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风向（GL）》沈慕泽

9、第九章 你离开的真相

　　学校俱乐部的门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6点开始已经在室外展开了各种小节目，有点类似柏涔在日本见到过的庙会。据依曼说，这些小活动将持续一个小时，7点的时候俱乐部就开始入场，然后是持续一个多小时的表演晚会。

　　“好吧，我会和曼曼说的，你干你的事去吧。”柏涔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捂住另一只耳朵有些吃力的讲着电话。结束通话后，转过身看看身后张大了眼睛洋娃娃般的依曼，柏涔懊恼的揉揉头发叹了口气：“幼薇公司临时出事，把君苒也拉走了。今晚上就剩我们俩了。”

　　“诶？不是吧……”依曼瞪大眼睛，站在比柏涔低上两个台阶的地方，仰起头道，“还以为君君一定可以把幼薇姐拉过来的，结果不但一个没拉过来还赔了另一个！”柏涔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我说你，做生意呢？有我这么个大美女在陪你不就好了，挑三拣四的。”依曼毫不示弱的瞥了柏涔一眼，转过身子慢悠悠地往台阶下走去，声音也慢悠悠地飘进柏涔的耳朵里：“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美女……”

　　“啊喂，小女孩，要尊敬姐姐啊！”柏涔小跑几步跟上去，一把勾住依曼的脖子，龇牙咧嘴的威胁着。

　　“依曼学姐！依曼学姐！”远处却突然传来一群女生的叫唤，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群女生举了各种鲜花气球在楼梯下校园的花坛边拼命朝依曼招手。依曼应了一声，拿掉柏涔还勾着自己的爪子，反手挽了柏涔小跑过去：“你们在做什么呢？”

　　“一会儿锋哥要上台表演，我们准备了给他助阵啊！”一个黑色半长卷发的女生摇着手中大锤子形状的气球，和依曼解释着，笑容莫名让柏涔觉得鬼鬼的。这些家伙，有阴谋！依曼却没在意，点点头，指了一帮人对柏涔介绍着：“这都是大四的毕业生，我研一的时候当过她们的助教。”

　　“你现在是研几？”柏涔有些惊讶，她好像一直把君苒和依曼当成研一的，是不是想得太年轻了？依曼撇撇嘴，道：“现在研二了，过了这个暑假就研三了。”语毕转过身对那些大四的学生道：“这个是我朋友，业余摄影师柏涔。嗯……比我还老，你们可以叫她阿姨。”

　　“啊喂！凌依曼！”柏涔抓狂了，不就是大了三四岁么！阿姨什么的可以乱喊的么！

　　一帮女孩子笑成了一团，依曼却四下看了看，问：“你们不是说阿锋有节目么？他人呢？”“早先进场准备了！压轴大戏啊！”之前的女生笑着眨眨眼，递了两瓶水给依曼和柏涔，“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们也可以进场了。”

　　俱乐部可以容纳一千多人，除了艺术学院本学院的毕业生，还有许多其他学院或是其他年级的学生。一千多人的俱乐部被挤得满满当当，连二楼都站着不少没有位置的人。柏涔瞪大眼睛，砸着嘴：“我的天，还是年轻人有热情啊！”

　　可能是依曼在学校小有名气，一进来就不时的有学生和依曼打招呼。之前那些女生更是连拖带拉把依曼带到了靠前排的位置，弄得大大咧咧如依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柏涔坐在靠走到的位置，探了头在依曼耳边道：“看不出你魅力这么大，你那些学生里是不是一大把一大把你的暗恋者呀？”

　　依曼的笑却突然凝固了，顿了顿，才又转过头咧开嘴，冲柏涔笑道：“助教和学生也算师生恋啊！是不对的哦！”柏涔愣在那里，依曼的表情笑得那么僵，分明是上翘的嘴角却看不出笑意：“喂……你怎么了……”伸手去戳戳依曼的胳膊，却被那人反手抓住握在手心里：“别说话！准备看节目了！”

　　“哦……”柏涔怔怔的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半晌，才往后靠进椅子里，目光投向舞台上。只是余光，不时的扫过依曼的侧脸。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

