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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九月二日×回归×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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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0:05——
月玥在午夜的街头飞奔,手中的通讯器上那个一闪一闪的小红点缓慢又迷惘的移动着。她很担心,非常非常的担心。
猫曼的身手从理论上来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虽然她本身似乎更喜欢坐在电脑面前成为幕后黑手。可是与生俱来控火的力量和当年金对于他们严苛的训练使得她哪怕正面对上西索或者库洛洛也能够全身而退。
然而,全身而退并不等于可以抗衡。
正面的全身而退更不等于可以逃脱隐藏在黑暗中的突如其来的杀招。
更何况,是在她身受重伤并且神志不清的情况下。
月玥并不知道水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不久前突然的收到那个明显发错对象的呼唤声。水瓶的身手其实真得很差,但是她满身的粉状雾状无色无味的毒药迷药麻药绝对不是普通的念能力者能够抵抗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竟然让她只匆匆说了一句话,连接收对象都没有来得及确认就再也没有了讯息。
不过,既然不是求救,那暂时应该没有事情吧,对,水瓶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喜欢强撑的人,实在不行她绝对会求救的,一定没错。
压抑下心中淡淡的不安,扫了一眼追踪器继续向前。
而且夕卜还在住所等着呢——想起临走的时候再三询问会不会一个人害怕的场景,那个明明脸上挂着泪水却仍旧刻意的扬起一脸惨白色微笑让她赶快去寻找猫曼的女孩,月玥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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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0:15——
如果说以前,有人告诉侠客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不会念却单凭身手可以将自己逼迫到真正动了杀机的人,他肯定以为只是个玩笑。
这实在真的真的是一个绝对不好笑的玩笑阿。
一向以为欢迎旅团虽然有着各种古怪的能力,但论实力只不过是一群勉强能搭上B级的小姑娘而已——天真、幼稚,虽然有着理智却明显带着是在幸福中长大的痕迹,脆弱的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就会被自己的心轻易抹杀。
是的,就如那个会复制别人能力的云云,就如那个说说话便可以制人死地的蝶月。
只是,复制而来的能力永远不是自己真正所创造的,无论使用或者融合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而言都有着太大的破绽和缺陷,而至于说话——十三个蜘蛛中任何一个都有把握在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便将她置于死地。
“很强啊。”侠客看着宛转的手在自己面前滑开,想插上天线的企图再一次落空,反而又挨上了一拳。没有学过念的人竟然能够突破自己的防御在身上留下伤痕,虽然也并不重就是了。
“多谢夸奖。”带着面具的某人一个后空翻脱离侠客的攻击范围,站定。没有被面具遮住的肌肤上透露出浅浅的红晕,呼吸虽然没有急促混乱,却明显的加深了许多,“事实上,在欢迎旅团中真正擅长动手的人其实并不多,我正好是其中之一。”
“哦。这样说来,欢迎旅团中真正的高手并不多咯?”
高手吗?宛转心中一阵恍惚,流露出嘲笑的神色。欢迎旅团中从来没有高手啊。“高手……已经死了。”她的手紧紧握拳,一字一句的道,“我们的高手已经死在了你的面前。”
侠客一愣,偏过头看着左侧空无一人的虚空,“是她?不像呢。”
是不像,因为欢迎旅团中从来没有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高手,但是,却有着几个人联手可以发挥出数十倍实力的完美配合。然而现在,云云、猫曼、蝶月、夏天,还有自己……分散开来的十三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高手”了。
我的确赢不了你,如果周围有能够被你操控的生物的话;我也赢不了你,如果真正把你逼急了给自己插上天线的话。但是,侠客,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
一股难以明言的危机感突然涌上侠客的心头,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子。伪装过得犹如少年般的体形。不,或者该说,她本来就是一个如同少年般的少女,完全不同于那个会勾住自己的手臂甜甜微笑的少女。
