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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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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面如死灰的从梳妆台上找出深藏在箱底的梅花簪,小小的一朵梅花,下面缀着绿玉,缀着珠串,又缀着银流苏。她的心陡的往地底沉去,王爷知道了,王爷知道了,王爷知道皓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撕裂般的拉扯着雪如的五脏六腑,那椎心之痛,使她再也承受不住,她扑进秦嬷嬷怀里,失声痛哭,声嘶力竟的喊着 “秦嬷嬷,怎么办?怎么办?”
“福晋,福晋,当年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王爷查不到的,你不能自乱方寸啊!”秦嬷嬷安慰道。
“真的吗?真的吗?可是皓祥怎么会知道了?”雪如期待的看着秦嬷嬷问道,此时的她已经陷入疯狂的臆想中不能自拔,她需要一颗救命稻草给她希望。
“福晋,我这就去找都统夫人,当年的事情都是她安排的,要赶在王爷调查前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只要没有证据,皓祥这个浪荡公子说出的话谁信,现在只要王爷相信皓祯是他的亲儿子就好。”秦嬷嬷盯着雪如坚决的说道。
“可是,我可怜的女儿了,你刚刚有没有听王爷提到那个孩子。”雪如想到当年自己亲手烙在出生就离别的那个女儿身上的梅花烙,痛彻心扉。这是她心中永恒的罪孽。
“福晋,皓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嫡长子,没有什么女儿?”秦嬷嬷警告道。
“嬷嬷,你去都统府吧!我知道该这么做?”雪如擦擦眼泪,站起来看着秦嬷嬷,她知道自己当年的行为可是混淆王室血统,欺君罔上、满门抄斩的死罪,嬷嬷说的对,那女儿从来不曾存在,她只有皓祯这么一个儿子。
秦嬷嬷安置好雪如匆匆忙忙离开福晋的院子,不过秦嬷嬷刚刚走到门口,两个侍卫拦住了她:“秦嬷嬷,王爷书房有请。”说完不等秦嬷嬷答应,夹持她往书房走去。
“大胆,我是福晋身边的嬷嬷,你们竟敢如此无礼,快放开我。”秦嬷嬷大声吼道。
两个侍卫当做没听见似的,任凭秦嬷嬷如何吼叫、恐吓、挣扎,快步将秦嬷嬷带到书房。
秦嬷嬷被他们扔在地上,感受到硕亲王冰冷的视线脊背发凉,慌忙跪下行礼,“老奴叩见王爷。”
“秦嬷嬷是福晋的陪嫁嬷嬷,来王府快20年了吧!”
“是。”秦嬷嬷低着头,回道。
“听说秦嬷嬷有个儿子,机灵会读书,可惜是个包衣奴才,没有荐贴只能在福晋陪嫁的庄子当个小管事,有些屈才了。”
“王爷明察。”秦嬷嬷越听心里越慌,直觉告诉她王爷找她来是为了皓祯贝勒的事情,可是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自己的儿子是她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儿子出生后她没有喂过一口奶,没有照顾过他一天,他聪明喜欢读书却因为奴才的身份只能屈居一个小管事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她不是没有想办法,可是她一个嬷嬷本身也是个奴才哪里有门路啊!
“秦嬷嬷,你的儿子要么拿着本王的荐帖参加八旗子弟的选拔,无论成功与否,本王许他一个万里前程,从此一步登天,光宗耀祖。要么本王一声令下,割了命根子来王府当小太监吧!你儿子的命运现在就在你一念之间,说吧,福晋瞒着本王的是什么秘密。”岳礼盯着秦嬷嬷,冷冷的问道。
“王爷开恩,你就饶了奴才,饶了奴才的孩子吧。”硕亲王语气中的冷冽和绝情让秦嬷嬷脸色瞬间一片苍白,匍匐在地上频频磕头。她知道王爷没有说笑,一边是自小抚养长大宛如亲儿的福晋一边是自幼亏欠的亲身儿子,秦嬷嬷的心神紊乱,整个人心里的防线快要崩溃。
“狗奴才,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去把刘顺儿押到王府。”岳礼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命令道。
“王爷开恩,老奴求王爷开恩。”秦嬷嬷使劲磕头,额头鲜血直流。
“说,皓祯到底是不是本王的儿子。”岳礼大喝一声。
“不是。”秦嬷嬷被岳礼突如其来的吼叫一惊,失声说出真相。说完后惊恐失措的捂着嘴,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岳礼慢慢坐到位置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阴冷的看着秦嬷嬷,慢慢的等待下文。
秦嬷嬷见事已至此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自己刚刚已经背叛了福晋,尽然如此,为了儿子她就只能对不起福晋。
秦嬷嬷将当年雪如如何在雪晴夫人的帮助下偷龙转凤,将嫡亲的女儿扔掉,换成皓祯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儿子的事情娓娓道来。
