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6.一位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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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正是归家时。
今日的丸井文太照例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路，只可惜身旁的人不是熟悉的软妹，而是被称为网球部幕后大手的柳莲二。
绿色的四方天地里除了黄色的小球，再也看不到其他身影。丸井站在球场门口，看着柳熟练地锁好门，又推了几下之后才向自己走来，不由得拉紧网球包的背带。
不管怎么说，和柳一起放学回家，还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丸井家和柳家虽不是反方向，但也有一段距离。
由于通常两人都选择不同的道路上学回家，除非是有意而为之，基本上在路上碰面的概率很小。
因此，当今天训练中途，柳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说一起回家，还要特意强调是“两个人”的时候，丸井差点以为这是自己被球打到后产生的幻听。
柳锁好门，回头就看到丸井站在一旁对着地上的落叶发呆，直到自己走到跟前，丸井才抬起头。
“好了吗？那我们走吧。”
“走小路吧。”柳指了指球场旁灌木丛的小缺口。
“诶？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柳的网球包在眼前一闪而过，眨眼就出现在灌木丛的另一边。丸井还来不及感叹柳的瞬间移动又升级了，赶紧快步跟上。
“上次森带我走过一次。”柳一边拨开前面的灌木，一边回头和丸井解释。
“哈哈，想不到森竟然会告诉你这条路啊。”想着这条代表了他们六年时光的小道又多了位见证人，丸井不禁有些感叹。
“她不想被别人看到我和她一起回去的概率为100%。”柳摇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肯定。
“你们一起回去过？”
“嗯，真相半白的那次。”
“噗！”丸井忍不住笑了 “那还有半个真相呢？”
“还在追寻当中。”柳也跟着翘起嘴角。说完，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一片绿荫中。
余辉隔着绿色，轻抚树梢。偶尔有风过耳，掠过衣领，消失在身后。
明明只是有段时间没有来过的小路，丸井却觉得有些新鲜。
例如去年这个时候绽放得满目皆是的小紫花，现在混杂着点点明黄；例如去年秋天坠着累累树果的矮小灌木，现在开着朵朵白色小花，而且好像还长高了些，再例如……
今年的树木似乎长得特别茂盛。
丸井抬高头。
顶上一片苍郁，它们似乎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努力成长，而自己却错过了它们过程的点滴。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不差，好歹比去年又长高了个2厘米。虽然和一直在疯狂往上蹿的赤也相比差了点，不过丸井对自己目前的身高还是颇满意。至于身边这个家伙嘛……
丸井斜了身边一眼。今年柳终于败下阵来，蝉联了5年的“网球部立海之最”终于以1厘米的差距输给了鬼之副部长。
早就获悉数据的柳对此毫无表示，只是用一种“吾家少年又长成”的眼神看了真田很久，看得真田将太阳帽的帽檐压至从未有过的高度。
“真田的身高和他平时兼顾网球和剑道的训练有关系。”
“啊，这样啊……诶？！”被突然出声的柳吓了一跳，丸井捂着嘴心想莫不是自己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你刚先是在看树，又看天，再看我，然后一直在笑，难道不是在想身高的问题吗？”柳微微偏着头，正对上丸井的视线。
丸井眨眨眼，突然一下笑开了。
“嘛，反正你是柳仙人嘛，或者叫你柳尔摩斯？”
“看来你受森的影响不浅啊。”
“谁叫我们是竹马和竹马呢？”丸井笑嘻嘻地应道，“那么，柳，你今天找我一起回家不会就是为了聊天这么简单吧。”
“嗯，我有些关于森的数据想问问你。”柳干脆地点点头，手里的记事本也同时打开。
“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丸井义正言辞地挺起胸膛，可惜没持续几秒严肃的表情就裂了。“不过嘛，适当的情报交流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是柳，你为什么会对森那么执着？”
柳一愣，笔尖在雪白的本子上留下一道淡痕。
“虽然你一向对数据都很执着，可森毕竟不是网球部的啊。”
