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千秋墨

20、第拾章 揭晓梦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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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之恺依然昏迷不醒，医生说他的头部重创得十分严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能熬到现在不肯离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
　　此时，苏滟站在任珈弋的病房前，透过观察玻璃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他。他身上的伤已经复元了，但是依旧没有醒过来，医生们对这特殊的病例束手无策。
　　“珈弋，我认了你的父母作干爸干妈，你还没听过我正式喊你一声哥哥啊。”苏滟隔着玻璃对任珈弋轻声诉说，渐渐有泪浸润眼眶。
　　“现在连之恺也倒下了，医生说，他……可能……熬不了多久。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你在我身边的话，我还可以有个商量的对象啊。”
　　“阿滟。”任妈妈远远看到站在病房前的女生，一边叫唤着一边走过来。
　　苏滟赶紧擦掉泪水，转身看着她，喊道：“干妈。”
　　任妈妈点点头，拉着她坐到一边的休息椅上，疼惜地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你看你，又瘦了。这几天我也没得空去看看你，要不可以带点炖汤过去。”
　　“我很好，干妈。”苏滟对她笑笑，说：“别替我操心了，你多歇会。”
　　“干妈不累。”任妈妈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忽又问道：“那个，你认了亲生父母了，是吧？”
　　苏滟点点头，说：“现在他们在家里住。”
　　“那就好！那就好！”任妈妈笑道：“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苏滟点点头，不再说话。
　　“对了，”任妈妈想起一件事，看着苏滟说道：“前天我去给珈弋办退学时你们的老师说你也退学了。”
　　苏滟点点头，垂下眼帘。
　　任妈妈叹息一声，拉着她的左手，说：“就要高考了，却发生这么多事，也难怪你会读不下去。”
　　苏滟低头看着地板，没有搭话。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苏滟看看任妈妈，向她颔首，起身走开几步接电话。
　　“喂，您好！”
　　“你好，是苏滟吗？”
　　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苏滟迟疑了一下才答道：“是的。请问您贵姓？”
　　“我是鲁叙，鲁宇的儿子。”
　　“啊？”苏滟惊愕地低呼一声。察觉自己的失礼，她赶紧回道：“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现在在街心花园对面的紫罗兰咖啡厅。”
　　“哦，好的。我马上来。”
　　不疑有他，苏滟匆匆答应道。随后向任妈妈说了一声，便赶赴约会地点。
　　2
　　苏滟忐忑不安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心下暗自猜测着他的目的。
　　鲁叙是一个十分瘦削的男子，但凭着一双锐目在商场上无往而不利。此时他不动声色地把苏滟打量了一番，慢慢啜了一口咖啡，才开口道：“今天冒昧请苏小姐来，是想请你听一个故事。不知小姐有否雅兴？”
　　“不敢当。”苏滟赶紧说：“但说无妨。”
　　鲁叙又喝了一口咖啡，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一个农民上山砍柴，不幸一脚踩空，掉到一个洞里去。然而，他滑到洞的最里面，发现并不是预料中漆黑一片，而是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有许多锈迹斑斑的游乐设施，这个农民便知道他来到了被填埋的梦华乐园。他好奇地一直往里走，竟然被他发现在最里面的喷水池旁放着几个保险箱，地上散落着许多腐烂掉的钱。他打开其中一个保险箱，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箱子的钱。他想他发财了！但他并没有被这些冲昏了头脑，他知道突然有这么多钱，人们肯定会有怀疑。他就在那里想出一条妙计，就说梦华乐园的喷水池可以让人梦想成真。然后他煞有其事地许了一个愿，往水里丢了一个硬币。你也知道他后来看到什么，他心想这是天助他，他就捧着一箱钱马上就走。”
