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七章 惟有泪千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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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风，舒展开长长的鲤鱼幡筒，吹长了少女的黑发，带着柔软的温暖，却让霜夜感到阵阵寒冷，从脚底透到心里。
五月的天，蓝的清朗，蓝的爽利。霜夜抬头望着蓝天，还有浮着的浅浅薄薄的云絮，直到小光惊讶的声音传来：“霜夜，你怎么在这里？”
霜夜依然抬头望着天，余光看到小光一惊一乍地伸出手指着自己，看到佐为见到自己的一瞬间目光中迸出的希冀，也看到他在看清自己的表情后重新黯然的神色。霜夜的嘴角浮现一个微笑，像平常一样，却无端让人感到苍凉：“我找佐为说几句话。”
小光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那你们聊，我先上去睡一会儿。”随着他开门上楼还听到嘀嘀咕咕“昨天跟绪方老师下到那么晚，今天还得一大早起床跑回来，真是累死了……”
霜夜的目光落到佐为脸上，他的神色虽然忧伤哀凉，却比上次平静得多。霜夜开口：“对不起。”晴明最终也没有找到方法，连带他自己也不知所踪。霜夜知道他没有消失，也从最后道别的口吻中听出来，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佐为露出落寞的笑容：“果然还是不行吧。”
霜夜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以往言辞犀利滔滔不绝似乎都在此刻断流，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是说：“对不起。”
佐为仰头，目光好像穿透了天空：“这是神的旨意，小夜也是没有办法违背的。”
霜夜目光有些迷离，喃喃道：“神吗……”
她曾经从晴明那里旁敲侧击，得知她是某位神的后裔，只不过千百年来一代代与人类通婚，身上的血脉与力量已经极其稀薄。可即使淡薄，也依然存在，偏偏她的身上还有类似罗刹——也就是与鬼族类似——的特征。她曾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从小到大所遭受的厄运，还有孱弱的身体，是不是与这样正与邪、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的混杂有关。就像水与火一样，相生相克，却不能共同存在。
佐为自嘲一笑：“早知道就应该听小夜的，跟你们开开心心地度过最后的时光，不要总冲小光发脾气就好了。”
霜夜点点头：“今天我要离开了。”
佐为微微侧头：“离开？去哪里？”
霜夜将风吹散的头发别到耳后：“去中国，跟我师父一起。我已经向冰帝高中申请了休学，提前考完了这学期的期中和期末考试。”现在她已经是高一了，依旧延续国中时年级第一的成绩入学；而雪曦也进入了青学的国中部。
这一次，她要跟着死老头去璇玑门“圣地”。其实所谓圣地，也不过是收藏历代典籍和传人骸骨的地方。她知道，这一次大概是要正式入门，录入璇玑门名册了，同时璇玑门全部的秘密与智慧也将向她敞开。
佐为：“是因为我才等到今天的吗？”
霜夜垂下眼帘：“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你的灵魂状态，我能感觉得到。”
佐为呼出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看来我今天一定会离开了。”
霜夜沉默许久，说道：“灵魂不会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说不定这会是佐为的一个新的开始。”她的目光变得深远，“而我也要真正踏上自己的征程了。”
佐为微笑，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小夜，加油，一路顺风。”他的目光飘到楼上，“以后，你和小光要互相照顾。”
霜夜挑挑眉：“本以为你会说让我照顾小光的。”
佐为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霜夜的头：“小光冒冒失失得让人放心不下，当然需要照顾。小夜虽然稳重成熟，让人觉得可以依靠，可是什么辛苦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负面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反而更让人担心心疼。”
霜夜有些困惑地抬头，自己从来都是自己承担责任，尽量不麻烦别人，难道不应该如此吗？
佐为拍拍霜夜的肩：“偶尔也放松一点，依靠一下别人吧。”
霜夜虽然没有认同，依然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她知道佐为离开后小光一定会陷入低谷，甚至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她也知道自己在小光最难过的时候没有办法站在他身边支持他，这个有实无名的师弟，恐怕到时候连倾诉的人都没有。可是她不能告诉佐为，至少这时候，她只想佐为能够安心平静地离开，不要在最后的时刻依然忧愁焦虑。
佐为的嘴角绽开一抹平和而绝美的笑容：“小夜，谢谢你，也谢谢小光。我很快乐。”
霜夜走在回去的路上。
她知道会有这一天，从认识佐为、拜佐为为师的那一天起就知道。
世间万物，有生有灭，有来有去，有聚有散，这是不可悖逆的法则。
无可奈何花落去。
生老病死，犹如春夏秋冬，不过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
如果人不死，灵不灭，那么这个世界将没有空间孕育新的生命。
所以，这一切都是正当的，正常的，正确的。
所以，不需要伤心，明明早就有这样的心里准备了。
庄子的妻子去世，他鼓盆而歌。
人本是无生无气无形，现在不过回归本然。
人且偃然寝于巨室，何须噭噭然随而哭之。
没有人知道灵消失后要去哪里，或许死是极乐，生才是痛苦，亡是长久安逸的故乡，生才是昙花一现的过客。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有谁能知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必须的，必然的，必定的。
所以，她一点都不伤心，她在微笑着呢。她真的一点点都不伤心。
那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路边的人都看到，一个白衣白裤的长发女孩，脸上挂着笑容——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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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无助的雪曦，出鞘的宝剑。
——“多少钱我都赔得起。绝不会让我的妹妹，像我当年一样，住进孤儿院那个鬼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七章 惟有泪千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