是啊,那个总是把自己,把口中的“亲爱的”,把朋友永远放在自身前面的少女已经永远的在那场白雪中睡去了。所以,面前的这个带着月桂面具的少女的眼中再也不复往日的懒散和困倦,头一次的流露出刀锋般冰冷的锋芒,反射着血腥的杀意。
“早点结束吧。”侠客突如其来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他喃喃的开口,声音低弱的仿佛自言自语,“我不会说对不起的……”
宛转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欺近了侠客的身边,双手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幻境,开。”
浅淡的白光在两人周围亮起,围着环绕了一圈,构成了一个半径3米的封闭的圆。月光下,还隐约的反射出一层琉璃般的剔透彩色。
侠客立刻闭上眼睛。欢迎旅团十三个人的能力,通过云云和蝶月的聊天,或多或少的都清楚了大概。幻境啊,这个说麻烦不麻烦,说简单不简单的东西,虽说意志坚定就可以完全无视其中的假象,虽说自己也完全明白无论出现在面前的是什么都不是真实……但还是很讨厌,又不能够给自己插上天线,那样的话完全的失去了临场反应,恐怕会更加的危险吧。
闭上眼睛就有用了吗?宛转放松地站在原地,打量着仿佛被拓展了无限倍的周围空间。灰色的天空,肮脏的地面,连风都带着腥涩的臭味。
自己的能力一向会激发对手潜藏在意识深处无法磨灭的最重要的东西,然后加以利用、变化。
“啊啊啊啊,果然啊,虽然早料到了你的心中是不会有我家亲爱的老婆大人的身影的。不过也好,这下连唯一的那一丝心理障碍都没有了呢。”
有尖锐的破空声朝自己刺来,侠客闭着眼睛,可是无论嗅觉听觉甚至于连脚底下的触觉都似乎一瞬间改变的场所——流星街。他清晰的知道周围的场景已经转换。然后不躲不闪,疼痛却从手臂上蔓延开来。
原来这个环境竟然连人的神经都可以影响的吗?也是呢,这本就应该是作用于人的意识和脑海的能力。他苦笑了下。不是不想凭借自己的意志去破除,事实上,任何一个会念的人都有着强大的精神力。但是……
打量了下四周,熟悉的场景,拿着凶器的曾经的对手们,自己手中的手机。一切真实的就好像是真正的现实。
“想杀我,那就来吧。”侠客的身影带起一连串的残像向周围虚幻又真实的敌人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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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0:27——
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
宛转后退了几步,大口的喘着气。这个男人他究竟有没有弱点?或者该说,出身于流星街的人都已经失去本能的恐惧了吗?
幻境中的场景不断流动变换,这一些不都应该是他最难忘、最讨厌或者最喜爱的事物和人吗?可是为什么,每次每次他都可以那么不以为然地破坏掉厌恶的、讨厌的、害怕的以及喜欢的一切?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是不是代表了那永远微笑着搜索分析一切情报的面具下并没有真正强烈的爱恨。面对喜爱的不会沉迷沦陷,面对讨厌的不会躲避退却,面对憎恶的不会激动愤怒,在知道自己无法凭借精神意志力破除幻境后,只是理智且冷静的毁掉每次出现的人物。理智平静的幻影旅团的每一个人果然都无愧S级的身价啊。
周围的环境再次的换回了流星街的场景,体力和精神力因为要维持幻境而几乎达到极限。但是,你也快了吧,侠客,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侠客闪过开又一轮的攻击,温热的血沿着脸颊滑落衣领内。本来烦躁的心已经在一次次的打斗中完全的冷静了下来。
受伤了吗?其实自知没有,不过只是环境中的假象,但即便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却依旧破除不了。不敢让这些攻击落在身上,那种感觉反映到脑中会化为真实的伤害损伤到自己的精神,何况,她的攻击也夹杂在这些之中吧,那可是真正能够制人于死地的。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执著的不是子女的孝,不是情人的爱,而是仇敌的恨呢。
只是,你还能够坚持多久,还能够维持你的这个幻境多久?
这样想着,侠客再次侧身让开攻击,刚想反击,周围的景色却突然的剧烈颤抖起来,然后瞬间崩离破碎。
时间到了吗?稍稍的一愣,看到数步远处的那个女子愣愣的站在原地,本来红润的肤色和唇竟是一片的煞白。
有一声微弱却尖锐的惨叫闷闷的从自己的口袋中响起。侠客一惊,条件反射的摸去,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精致的耳钉。
“为什么这个会在你那里?!”宛转的瞳孔猛地收缩。蝴蝶兰形状的耳钉,这是属于蝶月的。是在她死后从尸体上面拿下来的吗?
“你说这个吗?”侠客晃了晃手掌,看着它在自己掌心滚动了一下,笑道,“这可是你亲爱的老婆大人亲手摘下来扔掉的呢。”
“你胡……”
第三声惊叫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同时夹带着的还有打斗混乱声。“……不要,不要过来,走开,都走开!!!”
