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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一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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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辛嫱发现她已在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华丽的幔纱,金碧辉煌的帷帐,身上盖着的是上好的锻制丝被,就连屋内的摆设,都是焕然一新的家具,名贵得不像话,就算是再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她翻了个身,立即一声惨叫,惊得身边的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怔忡地看着她,“怎么了?梦到鬼了?”
“是啊,鬼,好可怕。我还梦到,他和我睡在一张床上。”辛嫱瘪瘪嘴,一跃而起地下了床,心中有些失落,自己居然还睡着了,没有他的日子,她居然会睡着了?一念及他,心中有隐隐作痛,她晃了晃脑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竟然下雨了。
“会冷的,批件衣服上。”一件皮裘披在她的身上,暖意顿时涌了上来。她竟不想脱去。见她没有拂他的好意,他笑笑,愈加放肆地将她搂进怀里,禁锢着不肯放松。
辛嫱一股反感之意,眉头皱得紧紧的,“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死命地挣扎着,却被他按在窗边,把头压得低低地,沙哑的嗓音吹着热气在耳边,“别动,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的热气轻拂着她的颈脖,引起她全身一阵战栗。
“我是你姐姐!你想做什么?”她故作镇定的瞪他,她就不信他一个古人脑袋居然那么先进,连乱-伦这样尺度大的事都做得出来。
夏尔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近得连他的呼吸都如在耳侧,辛嫱缩了缩脖子,把整个人都缩在了披风里,背脊直发凉,他才幽幽地开口,“唉,大哥或许都忘了告诉你,你我,压根不是姐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亲密关系,我们,只是陌生人,懂了吗?”
辛嫱怔住,呆呆地看着他,像是在听世界上最不好笑的冷笑话。她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连动的力气都没有,猛然,她想起一件事,猛抬起头紧盯夏尔,脸色泛着白,“你给我下药了?故意让我昏睡的?”
“。。。”夏尔很自然的看着她,笑得很开怀,“你不肯睡,怕你身子吃不消,我自然要想办法。”
辛嫱一下子抿紧双唇,眉头锁紧,一双美目瞪着夏尔,“就算你不把我当姐姐,我也会拿你当弟弟,在我心里,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因为,你有理由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你有资格这样对我!”
“你住口!”夏尔突然变了脸,将她搂得更紧,甚至有些怒意,“你是我姐姐,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姐姐,你凭什么?佟佳辛嫱,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敢动你了吗?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我告诉你,我要让你对他彻底死心,你不是看到了吗?他不要你了,他爱的是别的女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懂吗?傻女人?”
“不,不是的,你别说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辛嫱死命的挣扎着,死死地撑着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去。”
“果然你还是喜欢逃避。你这个缩脱乌龟,还是这么胆小懦弱,遇事只会逃避,你就这么点本事吗?对我,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突然这么没用了?嗯,你就这么点能耐吗?还是你在故意装可怜?”
“你滚,滚开!”辛嫱一声怒喝,连手带脚地去踹夏尔,他终于忍不住放开了她,响声太大,以至于吵到了外面的侍卫,门外立即传来了阵阵担惊受怕的询问,“驸马,发生什么事了?要奴才们进来帮忙吗?”
“好好在外面守着,少废话!”夏尔一声怒吼,有些烦躁。而辛嫱则再次愣住,呆怔,“驸马?你是驸马?”
“怎么?吃惊?”夏尔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尽是嘲讽,“如果不是托你的福,我怎么会那么好福气,怎么会去鞑靼,怎么会当上驸马?你说,是不是拜你所赐?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地疼你?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夏尔越来越近地逼视,辛嫱步步紧退,惊恐的眼神怯怯地看着几近疯狂的夏尔,一声也不敢吭。心跳陡然快了好几十拍,正僵持着,门外再次传来报告声,“驸马爷,流沙风的探子来报!”
辛嫱看向门口,再看向夏尔,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紧咬下唇,“你,监视大哥,一直都在监视他?还有我?”
