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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章:送寿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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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闷头走路,迎面碰上满头大汗的红莺,耳根子免不了又受了一番折磨,待三人走到花园,宴席上已七七八八坐满了人。
谢莎莎好像一脸郁闷,远远的朝阿宝招手,阿宝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红莺立在身后伺候。
自己这一桌席上坐了八九个妙龄少女,一个个穿着华贵,面目端庄典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家之气,阿宝侧身夹了一筷子渍梅子,余光见身边一位少女面若桃花,腮若灿李,杏眼含春,肤赛白雪,竟比若蝉还美上几分,交谈一番后方知她便是安宴口中的妹妹安舒雅,传闻和三皇子朱航情谊匪浅。
安舒雅说话慢条斯理,声音圆润柔和,与阿宝清脆悦耳的声音正好相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竟还说不出的协调,弄得旁边皇室子弟那一桌人频频往这边张望,指指点点。
阿宝最讨厌被人品头论足,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只听那桌有人小声嘀咕,“那女孩是谁家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忒凶了点儿,这要是娶回家去,不就等于供了个夜叉在家里。”话音未落已引得一纵人大笑。
朱航冷冷说道:“那是右相之女赵氏宝妍,说话放尊重点。”
方有人恍然大悟,“右相之女不是前些天嫁了吗?怎么还坐在姑娘堆里头?”
安舒雅回头看了朱航一眼,突然慢条斯理的说:“刚才那位公子说的不对,天下姐妹一家亲,哪里分得什么姑娘媳妇的?我们哪个谈得来哪个就坐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同桌的姐妹都不计较,公子何必如此认真?”
如此一说便显得那挑起话题的公子心眼儿小了,见安舒雅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也不好反驳,便默不作声了。
朱航微微一笑,与安舒雅对视一眼,又看看阿宝,低头抿了一口酒。
酒过半酣,照例开始按桌次宣畅礼品清单,阿宝突然叫了一声,“莎莎,我忘记准备贺礼!”
隔壁那桌又传来笑声,阿宝脸色通红,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安舒雅按住阿宝的手轻轻说,“别急别急,那么多桌酒席,要轮到我们这里尚且要一会儿呢,我这里有笔,要不你写副字或者作幅画?”
阿宝摇头,写字倒是会,可能背下来的诗词却不多,作画也会点儿,都夸她画的骷髅头逼真得能把鬼都引来,可是刚刚撞到太子偷看如妃娘娘画像,现在又送画?那朱骁能不多想?
这时轮到皇子那一桌赠送礼物,就见二皇子朱文携新娶的王妃张水菊缓缓走上前去,手里拿着一幅装裱得十分精美的画,画未打开,已传来一股幽香,几桌人都忍不住闭眼深吸几口气。
二皇子朱文生性淡泊,不喜争斗,满腹才华却故意远离政治,张水菊的父亲乃朱文的老师腾龙大学士张炳文,在朝中并无实权,他肯娶张水菊为正妃,足见其淡泊名利。
张水菊名如其人,沉静如水,淡泊如菊,样貌并不十分美丽,性子却极其乖顺温柔,朱文紧紧拉着张水菊的手,生怕她绊在裙摆上摔跤,张水菊则低眉敛目,小步紧紧跟着朱文。
席中有人窃窃私语,说二皇子与王妃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二皇子一向专情,从不去风月场所,也从未听说过与其她女子有染,两人成亲后,更是相濡以沫,如胶似漆。
阿宝想想自己也是新婚,却为了捍卫自己女主人的地位一个人跑来这里,心中不由得酸楚。
正心情不畅,莎莎拽了自己一下,抬头一看,那画卷已然展开,两尺来宽,却足有几丈长,画上一条长长的小溪,溪水清澈,溪中鱼儿欢快的游着,溪面上则画着各种形态的牛,有的喝水,有的在水中小憩,有的戏水,个个栩栩如生,看了仿佛让人置身其中,好像听到了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这时朱文说:“大哥,此画是水菊亲笔所画,颇费心神,大哥肖牛,这画上的牛足有百头,我和水菊祝大哥洪福齐天,百年长寿。”
