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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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玉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疑惑地问占春风：“你听清楚没，他刚才喊得是谁的名字？”
占春风冷静理智地说道：“他喊得是姜妍。”
绍玉觉得事态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已远远超出了她原先预想的范围之内。她原以为这商玉衡大抵是个暗暗深情的那一类，什么情啊爱啊的，不大愿意挂在嘴巴上，只在心里头默默地奉献，有什么委屈误会，了不得就打落牙齿混着血水往肚里咽。
可适才他一声凄美婉约的“姜妍”，却又将她这番想法给彻底推翻了。
她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觉着事体大约是这样的：
商玉衡原本钟情的是妹妹姜妍，而不是姐姐姜宁。可凡间向来遵循长幼有序的规律，连嫁人娶妻也不例外。他并不想同姜家闹翻，于是只得暂且娶了姜宁，再寻个契机将姜妍也娶进府，好一解相思之苦。
可还没找着机会，姜妍就身染重病。商玉衡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替姜妍着急一回，便打出了姜宁重病的幌子，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后来大约是碰到了逃窜到此地的赤炎金猊兽，才觅得这种妖法替姜妍续命。而姜宁也是极有可能洞悉了商玉衡的心思，想要离开，却被心机深重的商玉衡害的神志不清，借此来维护商府一片安宁的假象。
绍玉将她的猜测同占春风说了一遍。
占春风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头一次有些呆滞，缓了缓，淡然道：“你猜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了。我们只需将这妖丹拿走，其他一概不必理会。”
绍玉仍旧拉着他不肯放手，气道：“你明明答应了姜宁，要替她寻出真相的，说话不算话，你算什么男人！”
占春风不悦地看着她，“我答应姜宁，也不过是为了找到赤炎金猊兽同他们之间的关联，如今既然找着了，凡人自有他们的命格，我又怎好再插手。”一席话说的毫无愧疚之心，好像先前应承了姜宁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绍玉据理力争道：“可你若就这样贸贸然拿走妖丹，岂不也是改了姜妍的命格，让一个女子平白丧了性命？”
见他面色稍有松动，她又循循善诱道：“再说，难道你就不好奇到底到底在他们三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妖丹对赤炎金猊兽如此金贵，它又怎么舍得割一部分送给商玉衡？指不定，这其中就有什么危害人间的大阴谋！”
占春风听了她的话，却挑眉笑了，“你不过是想保住姜妍一条性命，何必说的这么危险来唬我。姜妍原本就早该命绝，是商玉衡用妖法替她续命。我若夺了妖丹，害了姜妍的性命，也不过是还了她一个原先写好的结局。”
绍玉双眼泛红地掐着他的胳膊，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挤出来般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厢，占春风终于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已是便施施然收回探出的手势，改而握了她的手，一脸了悟地与她说道：“你若早点同我说好奇这三人的八卦，我是无论如何也会满足你一回的。”
绍玉恨得牙直痒痒，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你倒是看得起我……”
占春风似笑非笑地将她望着，“你不用太感谢我，假如非要谢我的话，唔……”他顿了顿，云淡风轻地说道，“那就亲我一口罢。”
绍玉气得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还重重碾了两下，气道：“既是如此，就让我的脚底好好亲一亲你的脚背罢！你若还嫌不够，我倒是还可以多送你几回的，眼下我还有一半的劲头没使出来，你要不要试一试什么叫做‘倾尽全身力气地一吻’？”
她边说还边加重了力道。
占春风疼得到抽了口冷气，两条眉毛一高一低滑稽地挑着，嘴角抽了抽，压低了声音讨饶道：“阿绍，我知错了，你放过我罢。”
绍玉又重重碾了他一脚，才饶了他，冷笑道：“我原以为你东海神君，是个即便疼死也不会求饶的人。”
占春风白着张脸笑了一笑，“硬气也是要看情况的，我可不想做四海八荒千万年里头第一个踩死的神仙。”
绍玉白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转身自个儿走了。
占春风慢慢悠悠地在她身后跟着，时不时替她指一指方向，又时不时地在言语上将她激一激。直将她气得恨不得爪牙舞爪地将他挠一顿，才不痛不痒地闭了嘴。而安静不了多久，便又故技重施，非惹得她直跳脚才肯作罢。
直到回了客栈，绍玉耳边仍反复回响着他讲话时低低带着笑却有些漫不经心的语调。
