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夜 灵魂间的触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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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我们的心门都打开了。可是，我们都还是害怕受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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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隐于云层之后，清亮如许，空气中仍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
日暮篱肆无忌惮地盯着玖兰枢看。这是她进入夜间部的第三天，也是她第一次与这个男子单独相处。自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男子是危险的。若是从前，她一定会远远地避开他。但如今，她却无所谓。她早有预感他会找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般风华绝代的男子，立于血族金字塔最顶端的王者，会安静地呆在这小小的黑主学园，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所谓的vampire与人类的和平共处，在日暮篱听来，真真是可笑之极。
他坐在书桌后面，手中握着一枚棋子，褐红色的眸子看着桌面上的棋盘静默不语，似是在考虑该将手中的棋子置于何处。她靠着墙壁，静静地看着他，黑眸深沉。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比的是定力，拼的是气势。
房间里的压抑感倏地在一瞬间扩大。瞳孔微微紧缩，日暮篱支起结界，敛下眼中的不可思议。她知道，这股气势，来自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实则淡漠的纯血之君。他的强大，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这场无声的对决，是她输了。
“玖兰寮长真是深藏不露呢。”唇角微扬，日暮篱似笑非笑。若不是他刚刚故意施压，她哪里能触摸到他的厉害？而且，她感觉得到，他的实力，还不止如此。越是内敛的强者，越是可怕。
“日暮桑，会下西洋棋么？”抬眸看向日暮篱，玖兰枢一点也不在乎她那不知意味的语气。
“西洋棋？”日暮篱嫌弃地挑挑眉头，视线从棋盘上扫过，摇了摇头，“我可以陪你下围棋！”笑话，以己之短，对彼之长，她日暮篱才不会这么笨。
“不论是西洋棋，还是围棋，都缺不得棋子，日暮桑，你认为呢？”与聪明人说话最是省力，不管说得有多含蓄，对方都能听得懂。玖兰枢进一步认可了日暮篱。在他心里，即使是棋子，也必须比一般人优秀。
“那么，玖兰寮长，在你现在的棋盘上，那些棋子代表了那些人呢？”已经明白了玖兰枢意图，日暮篱眯起了眼睛，目光一一扫过棋盘上摆置着的棋子。要说不生气，她没那么圣母。可是，要说愤怒，也不至于。
“他们的位置，都已经安排好了。”察觉到日暮篱的不悦，玖兰枢也不在意，而是摊开手掌，呈现在日暮篱视线里的，是一枚“战车”棋子。“现在只剩下你的位置了。”
“哦？”慵懒地拖长尾音，日暮篱瞬移到了沙发前坐下，“我说玖兰寮长，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心甘情愿被你摆布呢？”
“为什么不呢？”在谈话之前，玖兰枢就已确信日暮篱会答应，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玖兰寮长似乎信心十足呢？”即使不想承认，但是日暮篱真的很讨厌玖兰枢这幅一切尽握在掌中的模样，令她有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可是，没有人可以逼迫我日暮篱做不愿意的事！”
“因此，我正在征求你的同意！”眸底深处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未发现，他的眼中，有着浅浅的、真实的温柔。
“呃……”日暮篱顿觉满头黑线。她本就不是那种特别善于口舌之争的人，可是她没料到的是，玖兰枢会这么腹黑。明明是无赖可耻的话语，他却能说得那般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还是一副温文尔雅、好商量的模样。
“日暮桑不是没有活下去的目标么？”她固执地求死，让他也觉得震撼，同时也有一种感同身受。
“这与你何干？”因为没有未来，因为注定死亡，所以她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就算如此，就算众所皆知，可被人，不，是一只vampire这么的当面揭穿，日暮篱还是不可抑制地恼怒起来。
“与其没有目标的活着，不如成为我的‘战车’！”玖兰枢仿佛是没有看见日暮篱眼里的怒火，温和的语气没有半分改变，继续说道，“有一件可以做的事情，总好过空虚的坐等死亡。”
“……”日暮篱直视进玖兰枢眼睛，沉默不语。她不懂，为何这个男子如此自信能够说服她。
“考虑好了吗，日暮桑？”玖兰枢坦然地面对着日暮篱的探究。他确信她会答应，因为空虚地活着，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他曾经深有感触。
“似乎，玖兰寮长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呢。”日暮篱勾起嘴角，眉宇间却没有一丝温度，冰冷一片。“没有目标，没有未来地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是不是呢？呵呵……”日暮篱愉悦地笑开。
褐红的眸中划过一丝锐利，玖兰枢垂下眼帘，遮住那份不自在。他没想到她会这般的敏锐，仅从他稍有感慨的语气，就抓住他的痛脚。她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调皮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令他纵使有气，也无从发泄。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被人看穿，并且毫不留情地当面揭穿，这种滋味，很不好受。也难怪她刚刚会突然生气，然后，狠狠地反击。
“呐，玖兰寮长……”日暮篱敛去笑意，一动不动地盯着玖兰枢的双眸，眼中尽是恶劣，“我好像听见了灵魂悲泣的声音呢，那是你的吗？”被刺伤了，就要加倍地刺回去，如同刺猬一般。“深沉的寂寞，无尽的孤独，还有历繁华与尽沧桑的哀伤。真是意外啊，我突然间，对玖兰寮长的年龄感到好奇了呢。”
薄唇微抿，玖兰枢没有回避日暮篱的目光，但是他讨厌被她看穿，他讨厌棋子脱离掌控。低沉玉质般的声音响起，轻易打散了女孩的恶劣：“日暮桑是在说你自己吗？明明是你的灵魂在哭泣才对。”
看穿了对方，看见了彼此的灵魂，本是应该可以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但是，他和她，玖兰枢和日暮篱，他们几乎都是狼狈地推开彼此，将距离拉远，将心墙加厚。
其实啊，他们的内心都是敏感而脆弱的。即使拥有强大的力量，他是，她亦是。排斥与自己太过相似的人，这是他们对自己的保护，本能的保护。
日暮篱将目光放到窗外，黑眸里，是来不及收敛的破碎：“有那么一瞬间，我们的心门都打开了。可是，我们都还是害怕受伤的人……”
事实如此，他们不是一开始就害怕受伤，他们只是已经再也伤不起。
玖兰枢没有再说话，日暮篱也陷入沉默，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云层散去，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柔和却冰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夜 灵魂间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