“也许……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最后的答案吧。”合上笔记本，柳看向前方的出口，“虽然森已经坦白自己就是那个受托之人，可我对到底谁是委托人还是很在意。”
“嗯……不愧是柳，也难怪森会不喜欢和你相处。”丸井咂咂嘴，又叹了口气。
“什么？”柳不禁睁开眼睛。没有想到话题就这样被丸井转了过去，并且还是他感兴趣的问题之一。
“与其说森不喜欢和你相处，但不如说和你在一起有压力。”丸井摸着下巴，学着侦探们的经典动作一样开始分析。
“为什么这么说？”眉心蹙起，柳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言行。
虽然在追求真相的过程中自己是强势了一点，不过他自认并没有做过伤害到森的事情。
“因为你和她父亲有点像。”
“……”
柳有些无语，虽然他没见过森的父亲，但也实在无法将自己和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联系起来。然而看看丸井的表情，对方又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呐，柳，你知道森的父亲是大学的数学系副教授吧？”
“略有耳闻。”
“那就好说了，”丸井笑松开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和森伯伯都对数字非常执着的关系，你和森伯伯一样，凡事都很喜欢追根究底。换句话说，不得真相不罢休？”
眼眸微动，柳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沉默的听着。
“小时候森伯伯对一诗的管教就非常严，就算出门去便利店买块擦纸胶也要问个一清二楚。现在虽然比以前好了许多，但上次听一诗讲，她父亲这点还是没变。”
一口气说完，丸井再次拉紧身上的网球包，“所以，一诗一直都很讨厌别人追问她什么。啊……你看我，”丸井突然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好只叫姓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习惯。”
“为什么你和森都只互叫姓氏？”柳顺着问道，丸井狡黠一笑，硬是不说。
“这个嘛，你到时去问一诗好了，算是我免费提供给你们的话题。啊，之前说到哪来着。”
“说到森的父亲，以及……”柳顿了顿，过会才抬头继续“以及她不喜欢别人的追问。”
“恩”丸井点点头，“这个，可以说是一诗最反感的事情了。我们刚认识那会，没少因为这个打架。后来熟悉了，才摸索出最和平稳定的相处方法，不过这方面蜜柑的待遇比我好得多。”
脑海里突然闪过两人儿时的片段，丸井捂着上扬的嘴，“其实一诗她就一直肠子，不喜欢麻烦，小时候我们就还经常互骂对方是草履虫和阿米巴巴原虫来着。可是呢，你要说她傻吧，那家伙的脑子有时又转得比任何人都快。说她呆吧，偏偏敏感得像野生动物似的。就拿她去田径部的事情来说吧，根本就是早有准备的。”
“怎么说？”
“你自己去问她，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不就少了很多乐趣吗？”丸井一撇嘴，用手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就再也笑而不语了。
听了丸井叙述的，柳依稀看到自己脑袋里的各种数据们开始聚集，扭曲，又再次分离。
心里像落下好些铁钉，沉甸甸的，还有点刺人。
他知道，被人追问秘密的感觉是不会好受，这点他和乾贞治都有着深刻的体会。
但他也清楚，如果森一诗决定打死都不说，根本没人能逼她开口。可如果这样，她又何必向自己坦白，主动靠近。
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孩子吗？
柳曾经多次和森一诗表示过自己并不在意那孩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即使对方是个只有六岁的小学生，他只是想和那孩子当面说声谢谢。
而每次森总是沉默地摇头，然后静静地看着他，连话题也没有转移。
那种眼神，安静得像无风无浪时的海面，越往下却越看不清，越往下越沉寂，黑暗吞没了水声的低鸣。
总觉得有点伤感。
柳无奈地笑了笑，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开始文艺起来了。
也许，连森一诗本人都不清楚，她潜意识里有着想让自己知晓真相的愿望。
但又不知因何之故，让已经走到真相边缘的他突然悬崖勒马，守住最后一个名字。
森一诗老是说看不懂自己，其实她也许才是最难懂的一个。
“看来，我在她的黑名单上应该早就列为榜首了。”出口越来越近，柳重新回过神，然而心情依然停留在前几秒。
“这倒未必，她一直对你的印象挺不错来着，勉强排在我和……啊，不，勉强排在我之后。”丸井笑着拍拍柳的肩膀。话说个子高的人拍起来还真不方便。
“她似乎对网球部也很了解？我以前倒是没见她来过。”感谢于队友送上的台阶，柳突然想起另外一个感兴趣已久的问题。