“夕卜!”终于听清了这个几乎走掉的声音是谁,宛转的脸色更是大变。为什么是夕卜?为什么是她们之中最胆小的夕卜?不是、不是总有一个人会陪在她身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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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0:30——
黑色的阴影在身周蔓延,夕卜站在楼顶,月光下,恶魔的影子张牙舞爪的发出无声的嘶吼。
不要哭,不要哭,千万不要流泪。
夕卜双臂紧紧地搂住自己,瑟瑟发抖。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鲜红的血丝从嘴角留下。她一步步的后退,最终靠上了天台的栏杆。
从来知道自己的身手是最差的,内向的性格,胆小的性子,就连每人都拥有的特殊能力对于自己而言,也是根本无法掌控的。
胆小不是罪,然而在这个每时每刻都充斥着杀戮和死亡的世界,胆小却是最大的罪……所以,总是会在和大家的相处中担心,担心自己成为了她们肆意的负担,担心自己成为了她们身后的累赘。
每次每次每次,自己的身边永远会跟着一个同伴。她们说怕自己寂寞,她们说怕自己无聊,她们说仅仅只是舍不得她做出来的美味料理。她们会找出一个又一个无法反驳的借口来陪伴在她的身边。
但,都是骗人的吧。她们只是,担心而已,担心她一紧张就会吞噬一切的阴影恶魔,担心她没有自保能力的柔弱,担心她爱哭内向的性格,所以无法让她一个人独自留下。
她是这么这么的没用。最大的放纵也不过只是在虚拟的世界用文字写下一个个的梦想,飞扬的、快乐的、大胆的、放肆的、洒脱的……
只是哈里路亚为什么选择了她成为大家的同伴,她是这么的没用,爱哭胆小懦弱内向,在最危险的时候永远只能够躲在大家的身后……或者说,正是这样的性格,那个恶劣变态的无良“鸟人”才会选择她的吗?只是作为大家的一个累赘和包袱,然后,让这个游戏更加得有趣……
“……一次也好,就一次,就这样一次,我也想为大家做点什么,想让大家安心……”夕卜颤抖着双手捂住脸,喃喃得道,“不要哭,不要哭出来,哭出来恶魔就要消失了……坚强点,就一次,一次就好了……”
她不爱说话,她很内向,她胆小怕事,但是她不并不愚蠢。
拜金嚣张而放肆,但从另外一面来说,却又谨慎小心。那么久了,每次每次的任务,她们所有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从来没有在外界留下可以追踪的蛛丝马迹,更不要说她们这些人本身的真实面目了。
为什么这些人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欢迎旅团的满薰衣草,为什么这些人中有这可以封锁空间让她们的转移起不了作用的念能力者,为什么这些人知道她的影子恶魔可以吞噬一切东西却偏偏只要她一流泪就会立刻消失,为什么这些人知道她是她们之中最胆小最容易对付的一个?
她几乎从来没有在外面执行过任务啊;除了夏天她们也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过能够转移空间的能力啊,这可是个最大的秘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幻影旅团知道,只有拥有过云云和蝶月的幻影旅团最了解她们……
不能够死,自己不能够死,不敢想象,假如自己死在这里,大家会怎么样。那种心痛,当知道蝶月永远的沉睡在那场大雪之中的心痛,撕心裂肺的简直要让人活活窒息。
不能够再有第二次了。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够死掉……
夕卜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举起手,指挥着影子中的恶魔向面前游走却又不攻击的黑衣人主动袭击。
拜金,月夜,我不想让你们再更加的担心,所以,我一定会很努力努力的战斗。
月玥,水瓶,我不想你们内疚,我知道留下我一个人并非你们真正的意愿,所以,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云云,宛转,猫曼,夏天,朱颜,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们了,所以我一定会等着,等到你们回来。
岐灵,小易,我看到了你们在背地里为蝶月伤心,然后又强打起精神来安慰我的笑脸,所以,我不要这样死去。
还有蝶月,虽然我很想很想你,但是,请你保佑我……
只有这一次,一次就好……
呛人的烟雾突如其来的在整个天台上弥漫,带着辛辣刺鼻的味道,浓烈到竟然连夜间的强风都一时间无法驱散。
催泪瓦斯——夕卜死死的得咬住下唇,疼痛加剧,可是眼前的景物却不由自主地逐渐模糊,然后,一滴冰凉的泪水滑落……
她侧过头,看着在影子恶魔消失的瞬间便欺近到自己跟前的念能力者,然后带着杀气的出手。他们根本不想抓住她,所以,一出手便是杀招。也是呢,自己是那么没用,好不容易有的能力还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就算是可以利用,也不会选上她的吧。对于□□而言,其他每一个人,都比她来得更有价值……
剧痛从心口传来,夕卜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穿透自己的胸膛,带起了红热的鲜血。
只是,不甘心,好不甘心。第一次自己这么这么努力的不想哭,这么这么努力的想要做一些什么事情……
踉跄的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栏杆早被影子恶魔吞噬了,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依靠,然后,向后跌倒,摔落。
