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の狐言乱语》暮晓爱

27、孤儿怨

　　“钱放在梳妆台第二个抽屉；出门前检查一遍煤气关好没有；美好周末请假，你记得去开店；还有啊，冰箱里的鸡不许偷吃，那是你一周的口粮，还有~~~~”

　　“大半夜的收拾衣服，想私奔吗？”小冰悠哉悠哉瞅着我手忙脚乱。

　　“小区门口修鞋的欧吉桑看上我了，姐们儿同意了。”

　　“啧啧，越来越没品位了，你不觉得他太瘦了点吗？还不够我一顿饭呢。”他躺在贵妃榻上，一副欠揍的嘴脸。

　　放下手头的衣物，重重叹了口气：“小冰，我真的没心情跟你贫。陈院长好像病得很重，我必须去一趟，在家里看家好吗？照顾好兰秀！”

　　三十分钟前

　　‘来电话啦！！那货又来电话啦！！！！！你倒是快接电话呀！！！！！’三更半夜听见这小破孩鬼叫，越发觉的‘孩子’是个无比恐怖的物种。

　　“喂！谁呀？”摸索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请问，是穆小爱女士吗？”
　　女士？听着真别扭！“我是，您哪位？有什么事吗？”
　　“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是XX福利院的代理院长，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当面谈谈。”
　　“代理院长？陈院长去哪了？”顿时睡意全无。
　　“关于陈院长，我想，还是见了面再详谈的好。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什么她人呢？”对方的语气让我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医院”

　　收回思绪，见那家伙终于舍得从柔软的榻上抬起他尊贵的屁股，站在跟前高出我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让我难受。

　　“行吗？”我问。
　　“不行。”
　　“小冰！”

　　算了，再跟他鬼扯下去，怕要误了火车，人不与妖斗，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转身将行李箱拉上拉锁，强有力的臂弯突然间将我紧拥入怀，尖尖的下颚温柔的埋进我的颈窝，撒娇似的呢喃：“带我走吧。”

　　那声音酥入骨髓，所谓出音夺魄也不过如此吧。真的好想说‘好呀！好呀’。但理智告诉我，如此回答便是天下第一大傻瓜：“魅夕！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在你接电话的时候。”眼前的‘小冰’笑的妩媚至极。

　　哎……等陈院长的事情处理完，说什么也得找个高人写几道符咒，但凡能贴的地方都贴满，防止这姐们儿不请自来。

　　正郁闷着，门口突然又冒出一个小冰，冷冷的扫了我一眼。

　　“哎呀！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偷听了？”‘小冰’一脸奸诈的坏笑着，顺势将我再次揽入怀里。

　　“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又假借我的名义招摇撞骗，调戏这傻丫头呢。”继而转向我“收拾好了，就走吧。”

　　“哦……”

　　将行李搬进后备箱，小冰从驾驶室探出胳膊示意我上车。后视镜里，魅夕版的小冰倚在大门框上，媚眼迷离的目送我们离去。忍不住YY起小冰变身家庭主夫的场景，笑得前仰后合。被左边开车的家伙冷冷瞪了一眼，我憋着笑，心说‘果真还是魅夕更招人待见~~~~’

　　凌晨2:30分的火车前往A城，抬手看表2：05。转身对着小冰忍不住又要叮嘱一遍：“之前我说的都记得吧。少吃点鸡，你把我吃穷了，以后没人给你买鸡吃了。还有啊，衣服穿脏了尽管放在那等我回来，不然又要花钱换新洗衣机了，还有啊……呵！”

　　絮絮叨叨的像个管家婆，岂料话没说完，竟被他拉起双手，一把拽进怀里，轻柔地拥着，那身体所散发的淡淡香气将我紧紧地包围着……

　　“你~~~这是怎么了？不会~~~~魅夕附身吧~~~~~”他的心跳强壮而规律，而我却紧张的声音都有些颤。

　　“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喜欢。”

　　糟糕！难道是魅兮抱着我时，露出花痴表情了？镇定！就算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免得又被这厮笑话。

　　抬起头摆出一张超有型的泼妇脸，正打算跟丫拼了。可是......