　　节目很精彩，劲歌热舞、深情合唱，柏涔抿着嘴看，也不时的和四周的学生们一起笑出声，只是手一直被那个人握着，随着节目的起伏微微晃动。直到最后一个节目，主持人煽情的追忆着大学四年的时光，主持的女生甚至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声音。

　　“还挺怀念的，大四毕业的时候我抱着幼薇哭得死去活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可以在一起聊天。”柏涔微微有些感慨，扭过头冲依曼笑。依曼撅撅嘴，道：“我觉得还好吧。大学的时候，过得浑浑噩噩的，最后两年又一直在为考研努力，反倒是毕业那天，觉得轻松了不少。也是读研了才认识的君君，我很满足了。”柏涔觉得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紧，眼前的人似乎并不像表情上看来那么平静。

　　“别哭了，我们今天还有最后一个节目。”男主持安慰哭得有些过分了的女主持，一面串着最后的台词，“来自艺术学院艺术设计一班的梁锋要为我们带来他经心准备的节目，他想用行动告诉所有的同学们，大学生活即使只剩下了尾巴，也一定在最后一秒充满热情和斗志，不留下任何一抹遗憾。”

　　全场的掌声中，舞台灯光全面，悠扬的钢琴声开始回荡。追光灯落在舞台上一角，黑色的三角钢琴闪着温润而亮泽的光，白色西装的帅气男生，修长的手指在黑键与白键间舞蹈。男孩有着干净而俊朗的面孔，修长而笔挺的身子随着旋律轻轻摆动，紧抿的唇微微透露着些许不安，而更多的，在柏涔看来，是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这个曲子，柏涔听过。所谓“你离开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又是不是要那么去在意？总之是离开了，就不会回来了吧。握着自己的手突然用力，紧紧得像是要扣进手心，柏涔吃痛想要甩开，却在转头的一瞬间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依曼的脸还和白日里一样精致而美好，只是那成片反着光的泪渍是怎么回事？

　　“曼曼？……”柏涔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台上男生的声音通过话筒开始在整个俱乐部里回荡，生生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从大三到大四，两年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在一些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一遍一遍地听这首曲子。印象中的你，是快乐开朗没有忧愁的，但那都是我以为。对于你，我可能还不够成熟，所以才会天真的以为你的生活简单而美好，可谁又没有过去？我不管这首歌带给你的是怎样一些回忆，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一个人听着歌流泪。我发誓我不会离开，我还要弹这首曲子，用心去谈给你听。直到有一天，它不再成为你伤心的记忆，而是只属于我们的爱的乐章！”男孩的的声音坚定而炙热，引得全场一片欢呼和口哨。

　　柏涔有些反应迟钝地去看依曼，女孩捂了嘴，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凌依曼，我喜欢你。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请做我女朋友！”男孩的声音狠狠敲进柏涔心底，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不是应该嘿嘿笑着去调侃下这个自大的小女生么？为什么看着她流泪，却那么想上台去狠狠揍一顿那个灯光下光芒四射到刺眼的男人呢？

　　“依曼姐！依曼姐！答应他！答应他！”柏涔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帮孩子非要拉着依曼坐在这个位置了，四周全是认识的人，起哄声甚至让自己都无从思考。

　　音控师非常煽情地又开始回放《The truth that you leave》，全场气氛嗨得几乎把房顶也掀起来。台上的男孩捧了大束火红的玫瑰，一步一步走下台来，往依曼和柏涔的位置走过来。偏偏在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依曼突然腾地站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然后，松开柏涔的手，转身向门外跑去。

　　男孩一愣，接着把花往旁边一丢拔腿就追，身后的欢闹声愈发喧闹了。柏涔愣愣看着空了的手，又看看依曼和男生跑走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了出去。

　　“见鬼！”柏涔追出俱乐部，室外却是应景的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空荡荡的广场，半个人也没有，柏涔有些茫然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的失落。掏出手机打算给幼薇打个电话，却突然想起幼薇正在忙，愈发的烦躁了。

　　把手机塞回包里，柏涔看了看黑蒙蒙的天，抬脚迈进了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