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尤微澜

4、chapter4

　　4.岛上的日子其实很单调，然而在天性乐观的细雨看来，这种生活反而是种悠闲的享受。

　　细雨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寒翀的陪伴下在岛上定时巡逻，给灯塔加油，为那些随心种下的果树松土、施肥、修剪枝叶，回到平房他就会去喂养那些叽叽咕咕的小鸡、小鸭，还有寒翀新近抓的几只小海鸟。

　　细雨每天都会跟寒翀说话，不过不管是男人还是大狗，对方都不会刻意对他作出回应，唯一的改变是晚上睡觉前的一句“晚安”，表明细雨不是在跟一块木头共同生活。

　　其实寒翀私下自我厌弃的很，他没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就是对细雨硬不起心肠，在随心的墓前听他表面跟随心抱怨实际是说话给自己听、尤其是在他默默的掉泪的时候，寒翀是真的觉得心疼。可是对于一个半动物化的“异种兵”来说，他并不懂得什么是“心疼”，只是直觉自己心里不舒服而已。

　　这天晚上，野梨岛起了浓雾。

　　已经是六月的下旬，眼看野梨岛即将进入风暴季，寒翀晚上睡的越来越少。他要趁着八月到来之前，再多挖两个蓄水池，好做洗漱之用。细雨倒是没开口说过，但寒翀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很敏锐的看出他有点洁癖，或许不是很严重，但绝对有。而岛上唯一让他觉得不便的事情，肯定就是水的缺乏了。

　　寒翀吃过晚餐就出门去了房后的空地，开始根据地势修砌蓄水池的地基。原本就一身漆黑的男人，在夜色和浓雾的双重掩藏中用一双夜视眼轻松的工作，甚至连声音都很小。

　　但也就是因为他的悄无声息，让来找人的细雨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打地基用的碎石子和水泥，一崴脚整个人便向雾霾深处直直的栽了过去。

　　“小心！”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伸手接住了细雨，但也因为他本身的蹲姿往高达两米半的池底倒了下去。为了保护细雨，寒翀翻身把他抱进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缓冲了巨大的撞击力。

　　“寒翀……你有没有事……”细雨被突来的变故惊的声音都变了，抓住寒翀的衣襟急促的问道：“都是我不好，我该叫你的，我在雾里看不到你，还以为你不在附近……也没防备……对不起……”

　　寒翀忍着背上的疼痛，抬手摸摸细雨的头，没有说话，安抚的意味却浓厚。

　　其实也不能全怪细雨的莽撞，也怪他选了一个距离平房太近的地方修蓄水池，当初只顾着距离平房近、能节约水管的耗费，可以让细雨尽早过上偶尔洗澡的生活，却没想到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寒翀，你说话好不好，拜托……”

　　隔着伸手不见十指的雾气，细雨看不到寒翀的表情，又缩在男人的怀里不敢乱动（怕给寒翀造成二次伤害），爱笑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笑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然而细雨看不到寒翀，可不代表寒翀看不到他。寒翀被细雨瘪着嘴的表情又弄的心里发闷，僵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细雨被寒翀惊的汗毛一竖，“寒翀，你到底怎么了？你真的没事吗？不要骗我！这是——”

　　“‘这是命令’，我知道。”寒翀忽然被细雨故作的强硬惹得想笑，但还是半真半假的冷着嗓子说道：“我真的没事。不过我现在看不到上面是怎样的状况，所以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一夜。”

　　“呆……呆一夜？！”细雨低呼，“那你怎么办？！”他可不相信寒翀是真的没事，白天他看到池子有多深了，从那么高的地方头朝下的摔倒，那可能一点不受伤。

　　寒翀又不说话了，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细雨的后脑勺，作为对细雨的回应。

　　细雨醒来，是早上六点整，在他的床上。

　　明亮的晨曦从昨晚忘记拉紧纱帘的窗子外透进来，柔和的漫了一室。

　　床下的地铺上空荡荡的，卧室里只有细雨自己，寒翀不知道哪儿去了。

　　细雨被这个认知惊的一跳，猛地从床上做起来，跳下地鞋也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寒翀倒在门外的土地上，背贴着泥土，四爪朝天的翻出自己浅棕色的肚皮，眯着眼的模样像是昏迷了。

　　寒翀昨晚趁细雨睡着，忍住背部剧烈的疼痛背着他爬出池子，回到屋里。把细雨抱上床以后，他已经疼到无法忍受，甚至没有精力维持人形，干脆变回大狗的模样跑到屋外趴着去。

　　对于犬科的异种兵来说，只要不是危及性命，在土地上趴一趴就能慢慢回复元气，而野梨岛的土壤中含有一部分稀少的元素，对寒翀有很大的好处——这也是寒翀当年会被分配到野梨岛的原因之一。

　　细雨一看到这样的寒翀，忍不住就红了眼眶，他弯腰蹲下，伸手摸了摸寒翀的耳朵，“寒翀……寒翀？”

　　寒翀睁开眼，恍惚的瞅着细雨，张了张嘴，[你怎么又哭了……]小小的呜咽出口，才想到自己是犬形，只好又闭上了嘴巴，沉重的喘着气。

　　“寒翀，我抱你回屋去好不好？”

　　寒翀屈起右爪晃了晃，表示不需要。他现在离土地越近越好。

　　细雨抬头看看晴朗的天色，又回头看看平房，咬咬嘴唇，起身离开。

　　寒翀闭着眼，听着细雨进了屋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放到他旁边，丢下一句“我先去巡逻”就跑了。

　　等脚步声消失，寒翀才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大盘切好的午餐肉，[这孩子是把我当猪喂了吗……]

　　细雨按时回了平房，一回来就乒乒乓乓的开始绕着寒翀支帐篷，到点就又跑出去巡逻。一天忙活下来，他早午两顿饭都忘了吃。寒翀记在心里，却苦于无法开口，连哼哼声都虚弱。

　　晚上细雨抱了被子出来，竟然是要跟寒翀一起睡在帐篷里。寒翀这次元气大伤，却也有着自己的骄傲，要不是背伤疼的他无力化人形，他真不希望才刚经历过昨晚惊吓的细雨就这样跑来陪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很脆弱。

　　而实际上，细雨才是那个应该被保护的人。

　　快到半夜，细雨终于饿醒了，又回屋里翻出些压缩干粮和水，带回帐篷里吃。他前脚刚进帐篷，后脚就开始下大雨，雨打在帐篷顶上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细雨呼了口气，边吃饭边对寒翀笑，“看吧，我多有先见之明，要是不搭这个帐篷，咱俩今晚上可就变落水狗啰。”

　　“呜……”寒翀不满的哼了一声，一肚子的反驳说不出来，只能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