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Blue leopard》暗夜狰狞

23、第二十三章

　　空气中充满了让人感觉食欲大振的味道：在烤盘上发出“嗞嗞”响声的章鱼烧的味道，像雪白云朵一样蓬松的棉花糖的味道，加入了新鲜蔬菜用大火爆炒的炒面的味道，当然还有用瓦制小瓶盛着的带着淳朴民风的自酿美酒的味道——各种各样的美食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光是闻上去，就让人跃跃欲试。
　　用竹片编成的椭圆形灯笼外面糊上了橙红色的纸，透过这橙红色的纸，蜡烛的光颜色加深了一些，好像更加温暖了。在灯笼的映照下，无论是热情的叫卖着的商人们，抑或是走走停停、满脸幸福的客人们，无一不显得倍加精神。
　　把放在路边的货架插得满满当当的彩色风车，在一阵凉爽的风的吹动下，无比欢快的转动了起来，看到这样的光景，积累了整整一天的忧愁和疲劳好像跟着风车一起旋转，旋转，旋转，终而消失不见了。
　　看着眼前这热闹到几乎让人迷醉的景象，实在很难想象，与此同时，位于立在街口的牌坊对面的德约克主城区里，绝大多数人已经进入了酣眠。
　　毫无疑问，这里确实是德约克的“不夜街”。

　　“没想到德约克竟然有这样的地方。”伊尔弗特望着旋转得正欢的彩色风车出了神。
　　葛力姆乔把刚刚买过来的章鱼烧放到伊尔弗特面前，露出了笑容：“我告诉过你吧，任何地方都有‘不夜区’啊。对于德约克来说，就是这里了。欢迎来到德约克的‘不夜街’，伊尔弗特警官。”这么说着，葛力姆乔张开了双臂，好像整条街都是他的一样。“对了，刚刚进来的时候，你看见牌坊上的字了吗？”
　　“你说的是‘莫醒’吗？”
　　“嗯，”葛力姆乔点了点头，“那是这条街的名字。顺便告诉你，为它取这个名字的人，就是站在你旁边的这个人。”
　　“你是说你？”伊尔弗特有点惊讶。
　　“不然还有谁？”葛力姆乔的笑容里免不了几分得意。
　　伊尔弗特把最后一个章鱼烧喂到葛力姆乔嘴里，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着开心地享受着美食的男人，“为什么是‘莫醒’？既然这里是‘不夜街’，换成‘未眠’的话更贴切吧？”
　　“所以说有的时候，你还真是天真啊……”葛力姆乔望向涌动的人潮，继续说，“伊尔弗特，看看你身边的人吧，你觉得他们的心情怎么样？”
　　伊尔弗特朝着葛力姆乔目光所及的地方望去，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试探着回答道：“快乐吧……不对吗？”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圈。沉默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对，快乐。可是，你知道吗？快乐真的好难。”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伊尔弗特被葛力姆乔搞糊涂，明明在说街道名字的事情，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扯到“快乐”上。
　　“伊尔弗特，和我分开那么，你梦见过我吗？”葛力姆乔进行着听上去与一开始的话题想去更远的提问。
　　“干嘛又突然问这个？”
　　看着恋人有点羞涩的脸，葛力姆乔微微笑了：“我可是梦到过你了哦。不止你，还有妈妈。梦里的你们是那么那么清晰，梦里的我，是那么那么快乐。有好几次，我几乎觉得那种快乐是真实的……可是，梦终究是梦。它总是会醒的。梦醒时分的疼痛，撕心裂肺。”说到这里，葛力姆乔望向人潮的眼神忽而变得越加深邃了，“现实是很残酷的，伊尔弗特。你我都是见识过现实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的人——而且，今后，我们将去亲眼见证这见鬼的世界里更多的糟粕。人若是清醒着，就不能逃避现实的摧残。从这个角度来说，有的时候，在梦里人才是最快乐的。”
　　伊尔弗特没有说话，葛力姆乔的话引起了他的思考。
　　“每次看到这条街上的人，我都觉得，这些人是受神灵眷顾的，”葛力姆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他看向人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在这里，他们可以暂时逃开现实的折磨。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这些单纯的人们，可以永远保持着现在我们看到的这种爽朗的笑容。如果说现在的他们，正沉醉在快乐的迷梦之中，那么，我至少希望，那些五彩缤纷的梦，莫要醒来……”
　　“如果德约克的人们知道你这个重案组组长对他们的祝愿那么美丽的话，一定会像我现在一样感动吧？”轻轻环住蓝发男人的脖子，伊尔弗特温柔的呢喃，“葛力姆乔，你知道吗？现在的我，真的好快乐。‘莫醒’的祝福是不是也可以送给我呢？”
　　葛力姆乔把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男人拥入怀中，在他耳边用极其性感的声音做出如同爱的言灵一般，无比笃定的承诺：
　　“我发誓，如果和你在一起的一切都是梦，那么我愿永远沉睡，不再醒来。”

