸红是不是落下个手帕子荷包头花要不就送汤送水的大小丫鬟侍婢们,余安的日子过得是相当热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余安来了一月,教主便闭关了一月。各处人事渐渐磨合好了成了定例,余安也将荷院众人管教起来树立了权威。初时毕竟他年纪小难以服众,好在在分舵有所历练,居移体,养移气自有一股威严气度,下手也狠,很是发落了几个人,才让荷院诸人消停了些。这一个月诸事纷杂更显出余安手段,才教诸人信服,余安做起事来方不觉得束手束脚,心下便有些得意,当初在分舵那么些混人在他管教下也翻不出大浪来,何况是个小小荷院。一时瞅着这些鸡毛蒜皮又觉着拘得慌,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上了这黑木崖呢?这地方不好上更不好下,余安想去看看大妞都没机会。心下不爽,唯有勤练武功放觉有所安慰。入总坛做主事便会有人来教一套二流剑法和内力修行法门,学不学均可,只要不外传便好。尽管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余安亦是如获至宝,每有空闲便苦练不辍,心下隐隐还做着长剑挥洒的武侠梦。

      总的来说,余安在荷院诸事皆顺,唯有一事已成笑柄。他毕竟是新来的主事,年纪又轻,还是单身。教主闭关,后院女眷整日无所事事便难免八卦一番,偏偏那次余安做事出的纰漏实在不符合他素日的冷面形象,一时间流传颇广,难免遭了几次善意调笑,偏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怡君是诗诗夫人的贴身侍婢,时常为诗诗夫人传命给余安。月中时诗诗夫人见到桐院江姬家人给她送来的时新湘裙非常喜欢,便取了银子叫怡君送去令余安采买几套花样不同的回来。谁知几日后送到荷院的湘裙莫不是二十四幅大红洒金牡丹凤尾等等图样,这样的图案颜色一般人根本压不住,穿上只会倍显俗气,诗诗夫人素来又只爱那些雅致颜色,这样的裙子一买回来就注定了是压箱底的命运。怡君气的只差把那堆衣料劈头扔到余安脸上去了,当下就是好一阵数落。余安蒙头蒙脑挨了一顿骂,听闻是嫌弃花大价钱买的裙子不好便急了,要找采买的人算账。买办也冤啊,他也是新上任的,见余安素日采买衣料首饰最爱大红赤金,岂有不顺着买的道理,追根究底还是余安眼光有问题。一时荷院女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消一月,荷院杨莲亭杨总管审美低能的名声就传遍了教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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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安来到黑木崖两月余,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女孩子们都穿得单薄起来。每次进了荷院见到一水儿穿得青葱似的丫头们,余安都忍不住叹气,这样清淡的颜色岂是大家气象,在余安眼中,女孩子们就要穿红戴金才活泼漂亮嘛。

      教主院内侍人过来通知,教主已经出关,晚上会来荷院同诗诗夫人一起用膳。余安心里升起一种异样感觉,难道今晚就会见到他了么?摇摇头,余安立马把这心思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他早已经想好了,给人使唤的日子不是他能受得了的,暂且咬牙尽心服侍诗诗夫人一段时间,趁她哪次高兴时求求看能不能让平一指给大妞看病,然后就想办法落跑,远远的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东方不败,那更是要离得远远的才是。至于卖命什么的,若在分舵倒也罢了,但在主坛,不论有他没他都是一个结果,余安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枉送性命。

      通知了怡君之后,整个荷院顿时忙乱起来。诗诗夫人平日看着温温柔柔的,此时倒是雷厉风行,怡君等诸人都让指使的团团转。余安奉命去厨房看菜,他便索性在厨房呆了一下午,把晚膳安排的妥妥当当,就是不肯出去,谁知东方不败会在哪个犄角旮旯出现呢?反正不会在厨房就是了。

      厨娘都是上了年纪的,她们嫌院子里小丫头们牙尖嘴利兼又轻浮,院子里小丫头又都嫌她们村,两看两相厌,倒是和余安处的尚好。余安本就是在村里媳妇子们的“关爱”下成长起来的,同是俗人,倒觉得亲切了。麻利儿预备着教主的晚饭,厨娘们尚不忘抽出空来给余安留些好菜来打打牙祭。

      这一晚平安过去,只听说教主后来回自己院里睡了没有在荷院留宿。小丫头们窃窃私语,余安也难免听了一耳朵,这一个说是之前气氛甚好,教主这两年喜欢喜庆颜色,诗诗夫人专门换了一身水红色凤尾裙,配了红珊瑚珠串,教主也夸好看,那一个又说是诗诗夫人善阮,席间奏乐也颇得教主欢喜,谁也说不出为什么教主最后突然拂袖离去,只有抱怨说教主愈发的喜怒无常了。唯有余安猜到一星半点,只怕之前东方不败闭关也是为了修炼葵花宝典,那么……恐怕诗诗夫人正是在这一方面失言惹怒了他吧。不免又想,诗诗夫人冰雪聪明,自己枕边人变化这样大,真的觉察不出其中关窍么?当初看连续剧时,里面压根儿没提东方不败的妻妾如何,想来有杨莲亭在,不是失宠了,就是……都被杀了?