夏尔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辛嫱的话,便直接朝门口吩咐,“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两个穿着干练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见夏尔就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道,“禀驸马,流沙风大当家昨夜中箭,连夜没赶回去,致使毒箭深入五脏六腑,恐怕凶多吉少。”
辛嫱一闻此言,脸色霎时惨白。流沙风的大当家,不是大哥么?昨夜中箭?他不是去救坤啸了吗?中箭?难道是,是他,是他做的,是他射箭了?思及此,心中一阵绞痛,一张小脸白得吓人,唇瓣也尽失红润,身子像是突然失去了力道,几乎站不稳,晃了几下,幸好扶住了窗边的桅杆,才稳住了身体。
不知何时,屋内早已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看着她,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吓人。辛嫱抬头看他,带着恳求的语气,“带我回去好不好,我想要去看大哥,求你!”
。。。。。。。。。。。。我是心痛的分隔线。。。。。。。。
灯火辉煌的流沙风,到处都洋溢着一股悲凉之意。讽刺的是,就在前日,这里还是喜气洋洋。今日,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个个眉头紧皱,让人忍不住心寒。
“小姐,您回来了。”刚踏入寨门,一群人就围了上来,个个面色凝重。辛嫱急得立马拽着申屠希,“我大哥,他怎么样了?”
申屠希面有难色,看着她略显憔悴的模样,这个女子,差点就成了他的妻,有些心疼她,手微微抬起,想要扶住她,只是刚伸到一半,她的肩膀就被另一只手揽住,“你放心,大哥会没事的,我们先进去吧。”
夏尔很强势地揽住辛嫱的肩头,带着她进了屋。申屠希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迸出,脸色阴郁。届时,二当家上前拍着他的肩,“申屠兄,这回老大,可全靠你了。”
申屠希松开拳头,淡淡一笑,“那是自然。老大是我的兄弟,兄弟有难,自当竭尽全力。”言罢,径直进了屋子,这次老大中的箭非比寻常。
屋内,坤啸一直卧在床边,不眠不休的守着昏迷不醒的钿尔。泪早已流干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脸色苍白,嘴唇泛白的他,紧紧握住他略微粗糙,长满茧子的宽厚大掌,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有关他的种种。
辛嫱在她的身后卧下,轻轻抚上她的肩,悄悄地安慰,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申屠大哥会治好他的。。。”
沉默了半响,她才想起一件大事,连忙追问,“是谁?是谁伤了大哥?”
坤啸一愣,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倒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夏尔出了声,“他昨晚去隋王府救人,回来就成了这样,你说,这是谁做的?”
语气平淡,再笨的人,也猜得出里面的端倪。辛嫱脸色一白,对坤啸求证,“是吗?坤啸,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是不是?”虽是止不住的凉意,却还是控制不住那悲伤。“申屠大哥,大哥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他现在还不醒过来?
申屠希上前了两步,看着焦灼的辛嫱,眼神怜惜,“本来坤啸姑娘也知道,老大只是中了一箭,本应并无大碍。可是,偏偏这箭上带毒,而且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毒,看来,这人是想将他置于死地。”
“。。。”辛嫱踉跄了几步,脸色更显惨白,置于死地?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惩罚?还是他终于打算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他终于做了,终于不再犹豫了。
“不,我不相信。”坤啸恨恨地回头,“随弟弟昨晚是要放我走的,他并没有为难我,也没有为难钿尔,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是故意的,我相信。。。”
“哼,你当然是护着你们皇家人,只是,你明明爱着他,却还要帮着外人来害他,你,果真是大名鼎鼎的公主啊!”夏尔的话,很刻薄,坤啸还来不及辩驳,床上的钿尔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众人慌忙聚到床前,手忙脚乱的关心着钿尔的一呼一吸。申屠希把脉,眉头皱得一塌糊涂。只听钿尔的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咳咳,我没事,坤啸,你。。。走吧!”
坤啸闻言,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嘴唇紧抿,一言不发。辛嫱看不过去,也不管钿尔是不是病重,一声怒吼,“钿尔,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辛辛苦苦跑去救人家,不是因为爱她吗?她辛辛苦苦守着你,不是因为爱你吗?既然相爱,为什么要赶她走?”