　　眼花了吗？为什么忽然觉得小冰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潮？！

　　于是，我有点晕乎……“喜欢！”

　　午夜的候车厅实在太过安静，这一声“喜欢”，活像从喇叭里放大几十倍音量喊出来的，呼啦一下咱又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小冰噗嗤笑出声……

　　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笑法，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那是比阳光还要灿烂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也顾不得害臊了，巴巴的享受着。见我花痴大发，他将放在腰间的手收的更紧了些“早点回来。”

　　“恩”

　　到达A城时已过早上9点，打车直奔福利院。当我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儿时种种便如电影倒带般悉数浮现。不禁又要感慨光阴似箭，世事无常。

　　“你好，请问是穆小姐吧？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人。”光顾着追忆童年，竟没发现身边还站着个大活人。

　　赶忙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你好，叫我小爱就行。孙院长是吧，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见我这般说，年轻男子言笑晏晏，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却让人觉得稳重得体，完全没有同龄人的浮躁感。

　　从我手中接过行李，随着他一路前往住所。走过的每处风景，孙院长都会细心讲解，见我一副游子归故的神情，便又笑着自责“瞧我，这里是你的家，哪还用我絮絮叨叨的，见笑了。”

　　“哪的话，离开这多年，变化真的不小呢。那草坪是新修的吧？”指着孩子们玩耍的草地，我兴高采烈的问。

　　“是啊，去年才种植的。每次有人来，我都忍不住要介绍这里的环境和教学，习惯了，职业病，穆小姐别见怪才好。”停下脚步，孙院长看着孩子们欢笑嬉戏，不经意浮上一个欣慰的笑。可不知怎的，脸色突然又沉了下来。

　　“孙院长，是遇到什么事了？”我问。

　　“哎~~~这么好的地方，马上就要变成商业街了。”

　　“什么？那孩子们呢？”

　　他摇头，径自走进办公楼。

　　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忽然想起陈院长住院的事情，鼻子就忍不住的泛酸，毕竟对我而言，她是如同母亲般慈爱温暖的人。总是希望她老人家平安康健的。屋内的陈设还是老样子，简洁而干净，无处不体现一个院长的果断与干练。

　　“孙院长，陈院长的病究竟怎样？为什么电话里不能说呢？”

　　“叫我维清吧，我只是暂代院长一职。”他递过一杯清茶，在对面坐下，脸色却比刚才还要凝重：“这件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那天院里给一个孩子过生日，照例大家为他布置准备。早上都还好好地，可到了晚饭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全院的教职人员和孩子们都派出去找了，翻遍福利院的每一个角落仍是不见踪影。大概夜里9点，终于决定报警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他在那！”众人蜂拥而出，才看见那孩子竟站在窗台上正打算往下跳。都还来不及劝解，就这么落在大家脚下了。原本以为只是个意外，可没多久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之后接二连三出现孩子失踪，之后跳楼自杀的事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对院里的影响十分恶略，传出去都说福利院闹鬼。”

　　“怎么会这样？这么蹊跷的事，没找专业人士来看看吗？我是说……”

　　“找了，警察也好，法师也好，都没用。还是不断地有孩子跳楼，中了魔似的。陈院长急啊，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后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对外的影响很不好。没多久就有外省市的房地产商要收购这片地，而且出了相当高的价格。附近的居民大都搬迁了，只剩我们。倒不是嫌钱少，只是孩子们从小长大的地方，突然要搬都会舍不得，陈院长也说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无论搬去哪里都不是家。”

　　我点头，同是孤儿出身自然晓得这种情愫。这片地儿原本是不值钱的，最初是座教堂，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场大火不仅烧了房子，也焚毁了当时正在做弥撒的信徒，死伤那叫一惨烈。而当年院里的经费本就少的可怜，院长不知从哪得来的钱，就买下了这里。记得同院长初次来看地基，站在那片废墟之上，依稀还能听到火场中那些骇人的哀嚎声。福利院便是在废墟之上重生的，自此孩子们扎下根，也算是有了真正的家。太多的回忆，又岂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那……陈院长为什么突然就住院了呢？”

　　孙维清点了根烟，放在嘴边嘬了两口：“二天前，居委会来人说，地产公司要跟陈院长谈判，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

　　“等等！今天下午！？”

　　“对，今天下午。可不知怎的，被院长一口否决了。她不情愿，这我当然知道。但她当时的态度，或者说她说话时的样子，有点……有点不太对劲，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狰狞的神态，就像不是她本人一样。”

　　“狰狞！！怎么可能？”听到这，我开始怀疑院里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院长信奉天主教，一般情况，那些灵是进不了身的。就连当年，我疯魔得那么严重，她都没事，这次更不该如此。

　　“当时，真是把我吓坏了。晚上，我去她房间，想好好和她谈谈，可开门的时候，竟看见她赤着脚站在窗台上，自言自语的听不清说什么。想起死去的那些孩子，赶紧扑上去抱住了她。救下来时，就已经昏迷了，送进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一直这样昏迷不醒。”

