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谋杀》FeelinSophie

9、第九章

　　林景楠这一天起得很早，吃早餐时正好遇到晨跑回来的靳昇，两个人很自然地打了招呼，一个人进去洗澡换衣服，一个人继续听着早间新闻吃早饭。简单的稀饭小菜和油条，到靳昇出来时，还有大半没动。

　　“真好，等我呢？”靳昇笑呵呵地坐到林景楠边上，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粥。

　　“不想你饿着肚子开车。”林景楠说着折了半根油条给靳昇。“慢慢吃，我会等你的。”

　　“嘿嘿，我就知道。”靳昇含了一嘴巴食物，眯着眼睛看着林景楠。“好像手艺有进步，我给他涨工资。”

　　“那我替他谢谢你。”林景楠抿着唇笑了下，低头继续吃。

　　“是谢谢你。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我要回去一次。”林景楠说道，脸色如常。“既然找上门了，总要有个结果的，与其让他们来找我，还不如我自己主动点。再说，嫌疑人嘛，也没什么，如果能找到文仲……你怎么不吃了？刚刚还夸人呢。”

　　“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靳昇想了会儿，还是没有把“要我一起去吗”说出口。和林景楠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两个人却真的了解彼此，有些话不说出来，大家反而更懂对方的重要。

　　“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觉得……文仲的家人挺可怜的。”

　　“你和他们都失去了一个自己很爱的人，他们并不比你可怜。”讲到这个点时，靳昇到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太客气。“是他们自己拒绝来看你们，拒绝你们去看他们。景楠，在这样的时候你不该表现出愧疚，他们只会觉得是你不好，只会觉得你是心虚，他们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的过错，在很多人眼里，我们就是癌症晚期。”

　　“还是不一样的。”机械地拿筷子在粥里有一下没一下戳着，林景楠的眼神里渐渐又空了。“他们失去了一个会爱他们一辈子，最后一定会回到他们身边的人，而我……失去的是一个终归要离开我，不再爱我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不高兴吗？”林景楠抬起头，有些找不准焦点。“是啊，我也不知道呢。”

　　“景楠。”靳昇紧捏着那半根林景楠扯给自己的油条，问道。“为什么不爱我？”

　　“不爱吗？”林景楠晃了晃头，给了靳昇一个很暖的笑容。“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不好吗？”

　　新接的案子有些棘手，到了公司，林景楠就开了一个上午的会。客户的想法很多很散，还是死脑筋，有那么几次林景楠都不想做了，还是被下属劝住的，最后勉强定下了一个预备可用的方案。

　　都说情场商场就在天枰两端，一个上了一个下，现在看来林景楠的天枰似乎出了点问题。

　　中午的饭是集体叫的外卖，那种荤素汤水果配齐的所谓营养餐，可吃了没几口还是被林景楠给扔了。隔不到五分钟，靳昇一个电话过来，林景楠听着训，没好气地瞪着自己那位爱玩“无间道”的小秘书，却也无可奈何，或者说半纵然着。那个人对自己的好和溺爱，已经上瘾，就像是捆绑在自己身上的救生圈。

　　林景楠总觉得自己一直在海上漂浮着，看到一块浮木或者看到一座小岛就会兴奋地游过去，一阵子的安逸后才意识到，他仍然是漂浮在海上需要救助的落难者。只有身上的那个游泳圈才是最可靠的，因为它是离开的希望，是唯一可以护着自己游向任何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的保障，并且和自己，长在了一起。

　　那些被努力寻找的真相，并非在故事的最后才会被说出。真相总在那里，不轻易间冒头，只是我们不断寻找的目的从来也不是真相本身，而是那包裹着真相，追击着真相，承载着真相的故事。而故事，是骗人。

　　“我以为你们会掘地三尺，会把墙都拆了，我看一些电影，就有人把人砌在墙壁里。”林景楠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夜空。“院子里的夜晚很安宁，正巧两边有树，看不到邻居，如果是躺在草坪上，就和住在树林里感觉一样，只是夏天的话会很讨厌，因为我很招蚊子，点蚊香什么的似乎不安全，所以……文仲会直接在这里支起蚊帐，然后我们两个人就躲在里头看星星，吃东西，聊天，或者……露天做‖爱，这也是他愿意在这里架蚊帐的原因，其实……挺傻的，不过……很开心。我们还会在这里烧烤。”

　　林景楠拿起手边的那罐啤酒看了一会儿，对坐在自己身边没什么表情的康栎威笑了笑。

　　“从你家冰箱里拿的。”康栎威不太明白林景楠此刻对自己笑的原因，却莫名地很喜欢，因为很好看。

　　“你都不看生产日期的吗？”林景楠凑近了些，指着瓶底。“上个月过期了呢，你没有不舒服吧？”

　　即使康栎威不去公司找他，林景楠今天也会回来这里，坐警察的车还是有些小刺激地，虽然没有打开警铃。

　　“你真行，还能放到过期。”康栎威借看瓶底数字的机会，打量了下林景楠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健康的颜色，还有小太阳。手指很修长，骨节不明显，皮肤白，很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不是我的，文仲的。”林景楠看着那罐啤酒，在两只手里倒来倒去。“我不喝，一喝就醉，要不就是直接过敏什么的，所以他也不让我喝，偶尔的话……也是为了增加情趣，就是……你知道，用嘴巴喂。”

　　林景楠今天好像放得特别开，谈话没有任何避讳，甚至完全直视着康栎威的眼睛，那嘴角眼角都挂着淡淡的笑，只是林景楠是真的放开了，心中无愧，还是因为看到警方在这里碰壁而暗自得意，就不得而知。

　　“听着你和傅文仲的关系很好，不建议的话，能和我说说吗？”

　　林景楠眨了下眼，带了些调皮，又或者是康栎威看错了。

　　“帮我更多的了解他。”康栎威解释了句。

　　“我知道了，是为了找他，对吧？”林景楠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有烟吗？我没带。”

　　“真没看出来。”康栎威掏出烟，抽了一支递给林景楠。“也是和他学的？”

　　“文仲不喜欢我抽，所以在我面前，他也不抽。”林景楠接过烟，又在康栎威那里借了火，很优雅地吸上一口，然后扬起下巴，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带着点炫耀说道。“好玩吧？我可以连着吐出好几个呢。”

　　“那靳昇呢？”康栎威也给自己点了根，只是没有去和林景楠一样吐圈。

　　“我们偶尔抽，烦的时候，不过也不多，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太会烦，烦的话，也不会见对方了。”

　　“傅文仲对靳昇这个人怎么看？”

　　“挺好的。”林景楠左右看了看，然后悄悄将烟灰弹在草地上。

　　“挺好的？”观察着林景楠那些略带孩子气的举动，康栎威眯起眼睛。“靳昇不和你谈傅文仲，傅文仲难道也不和你说他？……能和我说说是为什么吗？……靳昇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也行。”林景楠侧过身对着康栎威。“你和文仲到是一个类型的。”

　　“什么意思？”康栎威扬了下眉。

　　“开玩笑。”林景楠将烟头在自己坐着的石凳上掐灭，舌尖探出来润了下唇。“他们只不过是不和我说对方而已。可能他们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还要腾出时间来讨论第三个人的事情，有些傻了。”

　　“还真是挺奇特的。”

　　“不是想听我和文仲的事吗？”林景楠拍了下手臂。“好像有虫子，我们进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