“狗奴才,福晋想让整个硕亲王府的人陪葬,都是你们怂恿的。”硕王气的站起来,盯着秦嬷嬷恨得眼睛都涨成了血红色,狠狠一脚踹了秦嬷嬷一脚,秦嬷嬷惨叫一声翻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丝鲜血被咳出来,挂在嘴角,触目惊心。
“王爷饶命,福晋也是不得已啊!当年侧福晋…………”秦嬷嬷跪爬到岳礼脚下哀求道。
“滚开。”岳礼不等秦嬷嬷说完,再次将她踢倒在地。
“来人,将这个狗奴才关进柴房,封了福晋和皓祯的院子,任何人不得进出。”岳礼怒吼道。
“喳。”侍卫很快拖走秦嬷嬷。
岳礼慢慢走到内室的床边,静静的看着睡熟的翩翩,还有他脖子上的血痕,内心一痛,皓祥一定恨死自己这个阿玛吧,他离开时那个仇恨的眼神让岳礼热泪满面,18年来自己对皓祥的忽视和责骂,雪如对翩翩母子的折磨和打压,前所未有的悔恨让他恨不得吃了雪如的肉。
硕王府岳礼的书房灯整整亮了一夜。
翌日清晨,岳礼草草梳洗过后,将翩翩安置在自己的院子,安排几个侍女盯着她后离开王府,来到老王爷扎合礼的府邸,递上拜帖。
岳礼静静的等在会客厅,茶水不知换了几次,可是他一点也不着急,除了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焦虑外。
“岳礼老儿,今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扎合礼故意让岳礼等了一个时辰,本想让他再等一等的,不过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了,觉得没意思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
“扎合礼王爷,岳礼这厢有礼了。”
岳礼第一次对向来和自己不对盘的扎合礼恭敬的行礼问安,吓了扎合礼一大跳,暗自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他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问:“说吧,什么事?”
“皓祥有来您府上吗?”岳礼问道。
“你还知道你有个儿子叫皓祥啊!”扎合礼眉头一挑。皓祥多好的苗子,偏偏岳礼这个老糊涂眼瞎看不见。
“王爷,我知道自己对皓祥亏欠良多,希望王爷能告诉我皓祥的下落。”岳礼被扎合礼的反问羞愧的无地自容,不过他无视扎合礼鄙视的神情,有礼的再次恳求。
“你这老糊涂,皓祥是个好孩子,多隆如果有他一半省心我这辈子也知足了。我多次推荐他到阿桂麾下,因为担心他额娘,孝顺的他总是拒绝。昨晚,不知何故他和多隆拿着我的推荐函连夜去边关了。我就想不通,难道皓祥就不是你的血脉,你怎么忍心如此对他,嫡长子3岁不到就记得启蒙培养,庶子怎么了?8岁了还放任他在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上个学,学个艺都要偷偷摸摸,皓祥倒是个争气的,他现在不会比你的嫡长子差。如果皓祥从小开始培养,成就会更大。”扎合礼教训道。
“王爷,岳礼真的错了,不求能得到皓祥的原谅,只求能弥补自己犯下的大错,谢谢王爷告知皓祥下落,岳礼告退。”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岳礼得到皓祥的下落后,站起来行礼告辞。
扎合礼摇摇头,皓祥和岳礼之间的结太深,要解太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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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礼走进房间,看着翩翩倚在窗前望着远方,眼神黯淡无关,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似的,他小心的走到她身边,“翩翩,这么多年来本王亏欠你和皓祥良多。你恨也罢,怨也罢,本王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下午本王就去找富察家的族长,你带着皓祥离开王府吧。”
翩翩转过头,震惊的看着岳礼,脑海里就记住岳礼最后一句,绝望的问道:“王爷终究还是瞧不上我这个蛮夷,瞧不上皓祥这个蛮夷之子。”
“翩翩这个名字还是本王取得吧!本王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如果嫌弃你是回人,本王不会到皇上那里请封你为侧福晋。昨日之言不过是无心之过。”岳礼看来翩翩一眼,见她脸色无异,接着说:“硕王府即将大祸临头,就算明日硕王府被满门抄斩,只要皓祥和你摘出去,本王便无后顾之忧。”
“满门抄斩,王爷。”翩翩惊呼出声。
“好了,收拾收拾吧,今晚我送你离开。”岳礼看了翩翩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房间。