是谁说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感到对于未知的惊恐和迷茫的?不,其实什么都没有。夕卜的嘴角微微的弯起,如果一定说要有什么的话,那只剩下最后的担心了吧……还有,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到,竟然连保护自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
意识消散的最后瞬间,有粉红色的影子掠过天空。夕卜静静的闭上眼睛,陷入了黑暗的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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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0:30——
西索拉着猫曼的手站在街角旁。
居住的酒店一团混乱,□□各大家族的念能力者在今晚的友克鑫再也没有隐藏的倾巢出动。对象是被人出卖了行动的幻影旅团,还有,同样被人出卖了的欢迎旅团。
真是一场好戏啊,西索看得非常愉快。彼此的背叛,彼此的出卖,彼此的要置对方于死地。所以在这个城市,这个时间,彼此都想利用□□的势力。只是,猎物和猎人又怎么可能如此清晰的被分辨清楚。
所以,彼此都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不过对于西索而言,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而且混水,才能够更好的摸鱼不是吗?至于死人不死人的问题,这根本不重要,只要死掉的不是自己的猎物,不是自己的对手……
“咿呀,真是一只不乖的小猫呢,要不是我正好回来,你可会受伤呢。怎么,还不想清醒过来吗?”想起刚才在恐慌奔跑的人群中救下了这个似乎一直浑浑噩噩的小女孩。突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空有一身出众的实力却差点被普通人踩死。这样一个心理根本不成熟的小孩子,似乎实在没有什么资格成为自己游戏的对象呢。是不是,应该早点放弃或者解决掉她?
西索看着面前的娇小女孩,很认真地这样想着。
然后,猫曼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本来恍惚的神态也好像被拉回了现实,再然后……
真正的悲伤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西索其实一点都不懂。或者换句话来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最多偶尔只是有些郁闷,郁闷没有有趣的对象没有强大的对手没有值得关注的“小果实”。
只是也听人说过,如果人真正的悲伤的话,是不会号啕大哭的。可以用表情动作或者其他一切手段来宣泄的痛表明还有痊愈的希望。真正的悲伤,是从心中泛滥出来的,疼到麻木死寂,是一种绝望的措手不及和放弃。
但,是不对的吧。西索突然怀疑起这个说法来。
面前的小女孩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脸,没有抽泣,没有哽咽,甚至于双肩都没有丝毫的颤抖,然而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间落下,一点点的打湿了地面。
“……夕卜……”细弱蚊吟的声音在周围噪杂的环境衬托下几乎立刻被掩去。可是西索却听得清清楚楚,清楚到连其中所蕴藏的强大到要将她本身都淹没了悲伤都一清二楚。
什么是真正的悲伤呢?什么才是真正的悲伤……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猫曼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在手掌和肌肤之间流淌,烫的要命。可是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冰冷。
为什么那么的痛,不是说,在寒冷的环境中,疼痛会被麻木掉吗?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已经冷的浑身都在颤抖,心却还是那么那么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痛,明明没有受伤啊,可是却痛得仿佛在下一刻就要一片片的碎掉?
还有,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夕卜……
耳钉中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只是刚才那一声声惊恐的尖叫仿佛依旧在耳边徘徊,然后慢慢的全部化成了最后气息微弱的那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应该已经完全消失的声音越来越响,在耳边萦绕不绝,不断回响叠加,澎湃成汹涌的巨浪。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你快要死了,你最后的留言是给我们的“对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从猫曼嘴中发出,带着无法宣泄的悲痛。然后轰的一声,滔天的黑色火焰从她身体内蹿了出来,不受控制的向周围急速扩散。
“……猫曼……”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猫曼转过身,泪光中,看到月玥站在十来米远处。她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己,脸色带着恐怖的死灰色。
“猫曼,猫曼,猫曼……”她喏喏的一遍遍低喊着猫曼,声音虚弱嘶哑。
“月玥?!”
