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一位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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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室外运动场是独立于教学区的存在，每次田径部或足球部要训练，都要穿过校园东门，去到马路对面的运动场。
相反，其他室内运动馆则穿插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然而最特殊的还是网球场，国中部专用球场占据了海林馆西侧的一大块土地，是唯一一个居于教学区内的室外运动场。而高中部专用场则也是在校园东面，独立管理。
溜出跑道，一诗弓着腰快速穿过操场朝后面的小树林进军。
绿化一直是立海大引以自豪的地方，不过此时一诗只觉得这是无尽的麻烦。
穿过那些小灌木，身上或多或少都会黏着好些树叶。不管怎么拍，这些宣告某人来时去处的证据过一会又会出现。
脚下时不时有树枝被踩爆裂的声音，让一直都有些做贼心虚的一诗更加心惊胆颤。
天地良心，她本来是在做好事可怎么搞得自己好像做贼一样。
不过，牢骚归牢骚，一诗前进的速度只增不减，不一会她就到达了目的地。
前方球场里都是忙碌的身影，球拍的挥击声，网球在地上的弹跳声构成一整曲活力无限的乐章。
一诗眯起眼睛，沿着球场外沿的铁丝网从一号场晃到三号场，慢慢寻找目标。
偶尔会有网球击中铁网又回落地面，每当这时一诗都觉得被击中的是自己的心脏而不是围墙。
心里忍不住想离球场远些，但离得远了又看不清球场里面的样子。
从东到西，从北到南，走了整整两圈，脸都要贴在铁丝网上了，一诗依然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不对啊……没理由大家都在训练他不在，难道真的是自己推那一下太大力，弄伤他了？
不安的心跳开始狂躁，一诗自我安慰了一番，又仔细将球场逛了一圈。
的确是没有，她认识的人都在球场上活跃着，除了柳莲二，他们都在。
下午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加真实，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不肯离去。
一诗咬着下唇，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算了。
柳莲二不在真是一大失策，就算想找丸井出来问问，但见到丸井后又该怎么开口呢？自己和柳又不熟，冒冒然跟丸井问柳去哪里了会不会有些太唐突吗？担心的问题，可能发生的问题，无法预料的问题越想越多，脑袋里闹哄哄地好像参议院在开议会。
一诗甩甩头，拍拍脑门准备开溜。
“喂。”
“咿！”
我靠！
在喉咙酝酿的尖叫被生生吞了回去，蹲坐在地上的一诗用力捂住嘴，将那颗差点飞出来的心脏押回胸腔。
原本还在球场里的丸井，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脖子上挂着毛巾，手里还拎着刚灌满的水壶，两眼睁得大大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见平时彪悍无比的好友像猫似的蹲在地上，丸井顿觉心情大好。
对方头上那几根呆毛像极了停抖动的猫咪耳朵。不过，身为天才的他是不会被表象蒙蔽了。
丸井笑着蹲了下来，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他这位老友还是纯血统的肉食性动物。
“……我路过。”伪兔子真猎狗没好气地回答。
“哦，好远的路过。”
“我来喝水。”
“哇，你竟然没渴死在半路上。”
“我明明看到你在球场里的……”
“对啊，所以我看到你了。”
“……我要回去了。”
“想得美。”
丸井往左一跳，将自家青梅的逃跑计划扼杀于摇篮。
有些暴躁的少女意图推开名为丸井的障碍物，但一想起下午才发生的惨剧，挥出去的手就停滞在半空，最后只好慢慢收回。
“老实交代。”浑然不知自己躲过一劫的丸井得意地笑了，“告诉文太哥哥，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柳的？”
当当当当！
如果这是一场拳击赛，那一诗选手刚上场就在最短的时间里被对上直接KO翻身无能。
一诗目瞪口呆地盯着丸井，好像他是宇宙来的外太空生物一般。
如果她是凌波丽，她可以以面瘫应万变反问“抱歉我不知道我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回答”；
如果她是丽娜茵帕斯，她可以直接来个大召唤叫出魔王大人轰飞丸井和整个网球场。
可惜她谁都不是，她只是一个被人戳穿了秘密惊吓到胃痛的普通少女，特长：跑路。
“别想跑！”不愧是竹马X竹马心有灵犀，一看到一诗表情不对，丸井极其有先见之明地将毛巾甩了出去，套住一诗的脖子。