　　“昏迷！不是生病！是昏迷！！！”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是昏迷。”孙维清满脸阴云。

　　“你为什么不早说！！！……”强忍着怒气坐了回去。“算了，既然昏迷了，你怎么又说，是她让你找的我？”

　　“昨晚，我去陪护。因为太累，就睡着了。后来隐约听见陈院长喊我名字，发现她醒了，高兴地不得了。她抓起我的手，写了你的名字和手机号码之后，我就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说话。一使劲，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才知道是做了个梦。可是……”

　　“可是，你的手上，真的有我的联系方式，对吗？”

　　“是，所以才会大半夜给你打电话。”说着，又将烟放在嘴边嘬了两口。

　　“你想让我怎样做？”

　　“我想，院长那边暂时不会有问题。首要任务，是保住福利院。谈判定在下午三点，万东国际八楼。”说着，他随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接过名片，看着铂金的版面上印着XX地产公司的名号，这才知道对方有多大的来头。

　　“我知道，这次谈判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总要尽力了才甘心。我是个教书的，谈判桌上的事，我不懂。连夜查了你的资料，相信以你的资历，一定能胜任的。尽管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是冒昧……”孙维清满眼期许，我没办法拒绝，自然也不能拒绝。

　　可别人不知道，我自己却心知肚明。从李明杰公司辞职已经三年多了，换做从前兴许还有那么点把握，可现在……也只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碰碰运气了。

　　见我没太大反应，孙维清趁热打铁，将搜集的收购议案所有资料都拿给了我。不得不说，陈院长真是找了个称职的接班人。花了整整一个中午的时间，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对方的方案，没有任何漏洞可寻。很是泄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踱着。

　　“怎么样？”孙维清拎着一袋东西走进来。

　　我摇头“看不出什么，对方的方案简直勘称完美。”

　　“算了，先吃饭吧，再有一个小时就该走了。成与不成，尽人事听天命吧。”说着，他打开塑料袋，“街口有家包子铺，味道还不错，来尝尝。”

　　“真的？是不是很老的店面，老板是个南方人，说话的时候表情贼夸张。”我兴奋问他。

　　“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那家店在我小的时候就在了，那时候还是男老板的父亲在经营，我考大学的那年老头才把店交给他儿子打理。不过味道始终那么好。”拎起一个放进嘴里，把嘴填得满满的，汤水溢出来，满口肉香。让我不禁又想起儿时的情景，眼眶又有些发热。

　　孙维清递过豆浆，“你说，XX集团为什么那么看好这片地呢？这里根本不算什么黄金地段，就算盖出顶级的商业区，未免也太偏僻了点。”

　　“也不能这么说。这里虽说偏僻，但比起市中心植被绿化方面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从图纸上看，这正是开放式的大型主题公园，并不是中心地带，偏僻点也没什么。”我随口应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词：“等等！主题公园！维清，这图纸你从那弄来的？”我瞪着他。

　　“这~~~我拖一个朋友~~~~”

　　“好了，我不管你拖得什么人，从什么渠道来的，你只要告诉我，这张图纸靠谱不靠谱？”

　　“绝对没问题，你想到什么了？”

　　“兴许，我们有救了！你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从图上看应该是主题公园绿化带，周围没有多余的建筑。而旁边五百米就是教堂。福利院闹鬼无论真假，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如果，我们主动降低价格，并提出保留建筑，让福利院成为主题公园的一部分，和教堂联系在一起，相信会吸引一大批猎奇的游客。这样……”

　　“这样既保住了福利院，又不和他们的利益冲突，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嘢！！”忍不住和孙维清击掌鼓劲。可心里却隐约闪过一丝异样，眼看要到时间了，来不及多想，换上衣服两人一起出了门。

　　万东国际八楼会议室，满座XX集团的大小负责人，而我们却只有两个，先从气势上就败下阵来，不过，谈判需要的是筹码，而不是人多。听完我的提议，他们讨论了很久。但大部分仍认为，一个志在必得的项目根本没必要去迁就，两个小时之后持反对意见的仍占大多数。

　　“我同意！”就在我完全不抱希望的时候，会议室大门突然被打开。身后飘进一个十分优雅的嗓音。

　　“董事长！”众人皆对着刚刚那个优雅的嗓音异口同声。

　　而我，在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却如五雷轰顶一般。

　　“夭！”

　　没错，那个满眼风流，留着一头桃色长发的男人，不正是欲镜城主——真如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