低下又有人议论,说张水菊能书善画,所出作品却奇少,市面上偶得一两尺见方的画作,便要炒到几千金,眼前这方长卷,若是流传到宫外,怕是几万金都挡不住有人打破脑袋来抢。
朱骁忙笑着说:“多谢二弟与弟妹一番心意。”神态亲近和睦,与对着朱航时的剑拔弩张迥异。
这时轮到朱航,远处却走来一名女官打扮的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一脸笑意的朝朱骁走去,待到近处,曲下双腿盈盈一拜,年纪已过三旬,却有着说不出的风韵。
“奴婢奉如妃娘娘之命给太子送贺礼来了,娘娘说了,愿太子殿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说罢打开锦盒,双手捧出一件锦衣来,缓缓道,“这衣服是如妃娘娘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取东南西北四处最好的衣料拼接而成,上面分别绣了花鸟鱼虫四种物事,取事事顺心(四四顺心)之意,太子殿下快快试试合不合身。”
朱骁瞧了一眼,冷哼一声,那女官也不气恼,抖开衣服就往朱骁身上比量,一时间金光闪闪,晃得大家睁不开眼睛。
仔细一看,衣服前面两襟分别用的蜀锦和黔丝拼接而成,蜀锦厚重用在下摆,黔丝轻盈用在上肩,天蓝色的丝料被剪裁成波浪的形状宛若湛蓝天空,下摆蜀锦处绣着大团大团的绣球花,寓意锦绣前程,花上彩蝶向上飞舞,寓意蒸蒸日上,彩蝶渐渐与黔丝相连,像是蝴蝶跃上天空,空中几只小鸟自由自在的飞翔,细细辨识,那小鸟的羽毛五彩缤纷,竟是真的的羽毛制成,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法子,给一根根绣到了黔丝之中。
后摆用的是京锻和北绸,两种料子质地相当,顺着拼成两条,下摆处绣着一条大河,河上波涛汹涌,气势雄浑,河面上三条金色的鲤鱼均为金线缝制,鳞片闪闪发光,怪不得直晃人眼睛,三条鲤鱼一大两小,似一个母亲引着两个年幼的儿子向前游荡,大鱼呈回头之势,目光慈爱而殷切,两条小鱼一上一下,调皮又伶俐。
因为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衣服,大家不由得都看得呆住了,那女官一脸得意,嘴里不停的催着太子穿上试试。
朱骁却突然冷了脸,一把将衣服扫到地上,随口对着那宣畅礼品的太监说,“吴敦,赏你了!”
吴敦吓得瑟瑟发抖,既不敢抗命又不敢接下衣服,最后还是那女官解围说,“好了好了,大好的日子没的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这衣服我先替你收着,等宴席散了你来我这里拿。”说完此番大不敬的话,也不看朱骁的脸色,自顾自的走了。
阿宝捅了捅安舒雅,小声问:“那女官是谁?怎的如此嚣张?”
安舒雅小声回答,“这是太子殿下的乳母裴艳姑姑,太子出生时如妃娘娘位份只及更衣,没有资格抚育皇子,太子自小在先皇后那里长大,裴艳姑姑便是先皇后宫里的老人,先皇后故去后,如妃娘娘为了感激她对太子的照顾,便把她接去未鑫宫,待她如亲妹,不让干一点重活儿。”叹了口气后又说,“太子殿下如今也就只是对她还有所忌惮,也只肯听她的话了。”说罢目光往朱航那里看去,见他正皱眉喝酒,便也垂目不肯多说了。
这边安舒雅话音刚落,那宣畅礼品之人不知是不是被刚才那场变故吓到了,竟跳过三皇子那桌,突然跑到她们这里来了,众人都拿出贺礼,只有阿宝手里光秃秃的。
轮到阿宝时,阿宝也不惊慌,空着手走上前去,笑得虎牙闪闪亮,“太子殿下,阿宝今日来得匆忙忘记准备贺礼,您大人有大量,不会与我计较吧?”
见太子挑眉似要嘲笑,忙说,“不过没有贺礼不代表没有祝福,今日好菜好酒,只可惜气氛太沉闷了些,阿宝就唱支曲子,权当给太子殿下贺寿了,行吗?”
阿宝长得本就可爱,如今大病刚愈,小脸瘦得巴掌大,下颌小小尖尖的,尤其显得眼睛灵动而清亮,众人只见她笑得一派天真,毫无矫揉造作之势,竟都拍起巴掌替她造势。
阿宝灿然一笑,唱道:
慈母手中线啊,游子身上衣呦嘿。
临行密密缝啊,意恐迟迟归呦嘿。
谁言寸草心啊,报得三春晖呦嘿。
谁家无儿女啊,谁家无母亲呦嘿。
子怜母衰老啊,母疼子苦辛呦嘿。
若问情深处啊,母爱儿来儿疼母。
天下母子最情深啊,最情深呦嘿。
唱完众人竟都惊呆,包括朱骁在内,无人发出半点声音。阿宝声音极其清脆悦耳,此时无管琴伴奏,声音更显空灵,余音仿佛飘了好远好远,才绕回到原处,听过她的歌后,耳朵里面好像很久装不下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