翩翩看着岳礼远去的身影,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昨日自己因他一句伤心绝望,心冷如水,今日因他一番话宁愿陪他去死。翩翩摇摇头,其实她知道,如果不是王爷暗中安排,自己和皓祥早已不在这个世上,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甘愿守在一个小角落里等候他偶尔的垂怜。皓祥脱离王府可以有一片广阔的天地,自己离开王爷又能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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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礼用最快的速度办妥翩翩和皓祥的分府事宜,疲倦的走进书房,翩翩静静的等在哪里。
岳礼从暗柜中搬出一个小木箱,放在书桌上:“翩翩,这些都是府里暗处的产业,本王将这个交给你,都留给皓祥,好好培养他,他现在是本王所有的希望。”
“王爷,翩翩不走。”翩翩哭着跪下来。
“翩翩,这次王府能不能度过这关本王不清楚,你和皓祥在府中不受雪如待见的事情众所周知,可以很轻松的脱身,为了皓祥你必须离开,他是本王唯一的血脉,有他在,本王就是死也有脸去下面见列祖列宗。”岳礼扶起翩翩,摸了摸她的发髻。
“可是……….”翩翩心很慌,她不知道发生什么?福晋和皓祯都被关在院中,福晋最信任的秦嬷嬷被关在柴房,王爷今日跟安排后事似的让她心惊害怕。
“翩翩,如果本王过了这一关,我们好好过吧!”岳礼扶着翩翩的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翩翩哭着点点头,喉咙沙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礼搂着翩翩静静的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分,等到翩翩睡着后,岳礼静静的坐在书桌边,拿出一个空白的折子,小心的磨墨,思索片刻,奋笔疾书。
书房的灯再次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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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会
“臣有本启奏。”岳礼高举请罪折子,出列跪地喊道。
“呈上来。”乾隆吩咐。
岳礼等吴书来将请罪的折子递给乾隆后,摘下顶戴,叩首请罪:“奴才没有管教好内宅,放下如此欺君罔上的重罪,罪该万死,还请皇上降罪。”
乾隆看完折子,重重的将折子住地上一甩,混淆王室血脉,这富察•雪如好大的胆子。 “岳礼留下,其他人退朝。”乾隆强忍怒气说。
“皇兄,此事,臣弟也是个知情的。”弘昼突然说道。今日岳礼还真让他刮目相看啊!
“弘昼留下吧。”乾隆看着弘昼兴奋的神情,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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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硕亲王福晋混淆王室血脉的事情,你也知情。”乾隆问道。
“回皇兄,岳礼知道此事应该是从本王这里透出去的。说起来这事情能查出来都是皇兄的功劳。”弘昼答。
“哦………”乾隆一听,阴谋论出来了,他不善的看着弘昼。
“皇兄,还记得龙源楼的买唱女吗?”
“不是交给永璂处理吗?”
“说来也巧,这卖唱女就是硕亲王福晋的亲身女儿,永璂知道这事情后知道处理不了,耍了个滑头,将球踢给臣妾和老四、老六,昨个我们商量的时候,被臣弟的妻弟多隆知晓。而岳礼的儿子皓祥和多隆是好友,就这样消息就透出去了,臣弟可不是故意的。这是卖唱女身世的来龙去脉。”弘昼从衣袖中取出永璂让和珅送来的资料,偷奸耍滑道。
乾隆结果资料快速瞄了一眼,同情的看着岳礼,自己后宫虽阴私不少,手段层出不穷,可也没人胆敢狸猫换太子啊!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是人家的,自己家的嫡亲格格却成了卖唱的,乾隆的心变得很舒畅,平衡了。
“岳礼,你福晋犯下的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你虽不知情可也难逃罪责。”乾隆挑了挑眉,威严的说。
“罪臣万死难辞其咎,只请皇上开恩放过侧福晋翩翩和庶子皓祥,两人在府中偏居一偶绝对不知情,况且经过富察家族长见证翩翩带着皓祥已然脱离硕亲王府,罪臣对他们母子亏欠良多,请皇上饶过他们母子。”岳礼重重的叩头说道。
“皇兄,皓祥这孩子和多隆去阿桂手下从军,何不让他待罪立功。”弘昼帮忙求情道。
“硕亲王岳礼听旨,硕王福晋偷龙转凤有违妇德,混淆王室血脉,丢弃亲女,罪在不赦,发往宁古塔为奴;硕亲王嫡子富察皓帧非硕王亲子贬为庶民;硕亲王岳礼识人不清,治家不严虽不知情却难逃罪责,削其爵位,贬为庶民;其庶子富察•皓祥暂不发落,令其在军中待罪立功;侧福晋翩翩即已脱离王府暂不发落;白吟霜虽被亲母抛弃,可行为不检,令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乾隆思索片刻后,下旨。
“罪臣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