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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章 玫瑰庄园的血与火(五) ...

  •   霜夜在想通关键之后,立刻给服部平藏打了一个电话。塔矢亮听到她请服部平藏帮忙提供当年目击山中井杏轿车驶过的证人的联系方式,先是惊讶她什么时候拿到的联系方式,之后想到她每次出手都是准备充分、料敌先机,便也就释然了。只不过看到她完全没有被之前的尴尬影响,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失态,不觉十分庆幸,却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塔矢亮对于霜夜本来只是有淡淡的好感,只是随着不断的相处和时间的推移,这种好感越来越浓。可他从两岁开始学习围棋,心中怀着对他父亲的孺慕之情,以围棋的最高峰为目标不断攀登,不断超越自己。在他之前十四年的生命中,围棋占据了他生命的绝大部分,虽然受家庭熏陶,他的礼仪和为人处事带着这个年龄少见的成熟,在感情上却是完完全全的一片空白。所以一年前市河小姐可以一眼看出他对霜夜的不寻常,他却至今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样的。

      至于霜夜,她对人心情感一向敏锐,却偏偏在自己的感情上后知后觉,例如决定要跟不二疏远时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例如选择性忽略自己对塔矢亮的不同,却也是有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她所接受的璇玑门教育,已经让她难以对他人完全信任,更何况是将自己的心交付给别人,让自己的快乐痛苦被别人的行为所左右,这对她来说太过危险,让她下意识排斥对自己心中感情的探究。何况她早已猜出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抛妻弃子才导致了后来自己和小夕的不幸,更让她对男女之间的情感保持怀疑。死老头曾经问过她对于夫妻之情、情侣之爱的想法,当时霜夜目光淡漠而嘲讽,只说了一句话:“生前个个说恩深,死后人人欲扇坟。”

      所谓扇坟,是说庄子有一天出游,看到一个浑身缟素的妇人在一座封土未干的新坟前手执纨扇扇来扇去,庄子很奇怪,就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妇人说:“我丈夫生前与我十分相爱,要我在坟土干后才可改嫁。”庄子不禁感叹:生前恩爱尚且如此,若是相敬如冰又当如何?

      早知死后无情义,索把生前恩爱勾。所以在霜夜心目中,即使一辈子不嫁人也没有什么。佛家说女人,有红粉骷髅的说法。曹雪芹写《红楼梦》,一柄风月宝鉴正面照出凤姐花容月貌,反面却是一具骷髅骸骨。霜夜看待男人,倒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而对她影响最大的,其实是她的目标和她师父对她的要求已经将她的思维限制住——不牵扯这些情情爱爱才能真正被当做未来的筹士培养,只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能拥有保护自己、保护亲人的力量。对一个事物应当排斥的判定,会大大强化人们对它本身的排斥。

      于是在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霜夜只是倚在树旁静静地想着案件和自己的心思,塔矢亮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明明是月黑风高,两相静默,却有一种花前月下的温馨与和谐。

      本来日本警察的效率是很高的,加上是服部平藏厅长特别交代的紧急调查,联系个证人不应该花那么长时间。但是十二年也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东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家人也早已搬走,直到十二年后的今天,他们的证词才重新被人注意到。

      “你们当时的住房离公路大概有多远?”

      ……

      “证词上说你们看到了那辆红色法拉利,那么又听到汽车的声音吗?”

      ……

      “所以说除了鸣笛声之外其他声音听不到是吗?”

      ……

      “请问那天晚上你们在做什么,能互相证明吗?”

      ……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塔矢亮等到霜夜调理清楚地问完所有问题,便看到她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一切都清楚了,回去吧。”

      只不过她此刻的脸上丝毫没有揭开真相的喜悦,之前想到关键的明亮眼神也只是一闪而逝。

      走在别墅里,塔矢亮感觉到霜夜的气息越发冰冷阴翳,目光如刀,好像有一柄锋利的宝剑下一刻便要破体而出。

      老管家刚把他们两人带到书房前,便听到一声惊叫从开着的门中传来,将走廊上黄晕的灯光生生撕裂。

      霜夜一瞬间冲了进去——那是山中井樱的声音!

      山中井樱靠在一旁的墙上瑟瑟发抖,几乎支撑不住要坐倒在地,惊恐的双眼瞪着沙发后面。

      霜夜随着她的视线,一步步走过去,拐过沙发,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睁大,随后头也不回声音镇定地说道:“不要进来,报警。”

      她的视线落脚的地方,山中井宏的尸体赫然躺在那里。尸体向后弯曲成弓状,面目极其扭曲,双眼圆睁,想必死前经历过十分痛苦的痉挛抽搐。

      警察到的很快,这次来的警官叫做白鸟任三郎,穿着深蓝色西服,面目有些阴郁,性子有点冷淡又有点倨傲。

      法证已开始在书房调查取证,众人都聚在了隔壁的会客厅,因为有霜夜和服部在,现场保护得很好。现在山中井樱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多亏了和叶在一旁端茶倒水安慰陪伴,倒是霜夜一直只是倚在墙壁上,低着头,散落的几绺头发微微遮挡住眼睛,看不清神情。

      “山中小姐,请问我可以开始做笔录了吗?”