“诶？”
“既然你说排在你和某人之后，那她也是对其他成员有所了解才是。文太经常和她说起网球部的事情吗？”
“恩，啊，哦，是啊，啊哈哈哈。其实就是在我之后啦，你听错了。”丸井干笑着打着哈哈，还搁在柳肩膀上的手赶紧滑了下来。
“咳咳，柳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的问题还没开始。”
“呃，请便。”
“文太，森有没有幻听的”
“幻听？”丸井盯着柳，等确定对方说的“幻听”的确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后，突然有些不爽“……喂，柳，虽然说森伯伯严厉了点，一诗还不至于因为这个而精神分裂。”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简单明了的提问起了反效果，柳立刻接着解释，“前几天我和她出去过一趟，我怀疑她是不是有时会听到奇怪的什么声音？”
“……不懂。”丸井疑惑地拧紧眉心。
出口就在眼前，柳再次停了停，继而开口道“虽然也可能是我敏感了，我总觉得委托森写信的人，不是普通人。”
“我也这么觉得。”写信给柳仙人家伙怎么回事普通人，丸井耸耸肩。
“但是，我不认为森身边有这样的朋友。”柳坚定地看着前方，“况且，森的行为模式也相当规范，每天社团活动后都是直接回家，节假日也没怎么出门。”
“……你知道的好清楚……”拨开前方的灌木，丸井首先跳了出去，“会不会是网友……”
“你觉得有可能？”
“……不，一诗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她的FACEBOOK连不认识的人都不会加的……”
“所以才奇怪。”
“等等……”丸井突然打了寒颤，一种恐怖的想法在脑里瞬间形成。
已经踏出树林的丸井突然反手，用力拽紧柳的衣领吼道，“柳你该不会是怀疑一诗她人格分裂才给你写的那些信吧？！”
“绝对没有。”即使是被蛮力拉低了胸口，柳依然镇定地回答道。
遮挡红日的云彩散去，重新笼罩在夕阳下的那一刻让两人都噤了声。
丸井和柳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瞳孔适应着橘色的太阳，视线飘去前方。
小小的公园里只有两个少年拉着长长的影子相对而立。
丸井抱着双手，低下头用力回想着一诗是否有过柳提出的情况。
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能想起的大事件在脑海里走马灯般轮回上演。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丸井发现，那些竹马X竹马的片段却越来越少，越来越淡薄。
打闹，吵架，你追我赶，被挨骂，打地铺，郊游，玩游戏，开学典礼，赶作业，吃便当，毕业典礼。
“文太，我们以后在别人面前都只叫对方的姓氏吧。”
“好……”
曾经那么自豪的竹马X竹马的组合，为什么一句话就可以将过去的时光概括。
回忆的画面定格在去年的夏夜祭，丸井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在回忆下去了。
对面的红发少年一直低着头，柳在旁边等待着，笔尖的油墨早已干涸。
良久，丸井无力地摇摇头。柳心神领会地收好笔记本，两人相视无言，再次起步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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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丸井躲开正在客厅玩游戏的弟弟们回到房间。
房间的电脑显示屏上，还挂着之前部里的聊天记录。
部长老大明显因为戛然而止的情书追捕活动大而不满，正在充分利用部长的权利调戏真田和柳。
不过柳一向都是四两拨千斤，只有真田有口难言，而其他人则一起乖乖地和谐地看戏。
叉掉对话框，满是小图标的桌面露了出来。桌面是网球部的合照，蜜柑和一诗也有入镜，只是两个人都笑得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看着一诗抱起双手的样子，丸井突然想起他和一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森家刚搬来，森伯母和自家妈妈一直站在门外聊天。丸井好奇地溜进森家的院子，于是看到了背对自己蹲在地上的森一诗。
那时的一诗还留着长发，头发梳成两个小小的包子。
现在想起来，一诗当时好像的确是蹲在地上和什么东西在玩似的……究竟是什么呢？
丸井皱着眉，用力闭上眼睛。
到底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6.一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