“猫曼,我……我来找你了,我要带你回去……”月玥抖动着嘴唇,她轻弱的声音一点点调高,“我来找你了,猫曼……你跟我回去,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她眨了眨眼睛,眼泪也从眼中滑落,“你不能够不跟我回去,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不管怎么样,我会打晕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回去……”
“月玥……”猫曼听着月玥语无伦次的话,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是我想来找你的,是水瓶来找你的……我不该来的,至少要带着夕卜一起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但是,至少要带你回去……所以……”她眼中的眼光涣散,然后又在下一刻变得尖锐无比,尖锐的,瞬间刺痛了猫曼的心。
“……月玥。”猫曼隔着衣服将手放在胸口,心跳的感觉传来。原来,自己还活着呢。曾经以为,自己早已经死了,在自己的妈妈想要杀了自己,在自己为了反抗而亲手杀了妈妈的时候。活下来的,不过是不甘心和怨恨的执念。
没有了希望,那么肮脏的堕落的自己,没有未来没有幸福没有了前进的方向。然后感情逐渐麻木,笑着不快乐,哭着不悲伤,受伤了疼痛了却再也不会被记住。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的伤口逐渐痊愈了?然后重新知道热知道冷知道快乐,可是却被习惯的漠视习惯的忽略,习惯的告诉自己你是孤单的你是被诅咒的怪物,你是没有可能拥有普通人的幸福的,放任自己追逐着扭曲的执著……
猫曼扭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再开口的西索。慢慢地走上前走到月玥面前。
“好痛啊,月玥。”她带着眼泪微笑起来,指着自己的心口,“月玥,我这里好痛啊。痛得我简直要窒息了。”
“猫曼……”
“太痛了,痛得我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继续睡去。”猫曼伸出手,紧紧的抱住月玥,“太痛了,痛得我觉得自己会马上死掉,月玥,月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悲伤的哭泣大声地从猫曼嘴中发出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逃开的,我不该看不到你们的,我不该忘记的,我不该……我不该……对不起,对不起,夕卜,对不起,蝶月,对不起,大家……”
月玥也紧紧的抱住猫曼,眼泪决堤般的洒落。
“嗯哼,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呢。”西索懒洋洋的翻舞着手中的扑克,口气中却丝毫听不出任何激动的味道。“小猫猫要回去了吗?哎呀,难道迷路的孩子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路了?”他两根手指执着一张扑克牌放到了嘴边笑了起来,“这样看来,游戏的进展还真是让人非常的……不愉快呢!”
“西索。”猫曼侧过头,看着身旁高大的身影。
他很高,他很帅,他很有魅力,带着无法抵抗的魅惑的味道。不可否认,对于这一类型的男人,她是欣赏的。但是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感觉,那种迷恋到会让自己失去理智的追随认同和陪伴的疯狂,再也没有了。
她看着他,依旧让人心动,可是却只是心动,仅此而已。
“西索……”她哽咽得笑了起来,“真好,我终于可以说出这个词语了。再见,西索,再见……”
再见吗?扑克的后面,西索的嘴角边消失了一贯的微笑。她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了,最早的着迷,然后的执著,甚至于……甚至于连后来那种疯狂的带着淡淡憎恨的杀意,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自己,坦然自若的说——再见。
再见吗?西索眯起眼睛看着两个女孩从原地倏然消失的残影,然后笑了起来,轻笑、大笑直至散发着肆虐气息的疯狂高声狂笑。也好,也好……再见,就是一定会再次相见。所以,不要令我失望的努力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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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1:00——
“哦呵呵呵呵呵——”哈里路亚摆出一幅夸张的姿态大笑起来,偏过头看着身边的拜金,“金亲,看来是我赢了呢。”
“啊,或许吧。”拜金一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慢慢的摇晃着扇子,“不过哈亲,你就是这样招待我这个高贵优雅尊贵无双的客人的吗?难道哈亲你不知道看电影的时候应该有香喷喷的爆米花和凉爽的饮料,外加一个好吃的巧克力甜筒,当然我是不介意再来几份小甜点的。对了,这样说的话,我还真有些饿了。给我来点吃的,也不用满汉全席,马马虎虎四荤四素外加四个冷盆和一个热汤就差不多了。”
看着哈里路亚满脸的铁青和准备开口反驳的神态,拜金扬了扬眉毛,道,“亲爱的,千万不要告诉我没有这些,你可是世人心目中高尚完美的神呢。”轻佻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恶毒嘲讽,“毕竟,连生命你都可以随意的牺牲掌控,一切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玩具。更何况小小的饭菜呢,你说对不对,哈亲?”
