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同人——鸽子（短篇）》蔓团团

1、鸽子

　　“薛阳，如果你看到一只黑色的鸽子……”
　　一只通体漆黑的鸽子停在我窗前，慢条斯理的梳理着羽毛，时不时用猩红的小眼睛瞟我一眼，发出温柔却让我毛骨悚然的“咕咕”声。它只在我窗前停留了片刻，便一震翅扑棱棱飞走了。
　　“！——”我把嗓子眼的尖叫憋回肚子里，僵硬的扭头去看窗口，那里安安静静的，别说鸽子了，连鸽毛都没有一根。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是梦……
　　离换岗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在被单上蹭掉手心的冷汗，闭眼睡去。希望那只要命的鸽子别再来了。

　　“大人，您的茶。”我右手端着托盘，左手敲了两下门。
　　“进来吧。”
　　我推门进去，秀川大人正坐在桌前看一张地形图，他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挑眉道：“不错啊，你泡的？”
　　“是总长大人送来的水好，”我回答道，“说是从院子里梅花上收集的雪水，用来泡茶最好了。”
　　“雪水？这么风雅的事情可不太适合我，以前困难的时候别说雪水，有血水就不错了。改天我去谢谢总长。”他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笑道。
　　若是那黑色的鸽子飞来之后，我像现在一样给他端来一杯茶，他也会这样毫无防备的喝下去吧？
　　“想什么呢？”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他问。
　　“属下是在想，您和帝林大人都是当世名将，这场仗可有的打了。”我回答道。
　　“有的打？也未必。”他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帝林大人’……你对大哥倒是很尊敬。”
　　我心中一跳，面上做出一副因不小心称赞了敌人而惶恐不安的表情：“属下是觉得，无论怎样，帝林大人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而且他还是您的大哥。”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错了。”他笑着拍拍我的肩。“下去吧。”
　　我退出去，反身掩上门，门合上前，我从门缝里看到秀川大人正凝视着桌上一张照片。角度不对，看不清照片的正面，不过我想我知道是哪一张。
　　走到院子里，一片“扑棱棱”的声音从地面升起，我猛地望过去，那是一群落到地上寻干草籽的麻雀，不是鸽子。
　　我大概快得鸟类恐惧症了。

　　监察厅指挥部里，一场会议刚刚结束。
　　“今西，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哥普拉按住了今西欲将鸽子放飞的手，那只纯黑的鸽子好像通人性一样回头看了看两人，疑惑的“咕咕”叫了几声。
　　“你刚才没看到吗？大人的态度很坚决！”
　　“那又怎样，无非是杀了我罢了。”娃娃脸的男人似乎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紫川秀是大人仅剩的兄弟了，你应该还记得斯特林大人死之后大人的反应，如果紫川秀也被我们杀了，大人会崩溃的。”哥普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跟了大人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大人那个样子，像一匹绝望的狼。
　　“我们能赢么？”今西指肚轻轻滑过鸽子黑色绸缎一样的羽毛，像是提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在大人的带领下，监察厅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哥普拉坚定的说。
　　今西给了他一肘子：“都这时候了还这么不坦白，你可真是不可爱。”
　　“好吧，说实话，我不知道。但开战前，大人曾对我说：‘好好看看吧，这是我们生命中最后一个冬天。’”他想起帝林那时候背对着他站在风中的身影，怔怔的出神。
　　“大人是这么说的？”今西看了看手中的小家伙，转身往回走。
　　“哎，你干什么去？”
　　“烤鸽子，你吃不吃？”
　　“吃！等等我！”
　　“咕咕咕！！！！！”

　　谁都没有想到，大人会向秀川大人约战决斗，更没有人想到，秀川大人竟然还同意了！我眼前浮现出那张桃花林中拍摄的照片，少年时的大人和秀川大人并肩站着，笑容灿烂，旁边还有已过世的斯特林大人。这两位要做什么？他们难道想亲手杀死对方么？
　　我一直在等的那只鸽子直到他们决斗前的那天晚上都没有出现，秀川大人叫我去泡杯茶，用总长送来的雪水，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手艺越来越好了啊！退伍以后可以在帝都开间茶楼，”秀川大人品着茶说。
　　“您说笑了，除了打仗我哪还会别的。”我干笑道。
　　“战争结束打算做什么？”明天就要和大哥决斗了，今夜他却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
　　“不知道，继续给您当亲卫吧！”或者回监察厅当间谍？
　　“呵，行，回头我升你的官，做我的亲卫队长。”他笑道，喝光了杯里的茶水。
　　“多谢大人栽培！”我敬了个军礼。
　　不是我不想，我没有看到鸽子……出去时，我对自己说。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远东广袤的靛蓝色天空像凝固的晶莹果冻。视野的一角探出几只苍老的枝桠，没有一片叶子的枯黄树枝在蓝色底衬上奇异的显出几分峥嵘的美感。大人和秀川大人就在那片树林里。
　　你希望谁赢，薛阳？我问自己。
　　没有答案。
　　刀剑相交的声音划破冬季凝固的空气传入我耳朵，这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动手必定生死相搏，谁会杀死谁？我想起秀川大人凝视着照片的神情和那只始终没有飞来的鸽子，最后活下来的那人才是最痛苦的吧？紫川三杰，最后只能留一个霸主。
　　大人从林子里出来了！死的是秀川大人？
　　然而下一秒，我看见那个绝美的黑色身影缓缓跌倒，像一只折翼的黑色鸽子。
　　我身旁的士兵们欢呼起来，面带欢笑夹在人群中，我心里却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
　　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
　　不久以后，我们回到帝都，秀川大人继任总长，我得到了大人去世的消息。我想我以后跟监察厅没有关系了，心头重石落地。监察厅的津贴是出了名的丰厚，现在一份工资够不够我娶个媳妇呢？一想到这，我又有些怅然若失了。

　　十年后，已经是亲卫队长的我敲响了总长办公室的门，把一杯茶放到桌上。当年的担忧没有成为现实，总长给发的薪水也不错。
　　“梅上雪水？”总长抿了一口后笑问。
　　“是，属下自己收集的。”我回答道。
　　“呵呵，”总长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温和，“如果那时候看到了鸽子，你会杀了我吗？”
　　我凝视着那张十年如一日摆在总长办公桌上的照片，照片中的三人里有两个已逝去很久。
　　“不知道。”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