钿尔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却依旧强撑,“申屠,你去。。。外面把流沙风的当家们。。。全叫进来,我,我有事要交代!”
“大哥,你要做什么,你有什么好交代的,等你好了,不就一切好做了吗?”辛嫱心中五味杂陈,难受得快窒息,夏尔在她身后守着,按住她的肩头,看着床上微弱的钿尔,不喜不悲。
很快外面的人群迅速填满了屋内,钿尔虚弱的声音缓缓传出,“大家听令,以后流沙风的大小事务,全由佟佳辛嫱全权掌管,你们,定要服从!”
“老大。。。”一干人等还欲多言,却被钿尔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给止住,辛嫱动了动嘴唇,却被坤啸按住,一个眼神,她便已明白,现在,不是违背他的时候,坤啸比她明白,所以,她默默地承受,却也默默的守在他的身边,绝不离开。
申屠希看了眼辛嫱,随即对众人道,“老大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得长期调理,所以,我想带他回我的药庄,慢慢调理,大家放心,老大的伤一好,我会即刻送他回来。”
。。。。。。。。。。。。。。分隔线,酱油党。。。。。。。。。。。。
送钿尔离开的时候,辛嫱突然明白,她已经不再是一个无所事事,只为儿女情长的小女孩了,她要长大,她要将他交待的事情做的好好的,才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坤啸毫无疑问的跟了去,而夏尔,也在那天消失了,再没了他的踪迹,只是有探子来报,夏尔是鞑靼驸马,最近鞑靼公主也到了中土。
难怪。辛嫱笑,原来是老婆来了。希望他是幸福的。一边审阅着各位当家递上来的策略,一边考量着该怎么做,才能平民心,得民举。
钿尔离开已经四日了。这四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失去他,她本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却没想到,大哥一倒,夏尔归来,这么多事情,她还是撑过去了,她还是足够坚强的。
”小姐,先吃些点心,休息会儿吧。”这些日子,多亏了可佳在她身边守着她,帮着她,不然,她早倒下了。
“谢谢你,可佳。”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可佳面上一红,有些赧然,随即又皱眉,“小姐,您该好好休息了,去睡会儿吧。”可佳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自从出了塞巴斯酱,她就没见她安安稳稳的睡过一觉。
辛嫱笑笑,又让可佳呆住了。小姐,永远都笑得那么美。正此时,门外一阵叫嚣声,有些诧异,辛嫱和可佳向大门看去,二当家和一众人等,正带着几个良家妇女和哭哭啼啼的孩子进了门。
“薛大哥,怎么了?你们为何要抓这些妇孺小孩,你难道忘了寨训?”辛嫱快步走了案桌,走到那几个妇人面前,小孩子被吓得躲在妇人身后,不敢出声。
那二当家也不理她,径直对一伙儿人喊道,“把他们关起来。”
“住手。”辛嫱一把挡在妇孺孩子面前,厉眼一扫,“你们谁敢!”
“小姐,”二当家扫了她一眼,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语气傲慢,“你要是想日子过得舒坦些,我劝你还是乖乖呆在房里绣绣花什么的,这寨中的事物,还是我们这些男人来做为好,我们也是为了老大,才尊你为小姐,要不然。。。”
“不然你想怎样?”辛嫱并不畏惧,反而勇气更甚,“像抓她们一样把我抓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二当家面目扭曲,一干人等见内乱渐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辛嫱咬唇,眼神凌厉,从未这般严肃过,可此时,为了守住寨训,也为了这无辜的弱者,她就要变强,她不是那么柔弱的女子。她上前了两步,对二当家的狠厉丝毫不放在眼里,反而有些蔑视,“来人,把他们放了,好好送回各自的家。顺带,从库房拿些银两补贴她们。”
她清新的嗓音,似是有着某种魔力,兄弟们面面相觑,看了看二当家,又犹豫半秒,随即还是听从了她的话,将妇人小孩带了出去。二当家的脸色更加难看,一股狠劲从他粗犷的表情里呈现,辛嫱背脊发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