      余安惊疑不定。

      众人都猜测,诗诗夫人是否失宠了?教主其他姬妾暗地里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余安才教训了小丫头们一顿,怡君就出来把他叫进屋里去了。

      余安一向不愿与诗诗夫人太过亲近,也是避嫌,有什么事都是通过怡君说。诗诗夫人也不怎么召见余安的,这次召见,余安估计八成是为了教主。

      黑木崖上规矩松散,荷院里只要大规矩不错,余安和怡君也都不怎么管,诗诗夫人也没长着八只眼睛,哪里都能看得到,所以渐渐的熟悉之后,余安发觉这里也不是很难熬,也愿意同诗诗夫人说上两句话了。

      诗诗夫人今日穿了一身白绸罗裙,外罩紫色水田衣。发上一应饰品皆无,只有耳下坠着两枚深紫色水滴型耳坠,并着颈上同色绸带装饰,更显得肌肤雪白。诗诗夫人一双眼睛长得最妙,一双明眸黑白分明,任何时都像是含着一汪秋水,似有万语千言要倾诉。眼角下弯,像是时时在笑一般,若是真笑起来,只微微挑起嘴角,笑的清淡端庄,那笑便从眼里溢了出来,笑到了你心里。所以诗诗夫人不爱笑,余安却最爱看她笑。倒不是心里存了什么想头,而是看了诗诗夫人的笑容就会觉得自己也高兴起来了一样。

      见余安来了,诗诗夫人请他坐在下首第一座上,怡君奉上果子茶水。诗诗夫人垂下眼喝了口茶,然后又取出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才向余安道:“昨日夫君对晚膳菜色不是很满意,不过说来也是,这黑木崖上的菜色都吃腻了。昨夜诗诗惹得夫君心烦,今日特地在花园设宴向夫君赔罪,杨总管从外地来,不若今日晚宴的菜色就由你拟定如何?”

      余安自然只有应下的份。诗诗夫人又将身边一位精通厨艺的嬷嬷给余安使唤,这也是怕余安不熟悉教主犯了忌讳派个人提醒的意思。下厨倒是难不倒余安,当年家里就余安一个大男人,不会做饭岂不是要饿死了?这烧火灶他也用的甚是顺手,丁零当啷一阵子就是七八个菜做了出来,都没让旁人打下手。厨下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诗诗夫人喊余安拟定菜色其实就是让他定个菜单,余下自有厨娘料理,最多就是动动嘴皮子说说菜色做法,压根儿没指望他亲自动手,不过借他这个外地人吃个新鲜味儿罢了,谁知余安是个死心眼的,会了就做了,当下摆了一溜儿盘子请那嬷嬷试尝,那嬷嬷惊讶的话都说不通顺了,尝了只不住说不错。一时诗诗夫人也听说了,派了个小丫头过来,将余安所做重新装盘攒了个食盒带走,不一会儿又提了回来,对余安道:“夫人说滋味不算极好,倒是可以尝个新鲜,今晚晚宴就交给杨总管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嬷嬷,有什么需要的就回夫人去。”说完又摸出个荷包来递给余安说是夫人赏的,余安接过来悄悄一捏,便知道里面装的都是金豆子,心下不由感叹,自己在分舵两年都没有这儿两个月赚得多呢。

      是夜余安就窝在了厨房里,才两个人又能吃多少菜?一下午的东西都打着试尝的旗号祭了众人的五脏庙了。难得大家伙都高兴,余安也就乐呵呵的做了。等到正经晚宴菜都上完,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余安就被叫到了花园里。说是花园,其实就那么一小片荷塘有些看头,余安看惯了大山大水,只觉得园子里处处透着小家子气,心底是很看不上眼的。不过这会儿他可真没心思腹诽了,琢磨着诗诗夫人这样突然把他叫来,莫不是看教主吃的高兴把他提溜出来献宝了?余安想到这里,第一个念头不是东方不败如何如何,而是很认真在考虑,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向教主讨情让平一指给大妞看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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