所以这一晚她的睡梦里头，突兀地铺天盖地满是占春风微微勾起唇的笑脸，不仅如此，还笑得十分要命地同她说了一句：“阿绍你还说你不喜欢我，若不喜欢我又怎会梦见我？”
绍玉的这一觉，睡得很是辗转反侧。
纵然她一晚上睡得并不安妥，可次日仍旧是早早起了，不仅早早起了，还早早去敲了占春风的房门，将他也给叫醒了。
占春风显然还是睡意朦胧的模样，身上只着了一件洁白的亵衣，虽算不得凌乱，可总归是有些不大妥帖地微微散着。他眯着眼睛瞅了瞅绍玉，又茫然地望了眼日头，疑惑不解道：“你这是……难道，我睡了整整两日才醒？”
绍玉顶着对黑眼圈朝他一笑，接着弯腰从门空隙里钻了进去，转身关了房门，才同他说道：“昨儿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占春风坐在桌边歪着脑袋撑着下巴，仍旧眯着眼瞅她，“什么决定？”
绍玉左手摊开右手握拳，拳头往掌心上狠狠一击，表情肃然道：“我决定埋伏在姜宁的身边，好近距离了解了解商玉衡的为人，顺便再探探有没有什么赤炎金猊兽的线索。”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想来想去，唯一埋伏在姜宁身边可以不引人注意，且又能光明正大同商府里的人打探消息的办法，就只有委屈自己去做姜宁的贴身丫鬟了。”
占春风噗地一口茶喷了出来，黑着脸道：“你也不必……这么委曲求全罢？”
“你自然是不懂的。”绍玉刚好瞧见一滴水珠顺着他的颈侧滑入了衣领，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你大约是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占春风一脸好奇，“你倒说说，是什么故事？”
绍玉拢着袖子清咳了一声，说道：“我身边的那位小乐仙娥，最拿手的就是说书，这故事也是我从她那儿听来的。说的是原本有个翩翩公子，却因做捕快得罪了坏人，有次不察，被那些个坏人下了药，害的他变成了侏儒。然而他并未自我堕落，仍旧帮着县老爷打官司抓坏人。他平生有一则信条，我觉得讲得十分有道理。”
占春风看着她挑了挑眉。
绍玉幽幽道：“真相，只有一个……”
“……”
也不知占春风是被绍玉所讲的故事所感动了，还是被她的八卦之心所折服，最终还是接受了她这一提议。但却与她有言在先，除非到了火烧眉毛迫不得已之时，否则是绝不准许她在商府里头用仙术的。
绍玉想了想，答应了。反正这个“火烧眉毛迫不得已”的标准，还是要由她来定夺的。
然而虽然她应得爽利，可占春风却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左右将她打量一番，眉宇间皱起一座山。他也吃不准，应不应该纵容她这一回。
绍玉其他也没甚出色的，眼力劲却是极好，一见他神色动摇了，赶紧站起来同他告别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去商府。”打开房门，犹豫了一下，回头又跟他说道，“孟似那边你不必多说，只需说我去探姜妍的事情去了。”
占春风佯装讶异地反问她：“事实不正是如此？”
“最主要的，还是要探一探赤炎金猊兽还在不在乌姜镇里。”绍玉嘴硬地强调了一句，睨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占春风到底还是不放心，蓦地上前攥了她的肩，神色纠结地叮嘱她道：“万事小心。”
绍玉刚要开口，却听得对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下意识地循声望了一眼，却恰好对上孟似一脸震惊且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莫名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清早的从一个男人房里出来，那男人只穿着亵衣不说，还十分凌乱不整。自己的肩头被人攥着，两人眼神暧昧且殷殷切切地痴缠绞在一起。此情此景，若是不叫人误会，倒也怪了。
但她却不欲解释，回头理了理占春风的衣襟，淡淡道：“你回去继续睡罢，不必担忧我。”
只听见背后重重地“咔嚓——”一声，也不知是什么声响。
绍玉也没分出余光去瞧一眼，心里大约是觉得还不够做的彻底，低着头又将他的衣襟反复理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孟似赤白着脸，急急地迈出两步，喊了一声“阿绍”，却又停下了。
占春风倚在门旁冷冷地瞧着他，漫不经心地说道：“阿绍她如今是我的妻子，这件事情，你应当知道罢。”
孟似侧过脸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着，眼底一片沉寂，无波无澜，“那又怎么样，阿绍越是在我面前对你亲热，就越是表示她还不能放下我。只要她一刻不能放下我，我就还有机会，这个道理，你也应当知道罢。”
占春风面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却是冷冷的，“你大可试一试。”
孟似却并未再与他相争，动了动唇，将脸撇到另一旁，轻声道了一句：“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待她。”
他只放下了这么一句话，接着消失不见了。
占春风望了眼对门被掰掉一块的门框，眉间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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