其实，刚在已经成功阻止一诗逃跑的丸井同志并不需要如此小心，因为可怜的一诗同学早就因惊吓过度而石化，风一吹就可以灰飞烟灭了。
好友的呆滞没让丸井放松一丝警惕，即使对方没有逃跑的迹象，丸井依然没有松开手。
毛巾稳稳地挂在一诗的脖子上，丸井用力拉着毛巾的两端将好不容易逮到的犯人固定。“好了，快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在写信给柳。”
你不这么开门见山会死啊。
大脑已经成了一锅杂烩大乱炖，反射神经还在装傻和逃跑之间挣扎。一诗觉得自己就好像同时跑了几十个程序的老式电脑，喀喀喀喀半天弹不出一个对话框。
丸井伸长脖子瞄了眼球场，毫不客气地敲了下一诗的脑门。
一诗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一个字。“没……”
“行了。”看到好友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丸井“唉……”了好长一声。
本来自己也没打算要怎样，看到好友这副样子，丸井反而觉得自己像坏人了。
“一诗，你和我都不擅长说谎，我们两个也没必要兜圈子。我和你直说吧，写信的事情网球部都知道了。”
“妈呀！”曾经，有人说当一个人被吓破胆后，再怎么吓他都和吓一条死鱼差不多。而现在一诗的亲身经验告诉她，那个“有人说”是放屁。
“怎……怎么可能？！”一诗努力撕开嘴角，列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怎么不可能。”丸井戳着自己那个胖胖的水壶，“说都知道了是夸张，不过我们几个正选都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啊，也是你运气不好，那天你的纸条在球场上被赤也看到了，上面写着给柳莲二。”
“球场？怎么会在球场？”声线因惊讶而直线提高，一诗瞪得圆圆的猫眼盯着丸井，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自己放的你不知道吗？就在那。”丸井回头指了指三号球场旁地长椅，长椅上依然放着各色各样的水壶和运动毛巾。
顺着丸井的手指看去，一诗表情有些古怪，半天没说话。
“那你们怎么知道是我……难道……难道柳说的？！”惊吓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遭到背叛后的怒意。
一直以来，她都是非常安心地给柳写那些信，因为她相信以柳的性格和人品即使不去看信，也绝不会去张扬，更不会到处乱说。
难道……自己看错他了？还是说他小心翼翼收好信件的样子是假的？！
“柳什么也没说……诶？柳已经知道了？！”这次轮到丸井呆了。
本来，周末那天的会议实在是有些诡异，当时柳暧昧不清的态度连他都觉得有些不不对劲。
“……啊……就是今天……和蜜柑逃课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一诗垂头丧气地抱着脑袋。
丸井无语了，拍拍一诗的肩膀以表安慰。
“蜜柑知道吗？”
“她不知道……她当时只是在鞋柜那里等我来着……可能正好是在柳的鞋柜附近吧……”
“那她会被仁王追……”
“完全是偶然……”一诗有气无力地和丸井大概解释了下午发生的事情，然而自己推倒柳莲二外加捅他一笔的特殊情节，她是宁愿它们烂在肚子里和她一起进棺材也不会说的。“对了，你刚才怎么看到我的？我明明很小心的……”
“啊？我出来打水时看到的。”说完，丸井忍不住按着肚子笑了起来。“你那叫小心？蜜柑都比你有天份！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根本就是叫全世界来看你！”
好吧，我错了……一诗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流着宽海带泪仰望天空。风啊……请带我走吧……
“……其实，那天柳给我们看之前一部分纸条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收起笑容，丸井灌下一口水说道。
“为什么？”
“拜托，”丸井翻了翻白眼，“还亏你和我算是竹马和竹马。我和你互抄作业多少年了，你那个ち字一天不改你一天都别想骗过我的眼睛！”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一诗戳着地面，整个人缩在地上像即将熄灭的小火苗，颇有自暴自弃的味道。
“说怎么办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丸井往前凑了凑，严肃的表情让一诗也跟着直起身子，压低嗓门。
“你喜欢柳吗。”
“不。”少女爽快地回答，头摇得比风车还快。
“那你为什么写信？”
“受人所托。”
“谁？我们学校的？”
“不能说……”
“……”丸井斜起眼睛。
“别那样看我……是真的不能说，我答应人家了。”
“……好吧，那算了。你还要继续写吗？”