　　“岂知，这件事情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如愿的靠那笔钱当上老板，过上奢侈的生活，但是各界给他带来的纷扰也让他不胜其烦。这时，有一个神秘人来了，他拿那个农民的妻儿的性命要挟着要带他去梦华乐园。本来以为带他去了就可以相安无事，但没想到后来他又来了，再次以阴险的手段逼农民公开去梦华乐园的路线。农民没办法，但自己的身体日渐消瘦，眼见着就要熬不下去了，心想肯定是与梦华乐园有关。于是，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的儿子，让他的儿子给他想想办法。他的儿子几经艰辛，查到梦华乐园里面的那片红花是万恶之源。他就创了一个梦华网站，一来可以满足那个神秘人的要求，二来可以暗中警示大家。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为了名利前赴后继地前往梦华乐园，并且一去不回。那个农民临终前对他的儿子说，这辈子真的很愧疚，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制止悲剧再发生。但是已经迟了，梦华乐园对人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那个神秘人又抓住他的儿子的弱点牵制着他。”
　　苏滟不可置信地看着鲁叙，听完他说的这个故事已经是震惊得不能言语。
　　梦华乐园，它到底还有多少人的血与泪啊？
　　3
　　“我知道你去过梦华乐园，那么多人中也只有你，去了梦华乐园而到现在毫发无伤。你看到我了吗？我也中了曼珠沙华的毒，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鲁叙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其实去了梦华乐园能够回来的人不能算是幸运，像雅旋，晨暮岚那几个人照样是在他的控制之下，而且都不长命。我是有防备而去梦华乐园的，照样还是抵挡不了花毒，能活到今天纯粹是幸运。对了，想不想知道我有什么把柄落到神秘人手里？是一个女人，我爱得至深的女人。但她很早已经嫁人了，现在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他要挟我说如果我不乖乖合作，她就会家破人亡。我没办法，只得乖乖照做，当他的傀儡。因为我曾经对她说过，只要她幸福，我什么都可以做！”
　　苏滟看着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他是个疯子！你知道吗？他真的是丧心病狂的！”
　　苏滟吓了一跳，鲁叙突然激动地看着她，说：“我昨天才发现，那些去了梦华乐园而没有回来的人，有的到现在还活着！那些人全部都被他抓住关起来，然后，他隔一段时间就喝一次他们的血！你知道那有多恐怖吗？他们全被关在一起，每天被逼着吃饭，有一丝想自杀的念头都会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就靠着喝他们的血而存活到今的。”
　　苏滟听得瞪大了双眼，实在是不敢想像那样的情形。
　　鲁叙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到这里已经是累得靠在椅背喘息，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下去：“要不是他昨天突然带我去那里，我实在是不知会有这么一个人间地狱。他说我还有利用价值，带我去那里活命，结果我是一路吐着回家。那里的人都恨我入骨，虽然不能动不能言语，他们的眼神就让我毛骨悚然。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害他们变成这样的啊！”
　　“那你有看到我哥哥吗？那个人是谁？”苏滟着急地问道。
　　鲁叙无力地摇摇头，从旁边的公文袋里拿出一份文档，对苏滟说：“事到如今，我只有靠你了！我搜集回来的全部资料都在这里了，里面还有他关着那些人的地址，你看了就会明白一切。你一定要终结梦华乐园这场恶梦！”
　　“为什么是我？”苏滟泪流满面地看着她问道。
　　“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
　　鲁叙无力地说道，疲惫不堪地缓缓合上双眼。
　　4
　　雨在这个时候收住了来势，苍穹开始朗开来。
　　出了咖啡厅，苏滟低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文档，叹息一声，把它放入背包中。接着，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
　　街上行人匆匆过，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世上的人，各自有各自要出演的一台戏，有各自要背负的一份债。毕竟人生匆匆数十载，眨眼便烟消云散一场空，时间真的是太难能可贵了！
　　可是，为什么是自己？宿命，宿命安排的就是这样吗？宿命又是什么？
　　苏滟越想越愤愤不平，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她发泄般跑了起来。然而，等她跑累了停下来喘息时，她发现自己不知跑到了哪里，周围全部都是陌生的景物。
　　苏滟茫然四顾，这里都是迷宫一般纵横交错的巷子，而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从哪里跑入来。四周都是无人的房舍，苏滟盲目地四处寻人问路。
　　忽然，一对恋人相拥着走过巷口。苏滟大喜过望，连忙跑上去。但是，苏滟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前面几十米远正打情骂俏的情侣竟然会是陈声和张洛！
　　苏滟咬咬牙，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后面。远远地看到他们拐了一个弯，苏滟急忙跑上前。然后，她小心地附在墙角探头出去。只见他们停在一幢别墅前，陈声在张洛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就离开了。
