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南

20、第二十章 忘却

　　第二十章忘却

　　入江正一放下茶杯，回头拘谨地看着朝他越走越近的白兰，他朝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你有什么事情么？”问话的声音很小，毫无气势。

　　白兰没有回答入江的问题，只是靠近的脚步越来越快，只逼到入江的面前，他才停下，一只手撑住入江身后的桌子，以一个压迫的姿态倾身向前，入江一抬头，白兰完美而帅气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从他浅紫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心脏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剧烈的跳动起来。入江正一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微微地颤动。

　　“真的……还是不记得我？”问句的最后落在一声很轻的叹息上，入江正一的心脏因为那声轻得近乎听不到的叹息而狠狠一痛，就像是被用力扎进了一根针。

　　忽然就想摸一摸这个男人的脸，安慰他不要伤心，就好像被那个悲伤的眼神蛊惑了心智。手抬起到一半，入江正一才发现自己想要干什么，尴尬地收回手，却怎么也收回不了自己的视线。

　　即使他怎么害怕这个男人，再怎么不敢承认些什么，他也不能否认，他对这个男人真的有种熟悉感，无法驱离的熟悉感。明明没有见过他，明明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可是心底深处却觉得自己已经认识这个男人好久好久了。

　　然后每次看到这个男人在自己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的时候，每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悲伤地微笑着的时候，自己就难过得想哭，眼泪好像下一秒机会流下来。

　　入江正一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在遇到这个男人之后，好像莫名其妙地得了一种病，而且这种病无药可医。那种心情总是随着白兰的情绪而走的状态，真的让他觉得很害怕，所以他才会想要躲着白兰。他只是想，只要远离这个男人，自己的心情就不会再受影响了吧，那样就会回到白兰出现之前的样子吧。

　　可是已经出现过的人怎么可以当他没出现过呢？已经被影响的心情有怎么可以那样简单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越是逃避，他就越是在乎，在看不到他的时候，自己的眼神就会不自觉地去追逐那抹高贵的身影，只有看到他在了，自己才会觉得安心。

　　为什么事情慢慢的慢慢的就变成这样一种状况了呢？一种完全不受他控制的状态。

　　“你在想什么？”低沉而悦耳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拉回了入江正一的思绪，可是他看向白兰的眼神依旧是迷茫的。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对他说些什么，这个人对他来说太无法控制，他想逃，却逃不了。

　　见入江正一一直不说话，白兰轻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凄惨。

　　“小正……”入江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又是这个称呼。每次这个男人这样叫他的时候，脑海中都好像有很多东西要呼之欲出，可是却找不到突破点。

　　“……其实我真的很想等你自己把这一切想起来的，”白兰继续说着，“我也真的很想什么都不对你做，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你，可是……”白兰说到这里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隐忍。

　　入江仍旧看着白兰浅紫色的眸，眉心微微皱起，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白兰似乎是有些累了，他把头轻轻放在入江的肩上，入江整个人都是一紧。感觉到这个微小的动作，白兰自嘲的笑出声，“呐，小正，你到底在害怕我什么呢？”

　　依旧等不到任何回应，白兰只能继续一个人自说自话，“像我这种自负的人，原本是没有什么弱点的，可是偏偏让我遇到了你，你就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弱点。入江正一，我无法忍受自己的弱点一直被别人握在手里，如果你终有一天会忘记我，那从一开始就不要来招惹我。”

　　说到最后，白兰的眸中有危险的光闪过。他忍得已经够久了，他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左手轻捏住入江正一尖细的下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更近了，白兰微微低头，骄傲的唇瓣即将落下，然而入江正一的眼角忽然有泪滑落。

　　白兰的动作怔住，看着入江正一突如其来的泪水，不知如何是好。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我的谁？我又是谁呢？”入江正一抬头看着白兰，问话的声音很轻，眼泪还在不停的流着。

　　“如果我记不起来的话，你告诉我就好了啊。”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说什么想让我自己想起来一切，可是就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啊？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谁啊？我也很想知道你对我究竟有多重要啊？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也很困扰啊。

　　“你为什么要不安？你比我更害怕不是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即使恢复了记忆也不会跟你走，如果你那样没自信，那又凭什么每次都来问我为什么还没有想起来？想起来又怎样呢？”入江正一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白兰已经完全怔住，他知道入江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弥补。

　　“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那样在意你的想法，为什么没办法移开总是望向你的视线？我并不是害怕你，我才不会害怕你，我只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了的心情而感到不安而已，那种心情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我想要逃啊……”我也不是故意要躲着你，是你自己什么都不告诉我，然后不停地单方面误会我而已。

　　“白兰·杰索……”入江正一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眼神认真，声音因为刚刚的哭喊而变得有些沙哑，“……你到底是我的谁呢？……”

　　轻握住白兰扶着自己下巴的手，温度有些凉，入江将它移至自己的心脏处，那种快速跳动的触感，让白兰惊讶地睁了睁眼睛。

　　“它一直都是这样不安分地跳动的，在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完全控制不了，就好像它一直都只是为你在跳动一样。”

　　“白兰·杰索，我是不是让你难过了？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对不起，我一直不记得你……”

　　看着入江正一逐渐低下的头，白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连退了两步之后转身，走出房门之前，他很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站到你的角度上去想问题。我是白兰·杰索，你是入江正一，我以为我们是注定要永远在一起的，我以为你忘记我是暂时的，我也天真的以为，那些曾经最最珍贵的回忆，会在你见到我的那一刻就会被你全盘想起。可是我却错了，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你忘记，所以才会这样逼你的。既然真的想不起，那就这样吧，不要再哭了。

　　入江正一看着白兰消失在门前，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心跳也越来越无力。

　　是啊，每次都是这样，只要那个男人从自己的视线消失，自己就会觉得很失落，很失望，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白兰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微笑着的，即算那个微笑是悲伤的，也还是带着一种安静的温暖，可是刚刚他转身的时候……没有笑。一直都没有笑。是不是因为他，他的脸上才会露出那么无奈而严肃的神情呢？

　　结果，白兰·杰索，到了最后你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入江正一，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白兰走出房门的时候，脸上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可是桔梗却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所以他只是安静地跟在白兰身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走出入江正一的别苑不远，斯帕纳就从某个角落里走到了白兰面前。

　　白兰并不意外，像是早就猜到了斯帕纳会出现一样。脸上仍旧是淡淡的微笑，却透漏着一股危险的讯息。

　　“我并不是来阻止你和正一在一起的。”斯帕纳的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

　　白兰看着斯帕纳的眼睛，并未答话，想听他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但是我也并不希望，你这样去强迫他。我不想看到正一因为你而不高兴，我希望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直到他想起你的那一天和之后，都一直是幸福着的。所以……”

　　“……如果你真的喜欢正一的话，可以再耐心等一下么？”

　　白兰仍旧微笑着看着斯帕纳，沉默了良久才说：“你懂什么？”

　　那是一种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从话语中散发出来的那种震慑感，让斯帕纳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白兰·杰索，这个男人是一个真正强大的人。

　　越过斯帕纳，白兰才收起自己脸上的微笑，表情猛地变得有些狰狞。

　　没有人会懂，白兰·杰索和入江正一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入江正一对于白兰·杰索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入江正一，曾经你亲口承诺过的，即算你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的自己的。可是现在的你，连你自己曾经许过的承诺都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