“哦哦哦哦,你在生气吗?”哈里路亚硬生生的压下了怒气,作出一幅惊讶的样子叫了起来,“好难得好难得。”
“生气?怎么可能。”拜金摊开双手,“我只不过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下而已。要知道原本我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头脑僵化思维迟钝性格白痴行为弱智知识浅薄认识肤浅眼光短浅心胸狭窄的笨蛋而已。”顿了顿,无视无辜的因为自己的话牺牲在哈里路亚手中的杯子,拜金又摇了摇头,“不过聪明的我也小小得忘记了一件事情,就算你只是个长了翅膀的鸟人,但现在也算是女的。而作为女人,莫名其妙的嫉妒好奇攀比虚荣心是绝对少不了的。所以……所以哪怕更改了这个世界正常的命运秩序,你也想赢我。不是因为赢了我能够得到什么,仅仅只是因为,看我不顺眼,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哈亲?”
“没错。是又如何。我们的约定中可没有规定不能够用什么手段哦。”哈里路亚挥了挥手,她的身周突然出现数个漂浮着的白色光球,“死了一个让她们悲痛,死了两个然后疯狂,那么金亲,你说死了三个四个五个会怎么样呢?”
“……哀莫大于心死……”拜金的眼神朦胧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尖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着,似乎想触摸那些光球,却又被一股看不到的屏障隔离开来。
“呵呵呵呵呵呵——就是这样,金亲。看来这个赌我赢定了呢。看,多么美丽的灵魂,怎么会不让活着的人悲痛到绝望呢。”哈里路亚站起身,满脸得意的笑容显示着她如今亢奋的心情,“呐,我就去准备点吃的来和金亲你一起迎接那个会令人激动的结局吧。”
拜金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转回了面前如同上映着电影一般的画面。
朱颜抱着夕卜的尸体放声痛哭,粉色的柔嫩的兔子雪莱因为极端的愤怒而化身为龙,将周围的念能力者一个接一个杀死。
赶回来的猫曼因为身体没有完全复原的关系昏倒在了月玥怀中。
月夜和云云的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机,不知道是针对□□或者幻影旅团,恐怕两者都有吧。
宛转依旧在和侠客对峙,只是夕卜的死显然对她造成了影响,如果站在阴影中的伊尔谜继续保持沉默的话,这里的白色光球又会增加一个吧。
夏天一脸茫然的站在高楼上,失神的状态竟然恍如曾经的猫曼。
再然后,没有了……因为剩下的,都在这里了……歧灵、小易还有水瓶……
会崩溃的吧,现在依旧能够坚持,因为她们都不知道死去的不仅仅是两个人。就连自己,就连铁石心肠的自己都感到痛得快要哭出来了,那么那些柔弱的女孩子们,一定会崩溃的……
哈里路亚,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可是,你却不懂,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疼痛不是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手段。因为人不仅仅会痛死,同样也会因为这种痛而长大。
人是不会轻易绝望的,只要让他们知道在黑暗中还存在着为他们点燃的那一盏烛火。哪怕看不到也不要紧,因为只要知道,那烛火就会在他们心中燃烧。
所以,哪怕是死亡,哪怕是分离,可是只要她们一想到同伴们死去的那一刻留下的是对她们的思念和祝福,她们就不会倒下。其实悲伤不可怕,疼痛不可怕,仇恨不可怕,鲜血不可怕,死亡也不可怕,只要我们知道彼此……
“再等等,再等等。”拜金温柔的笑的看向漂浮在空中的白色光球,“一切马上都会结束了,然后让我们大家一起重新开始好吗?在一个不是如此残酷,在一个温柔的世界重新开始,我保证我们所有人都会在一起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