　　确定陈声上了停在前方不远处的车子离开了以后，苏滟掏出电话飞快地打了一个信息发给了夏雨璋，然后就走到那幢别墅前，按下了门铃。
　　看到来客竟然会是苏滟，张洛的脸上有着不能掩饰的惊慌与愕然，但是她还是很客气地把苏滟让进屋里。
　　刚一落座，苏滟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跟我舅舅在一起多久了？”
　　张洛愣了一下，垂下眼思考了一会才说：“你这么直率，我也不跟你兜圈了。不妨告诉你，那年我的儿女出了意外，我和丈夫真的快崩溃了！但我们的儿女很怕孤独，我们要所有的人去都陪他们！但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少辰被判了刑，而我疯疯癫癫地过了两年。那时，许多在那次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人都开始接二连三地死去。而你的舅舅，陈声，被指定负责这件案子。他明白，如果这件案子能办得好，他的前途将无可限量。他就隔三差五地来精神病院看望我，希望能从我这得到什么线索。我的病情有了好转，与他谈天说地，就不说曼珠沙华的秘密。慢慢地，他来看我并不仅仅只是查案了。后来，我康复出院，依法服刑。他就为我四处奔波，加上我表现良好，我的刑期就不断的缩减，上个月终于刑满出狱了。”
　　苏滟听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那样难受。
　　舅舅，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这时，门铃声再度响起来。张洛马上警惕地看着苏滟。
　　“走吧！”苏滟轻叹一声，起身率先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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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医生急急地跑来对外间的护士说了一句什么，护士不放心地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里面的人，随后就跟着他跑开了。
　　一个人轻轻地拧开夏之恺病房的把手，确定身后无人后又迅速地关上房门。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夏之恺的病床前，背对着观察窗居高临下地看着头部缠满纱布的夏之恺。
　　就在这个时候，夏之恺放在被面上的右手忽然动了一下。
　　那个人吓了一跳，想了想又定下来，反而是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低下头来。
　　夏之恺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床边的人时瞳孔瞬间扩张开来。
　　那个人轻蔑地笑笑，问道：“是不是很奇怪闭上眼睛时看到是我，睁开眼睛了，看到的还是我？你可真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夏之恺气得浑身发抖，艰难地说道：“陈声，伪君子！”
　　“哈哈哈！”坐在病床边的人抬起头来，病房内的日光灯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惨白异常。
　　这正是晨光市公安局的局长，陈声。
　　只见他笑着拍拍夏之恺的脸，说：“小子，我都说你知道得太多了！不过不要紧，你很快就可以闭上你的嘴巴了！”
　　陈声阴险地笑道，从口袋里抽出一支注满药水的针。
　　“你！”夏之恺惊得满头大汗，但还是很快就平定心神，沙哑着声音问道：“段允焰，是不是你杀的？”
　　“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吗？”陈声看着手中的针，不答反问。
　　夏之恺从被子里伸出左手，摊开一直握着的拳头，让他看到掌心中的一小块墨绿色的布，上面红色的“3”在灯光下分外鲜艳。
　　夏之恺冷冷地发问：“这不是数字3，而是你的姓，陈的第一画，我猜得对吗？”
　　陈声愣了一愣，但又轻笑出声，点点头说：“不错！难怪那天你会跟踪阿洛。”
　　“衣冠禽兽！”夏之恺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我是被迫的！我被曼珠沙华逼的！”
　　陈声突然大吼一声，起身烦恼地在房中来回走动。
　　“要不是那烂花无论如何也不让人接近半步我的毒就不会解不了！我也不会要抓起那些人来喝他们的血活命！我当警察的啊！我知法懂法，但又制止不了一错再错，手上的人命日渐增多！我是衣冠禽兽！我亲手把自己最疼爱的外甥推入曼珠沙华，亲眼看到自己的姐姐为了救被我催眠的阿滟死在我的面前！每天提心吊胆，每夜噩梦缠身，我好过吗？”
　　陈声声泪俱下地说着，最后颓然跪在地上。
　　夏之恺挣扎着坐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催眠苏滟？”
　　“都怪她！”陈声倏地抬起头来，目露凶光，恨恨地说道：“要不是她和你突然去了梦华乐园，姐就不会找上门来撞见我和阿洛在一起。我怕她从梦华乐园回去后苦苦追问，我就决定让她永远开不了口。本来我是没机会的，但恰好那时阿滟盯着我看，我根本没想太多就对她催眠。我想害的会是她，但没想到反而是姐姐两夫妻命丧黄泉！都怪她！全怪她！要不是她，姐一家到现在还可以好好的生活，更不用一起共赴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