      山中井樱用纸巾擦去最后的泪痕:“可以了,请问吧。”

      白鸟警官:“山中小姐,请给我们描述一下发现死者时的情况。”

      山中井樱深呼吸了一下,目光渐渐坚定:“当时是晚上十点半,我到父亲的书房拿回落在那里的酒瓶,我敲了门但是没人开,所以就直接开门进去,然后,然后就看到……”

      “请节哀。”白鸟警官虽然说这着安慰的话,但他的声线却没有什么感情:“你为什么会把酒瓶落在山中先生的书房?”

      山中井樱平复了一下情绪:“因为今天是姐姐的忌日,我知道父亲的心情一定不好,所以大概在九点四十五左右我拿了一瓶Campari去父亲的书房聊天,一般父亲喜欢在晚上十一点前吃宵夜,Campari有开胃的作用,父亲也很喜欢,我才会想到跟他一起喝一点,开解一下他,没想到……”

      “忌日?据我所知今天是山中小姐的生日,还举行了舞会。”

      “没错,十二年前我妹妹就是在我们生日的这天去世的,案子被判定为自杀。小时候我父亲没有时间陪我和妹妹,妹妹去世之后他对我十分疼爱,不想让我受委屈,所以才会强忍悲痛年年为我办生日宴会,还装成很快乐的样子不想让我察觉。所以我也装作不知道,只是想多陪陪他。”

      “舞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大概八点半。因为不想让父亲因为害怕触景生情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我每年的生日舞会都结束得很早。”

      “舞会上山中先生有吃什么东西吗?”

      “没有,因为父亲只在舞会上呆了一会说了几句话就上来了,我是全程陪同的。”

      白鸟任三郎暗自沉吟:也就是说不是舞会上食物造成的中毒。

      虽然法医的鉴定报告还没出来,但是有经验的警官都能看出来,这是明显的中毒死亡。

      “那么他是几点离开舞会的?”

      “七点三十五,我当时刚好看了一眼座钟。”

      白鸟警官继续问:“七点三十五之前他见过什么人?”

      山中井樱的目光投向霜夜、服部他们。

      服部原本坐在沙发上低头思考,这时抬起头回答:“他在这间会客厅招待我、和叶、塔矢老师和寒川桑,下谷管家也跟死者接触过。”

      白鸟任三郎审视的目光扫过他们几个人:“刚刚你们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没有仔细问,为什么山中先生要刻意招待你们?”

      服部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黑黑的脸:“我可是关西的高中生名侦探,你居然不知道?山中先生找我来当然是破案的了。”然后又指向和叶,“这个笨蛋是本来偷偷跟着我后来被发现了就找了一堆借口过来的。”

      和叶柳眉倒竖:“你才是笨蛋!”然后脸色微微泛起红晕,“我才不是为了跟着你。”

      塔矢亮依旧温文有礼:“我父亲是当年过世的山中井杏前辈的围棋老师,他前几天去了韩国比赛,没有办法在今天过来,才让我代替他来祭奠一下。”

      霜夜依旧倚在墙上:“我和服部一样。”

      白鸟的眼神带了些傲慢:“不过还是小孩子的侦探游戏,想靠你们破案未免病急乱投医了。”

      服部立刻不服气:“那就比比看好了,看是你先破案还是我先破案。”

      和叶刚刚还跟服部呛声,现在有了外敌,也迅速站在服部一边一致对外:“平次可是很厉害的。”

      倒是山中井樱继续低着头,让霜夜目光一暗:有人质疑你死去的父亲,难道你都没有争辩吗?

      白鸟只是冷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虽然服部有了些破案的名声,不过毕竟破案尚少,加上几个案件不算太复杂,所以远没有一年后那样受到认可,媒体的报道更多是惊奇于高中生破案的低龄化,警界不少人捧他也是出于他父亲的面子。

      霜夜对他的轻视倒是毫不在意,越是擅长操控人心的人,越是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她眼里,如果这个人对她来说不重要,那么这个人对她的看法也与她无关。何况她本来就不打算当侦探。

      “那么七点三十五之后山中先生又见过谁?”

      下谷管家回答:“我在八点时有给老爷送药。”

      “是什么药?”

      “老爷有心脏病,可是对一些药物过敏,所以药是找的专门的药剂师配的。”

      “能拿来看看吗?”

      “没问题。”

      白鸟警官扫视一圈:“还有其他人在七点三十五之后见过死者吗?”

      下谷管家盯着中司海,原本浑浊的眼珠竟也迸发光芒:“中司先生,听木本夫人说,你好像端了她煮的咖啡去找老爷吧。”

      白鸟警官的目光锁到中司海身上。

      中司海倒是十分镇定:“因为我要找岳父大人讨论公司的事情,想到岳父大人的习惯,才会顺路替木本夫人送一次咖啡。从八点半开始,大概说了一个小时。”

      下谷管家的目光变得严厉,身体微微颤抖,语调扭曲:“公司?你是谈遗产的事吧。因为知道老爷明天要立遗嘱,只有他的直系血亲才能拿到钱,所以狗急跳墙了。你口口声声叫老爷岳父大人,其实老爷从来都没有承认你是小姐的未婚夫,连我们对你的称号都特别说了只许叫先生,不许叫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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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替换的胶囊,低调华丽的campari,浓郁苦涩的Expresso
      ——他们三个都可能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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