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无法填补的残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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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和管家嘴里塞着茶巾，手脚都绑着手指粗细的麻绳。
“好了，和他们道个别吧！”克洛莉斯笑着拍了拍泽费罗斯的肩膀。
泽费罗斯尴尬地看着这两个不怎么尊敬他的仆人，他明白，克洛莉斯在给他报复的机会。
但是，这也看轻了他，他可没有沦落到要和两个下人计较。
“马夫很快会回来的，我们还是快走吧……”泽费罗斯转头，朝克洛莉斯感谢地笑了笑。
“好吧。”克洛莉斯耸耸肩，跟着泽费罗斯来到马厩。
把马匹牵出后，克洛莉斯率先上马，然后向泽费罗斯伸出了手。
泽费罗斯深吸一口气，抓住了克洛莉斯的手，被她用力一带，拽上了马鞍。
“呃……”圆滑的鞍面让泽费罗斯立的有些不稳，他伸手抓住前侧翘起，却还是感觉使不上力的残端在往两侧滑下。
他正尴尬地犹豫着该不该寻求帮助，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环在了他的腰间。
克洛莉斯似乎发现了他的窘况，却善解人意地没有多说什么。
缰绳一抖，马儿撒开蹄子飞奔着，风刮过脸颊，让泽费罗斯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他从没有坐在这么高的地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快的速度。
尽管有克洛莉斯搂着他的腰，他却仍惴惴不安，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飞出去。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几乎疯掉，偏偏又带着难言的快感，让他甘之如饴。
弯曲的山道让马匹上下颠簸，泽费罗斯绷紧了残肢，无比羡慕克洛莉斯那双长腿。
泽费罗斯想起给自己截肢的医生，竟然还说自己是好运气的，不禁有些愤懑。
每天必经的痉挛，隔三差五的幻肢痛，从他在手术之后醒来开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本来已经很少抱怨了，可偶尔力不能及的无奈又会令他抓狂。
他想深吸一口气回复平静，结果一张口却被拂面而来的风呛到，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
克洛莉斯勒马停下，凑到他耳边轻声询问。
感觉到喷在脖子附近的热息，泽费罗斯转头，鼻尖和克洛莉斯轻轻碰撞。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克洛莉斯，她的皮肤依旧白皙完美，只在鼻尖附近有几粒淡不可见的小雀斑。
日晒雨淋没有让她的美丽有丝毫减损，反而比那些躲在遮阳伞和宽檐帽下的名媛更加夺人心魄。
那双碧色的眼眸，如同阳光下的湖水，荡漾着粼粼波光。
“你还好么？”克洛莉斯的话语唤回了泽费罗斯的神智。
“恩。”泽费罗斯匆忙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别过脸去，不敢再和克洛莉斯对视。
他害怕再一次被那笑容所诱惑，最后落得被人嘲笑的下场。
是了，他无法否认对她的迷恋，也无法压下藏在心底的自卑。
他想用谎言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怯懦，却被她一个微笑就轻易地击倒。
无论从小遭受过多少的磨难，他始终还只是个被束缚在宅院里的少爷。
他不像她所看到的那样从容和淡定，他只是摆出一副习惯的脸孔，去欺骗自己和周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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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莉斯翻身下马，而泽费罗斯则尴尬地坐在马鞍上。
这里没有替他准备轮椅，而他也不想在人面前爬行。
“我背你？”克洛莉斯的体贴让他无法拒绝，于是，他握住了她伸出的手，心中微微颤抖着。
即便避免了最丢脸的状况，可是注视却还是不减分毫。
一个被克洛莉斯背回来的没有双腿的英俊少爷——这足够大家谈论好一阵子了。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虽然让泽费罗斯不好受，却也让他感到了熟悉进而放松不少。
像这样被围观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么？
这里的人总算不会虚伪地拿扇子遮住嘴角勾起的笑容，单纯好奇而不带嘲讽的目光已经让泽费罗斯很欣慰了。
厅里有两男一女。
女人穿着连身皮夹，及腰的银色长发如月光洗过的丝缎。
克洛莉斯介绍说，那是阿波罗的妹妹，阿尔忒弥斯。
而作为哥哥的阿波罗则不需要克洛莉斯指出，泽费罗斯就认了出来。
那头耀眼的红发，像火焰，像烈日，仿佛带着扑面而来的高温。
不愧是太阳神，以及后来的神王。
他让人深信，他将会是这个帝国的主人。
原来他才是阿波罗，被泽费罗斯曾经误以为是海辛瑟斯的人。
而那个被克洛莉斯形容的叛逆又勇敢的海辛瑟斯则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岁数大约介于泽费罗斯和阿波罗之间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并不显得英俊儒雅。
说实话，他的容貌很不出众，这让泽费罗斯心中暗喜，随后又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
无论如何，克洛莉斯喜欢他，他有一双修长的腿，他可以走到克洛莉斯面前拥抱她。
这是泽费罗斯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
更何况，还有阿波罗在一边双手抱胸微笑，他与克洛莉斯只是眼神有一些交流。
可是，那种默契的感觉反而让人更加嫉妒。
泽费罗斯很头痛，他不该去想这些的。
可我们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思绪，尤其是爱恋，不是么？
这几日与克洛莉斯日日相对，泽费罗斯感到忍耐和自欺欺人的极限终于到了。
他必须找点别的事情让自己忘记克洛莉斯。
好在情敌之一的海辛瑟斯似乎也有意分开他和克洛莉斯。
阿波罗与克洛莉斯到了房间里密谈，而海辛瑟斯则邀请泽费罗斯去他房里坐坐。
泽费罗斯沉默着，直到海辛瑟斯视线下移看到泽费罗斯空虚的下身。
他脸红了红，然后朝泽费罗斯点点头，先一步离开了大厅。
厅里只剩下不自在地摩挲着座椅扶手的泽费罗斯，和毫无顾忌地盯着他的残端的阿尔忒弥斯。
“是天生的还是受伤？”阿尔忒弥斯的声音清冽动听，像是在弹奏高音音符。
“小时候生病。”泽费罗斯对阿尔忒弥斯的直接有些不习惯，至少克洛莉斯没这样问过，当然，他忽略了作为前·未婚妻，克洛莉斯很清楚他的残疾。
“什么病这么严重？”阿尔忒弥斯天真地追问着，看起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恩……我也不太清楚。”泽费罗斯笑笑，敷衍了过去。
“天啊，那万一再得了怎么办？”阿尔忒弥斯睁大眼睛，似乎要把他的残端盯出一个洞来。
泽费罗斯没有回答，他微微有些不快。
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阿尔忒弥斯一语成谶，厄运时隔多年，会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雪上加霜。
就在这时，海辛瑟斯回来了，还推着一架轮椅。
“你先用用看，如果不合适，可以和赫淮斯托斯谈谈，我记得他似乎还在研究一些替代人手脚的义肢。”海辛瑟斯的友好并没有让泽费罗斯好受很多。
由于阿尔忒弥斯无意间将他惹恼，连带海辛瑟斯的善意也在他眼里有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替代人手脚的义肢？泽费罗斯在心中冷笑。
最终还是在说自己是个没有双腿的残废，不是么？
即便有了虚假的替代，可是心中的残缺是永远也无法填补的。
泽费罗斯一时间还无法从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自怨自伤中逃脱出来，他只能继续把它们压制起来，让自己看起来仿佛是个坚强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无法填补的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