“啊，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ok。”丸井拎着水壶站起身，又把一诗拉起来。“……最近那些家伙对这件事还真特别感兴趣，不过既然柳已经知道了，我估计他已经有对策来制你了……所以，你也就没必要再担心什么。”
“神马意思？”一诗揉着太阳穴，明明丸井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怎么串在一起她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说啥了呢。
“就是要你等死的意思。”丸井正色。
“文太！”一诗咬牙切齿。
“虽然不知道你为啥要这么做，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网球社这边我会帮你瞒着，反正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被别的什么转移注意力。”将毛巾挂回自己脖子上，丸井拍着胸口认真说道。
一诗低下头，右手握着左手手腕。皮肤下那根青色血管缓缓拨动，一下一下，宣告着这个身体此时的安宁。
从小到大，文太总是这样。相信就是相信，信则绝不怀疑。
帮忙就是帮，一帮则到底。
高高浮在空中的心，缓缓下落，最后沉入一湾暖洋。虽总有些不安定，但让人好窝心。
“文太……我……”
“哼，那些话就免了吧，谢我就来点实际的。”丸井笑嘻嘻地揉了揉一诗的脑袋。
短头发就是好，任你揉之后随便扒拉一下就行了。
“……啊？”
“呵呵，下星期我要和蜜柑去约会，你帮我看着我那两个捣蛋鬼好不好，那两个家伙太不安生了。”
“噗！照你这么说，莫非他们以前妨碍过你约会吗？”
“啧，那笔帐我还没找他们算呢。”
“好吧好吧，看在是你弟弟的份上这笔掩口费就这样吧。”
“喂喂，什么话。”
“好了，我要回去了。完了……大泽肯定又发飙了。”
“等一下。”
还来不及转身的一诗站住了，她疑惑地看着丸井，以为对方还有什么话没交代。丸井扒着头发，眉心蹙起好像还在犹豫当讲不当讲。
“怎么？”
“啊……那个……”丸井的目光闪烁，支吾了好一阵才想下定决心一样重新开口，“那个……你写信给柳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
“大家都觉得这事很好玩，所以一早就向他报备了……他似乎也兴致挺高的，一天到晚求发展。”
“……”一诗转过身，却没有离开。那颗泡在暖洋里的心微微收紧，没有疼痛，却有些发麻。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斟酌着字句，丸井狠下心问道。
“不知道，不过也无所谓。”一诗仰头看着天空，青空在上，一片晴朗。“他知道又怎样，不也和你其他的队友一样，当闹剧或者是生活调剂品，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不要这么说自己。”丸井走上前，一巴掌就朝着一诗的脑袋拍下去。
“啊，知道了，开个玩笑。”被打的人笑嘻嘻地抬起头，脸上和眼底的阴郁像是被那一掌直接拍掉般，干净得彻底。
“那也不行。”丸井有些动怒，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过去的事他也不想再提，可自己身为她的好友，有些情况他必须告诉她。
“噗！”像是被丸井严肃的样子逗乐了，一诗走上去用力揉了揉丸井的脸颊。“好啦！知道了啦！你还不回去！别以为你们部长不在你就可以偷懒！”
“口胡！要你管！”
“唔！你竟然敢还手！我走了！基友再见！”
“滚！鬼才和你是基友！本天才有妹子的！”
“没有我这个好基友的帮忙你能有妹子吗？！”
用力朝丸井的屁股上踢一脚，一诗嘻嘻哈哈拔腿就跑。
身后远远传来丸井的咆哮声，一诗边跑边笑，等咆哮声再也听不见了，她才收起嘴角，加速朝运动场跑去。
脚下的噼咔声愈演愈烈，一诗偶尔回头去看一眼那些被自己踩爆的枯枝，可除了和脏兮兮的泥土混在一起的枝桠叶末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就如自己的过去。
＊＊＊＊＊
你所不知道的小剧场 PART.1
“森.一.诗！”
“是！教练！”
“你丫跑哪里去了！”
“厕所！”
“厕所是那个方向吗？！”
“我在找厕所的途中迷路了！”
“你竟然敢说在你呆了六年的学校迷路？！”
“是！”
“给我去加跑五个圈！”
“是！”
“泽田光一！你跟着一块跑！”
“诶？！关我什么事啊教练！“
“你监督不周让她给跑了！
“啊？不！其实……”
“你给我监督她跑完五个圈！”
“……”
“呵呵，有劳部长了。”
“……我灭了你！”
你所不知道的小剧场 PART.2
森一诗 →运动场
丸井文太 →网球场
“靠！我忘了告她柳为什么不在啊啊！”
“擦！我忘了问他柳为什么不在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6.一位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