　　“哟哟哟哟，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看见这样的美妙场景，作为你的老友，我是不是该哭上一鼻子呢？”
　　带着男孩子气的发言，却是出自一个女孩子的口。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现都那么冷啊？”这么说着，刚刚还柔情似水的葛力姆乔，略显粗暴的一把搂过了身材娇小的女子。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被比自己高出太多的男人勒住了脖子，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却依旧非常的平静，“听见德约克最出名的花花公子说出如此深情的话，确实让人有点……有点不可思议吧，或者，也可以把这种不可思议归结为一种，一种感动……”
　　葛力姆乔有点尴尬的笑了，“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是老友，那么你是否可以考虑下在我的恋人面前稍微给我留点面子。”
　　“啊！”虽然是带着惊讶的轻声尖叫，但这个女孩子的声音的确不像其他女生那样的尖锐，属于她的那种对于女生来说略显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却意外地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原来这位美男子还不知道你的恶行啊，那还真是抱歉了。帅哥，拜托你当我没有说过有损葛力姆乔组长形象的话。”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望向了伊尔弗特。浅灰色的瞳孔比葛力姆乔的瞳孔眼色还要淡——那种颜色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一点寒冷。
　　“怎么可能办得到呢？”伊尔弗特跟女孩子说话时的语气，也显得非常平静，“不过虽然没有亲耳听过他的恶行，但是在和他交往之前，我也猜到这家伙是那种人了。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有心理准备啦。”
　　特地加重的“那种人”三个字在葛力姆乔听来格外刺耳。不过却让女孩子咯咯的笑出声来。看见女孩子可爱的笑脸，伊尔弗特也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你们够了吧……”葛力姆乔的语气里带着不服气的因子，“要不是看你们两个都是女人，本大爷才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们呢。”
　　“我可不是女人。”仿佛挑衅似的，伊尔弗特故意这么说着。
　　“为了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们，我也可以允许你暂时不把我当女人的。”女孩子也附和着。
　　砰砰。
　　葛力姆乔在两个有点飘飘然的人头上毫不留情的各赏了一记铁拳。因为这两记铁拳而发出的闷闷的声响短促而清晰。
　　“流氓……”原本戴在女孩子头上的，与斗篷连在一起的黑色帽子因为主人忿忿不平地揉头的动作而掉落了，藏在帽子里的银色的头发——虽然只是齐肩的长度，还是非常自然的散落开来，“期待你怜香惜玉真是我最大的失算。”
　　“打我也就算了，真的连女孩子一起教训吗？”伊尔弗特在葛力姆乔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葛力姆乔一点也没有感觉抱歉的笑了起来，“她不是女的，你别被她的外表骗了。”
　　“混蛋。”虽然说话很不客气，但是女孩子一点也没有生气，“话说，葛力姆乔，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比较正式的跟你亲爱的伊尔弗特介绍本小姐呢？”
　　“唉，你已经认识我了吗？”伊尔弗特有一点惊讶。
　　“嘻嘻，认识了。”女孩子的笑脸再次如花一般的绽开了，“离开德约克半年了，没想到今天刚一回来，就遇到了能降伏葛力姆乔的美人，真高兴啊。”
　　“你都离开德约克半年了啊？”伊尔弗特的惊讶不减反增，“可是我是三个月前才调来德约克的啊，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其实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啦，“葛力姆乔揉了揉因为伊尔弗特的表现而显得非常得意的女孩子的头，笑着说，“因为你眼前的这个家伙呢，一直暗恋着本大爷，所以，本大爷身边满是她的眼线，跟本大爷有关系的人，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啊？”在伊尔弗特发出感叹之前，女孩子先叫出了声，“半年不见，你的自恋有增无减嘛！全世界只剩你一个男人的话，本小姐就去喜欢女人。”
　　“全世界只剩你一个人类的话，那本大爷就去喜欢动物。”葛力姆乔毫不留情的还击了。
　　女孩子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在他发出‘很痛’的抱怨后，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很具杀伤力的动作，并冷冷的说出了“你活该”这样的话。
　　“怕了你了，”葛力姆乔无奈的撇了撇嘴，然后露出了温柔而又认真的表情，“伊尔弗特，正式跟你介绍一下，你眼前的这个家伙，名字叫做冰凌雪——正如她说的，我们两个是很有交情的老朋友了。”
　　冰凌雪轻轻鞠了个躬，美美的笑了，“叫我小雪就好。”
　　“别看她这样，”葛力姆乔继续道，“她的办事能力在她们业内是整个德约克——甚至可以说是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哦。”
　　“唉？那小雪的工作是什么呢？”伊尔弗特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
　　“你猜猜看啊，”用俏皮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冰凌雪看着伊尔弗特眨了眨眼睛——在确定对方眼神中反映出来的“毫无头绪”的讯息后，她满意的说，“伊尔弗特警官，初次见面，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要请你多关照呢。我是冰凌雪，生长在德约克的情报贩子——是最厉害的那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