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蓝》龙门说书人

21、3

　　卡曼橘醒来时，发现枕边的手机，响个不停，头昏脑胀的她，下意识接起电话。

　　只听一个温柔女声：

　　“桥？我爸爸想叫你明天晚上过来吃饭，你今天一天都去哪了？都快十二点了，你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卡曼橘一听到“桥”这种单字昵称，脸上就布满了乌云，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的是申桥的电话。

　　只是申桥这小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卡曼橘不耐烦地挂断电话，摇摇晃晃走到浴室镜子那，看了一下自己的模样。

　　头发是鸡窝，眼睛浮肿无神，脸像染红的馒头，卡曼橘痛苦地想，怎么跟校花争？

　　不过，卡曼橘在想明白这件事情时，不经意发现，她身上穿的根本不是她自己的T恤，虽然也是纯白色吧，但这个号好像有点大。

　　卡曼橘揪住自己脖子后头的衣领，对着镜子一看，靠，尺码180，申桥的？

　　卡曼橘的脑中厉光一闪，迅速想起了自己被申桥按在ATM机上强吻，然后还被后面来排队取款的路人骂，接着好像是叫了一辆出租车来着，然后停在了一家宾馆门口。

　　开房了？

　　啊！！！开房了？？？

　　卡曼橘脸色灰败地拽着自己的头发，这时候，申桥的手机又没完没了地响了起来，卡曼橘一看来电显示，又是邱灵这姑娘，卡曼橘按了接听键。

　　只听邱灵在那头仍然温柔地问：

　　“桥，你是不是还在商场忙？怎么不说话就挂我电话？”

　　卡曼橘邪恶地勾起嘴角，酝酿出了最温柔的嗓音，说：

　　“你找桥桥？他现在正在冲澡呢？”

　　卡曼橘顺手开了淋浴，哗哗的水声，如此动听，接着，卡曼橘又对着手机，不耐烦地反问：

　　“你是谁呀？一直打电话过来，吵得人家都没法睡觉。”

　　淡定的卡曼橘对着镜子邪笑，数数，一、二、三，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邱灵小姑娘一声不吭就把电话给挂了。

　　嘟嘟嘟的余音，让卡曼橘的心情顿时变好，她开了水龙头，拿水快活地拍了拍脸，随便找了个调就开始哼歌：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一个？”

　　卡曼橘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活中，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和申桥开房的宾馆中，直到她洗好了脸，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满脸都还是水珠的卡曼橘吓了一大跳。

　　等看清来人是谁，卡曼橘心虚地问：

　　“你干嘛不声不响地站在我后面？你刚才去哪了？”

　　申桥微微一笑，往外走，卡曼橘悄悄抓起他的手机藏在身后，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她看申桥这小子坐在床上，她也跟着坐在床上。

　　气氛处于一种凝滞的尴尬中，自觉无辜的卡曼橘，抬着头看着天花板神游。

　　这会，申桥拿着一个小药瓶，递到卡曼橘手上，卡曼橘看着那小药瓶，嘴角抽动，反问：

　　“这是什么？避-孕-药？”

　　申桥的脸背着台灯，看起来特别阴森地转过头：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卡曼橘低下头，药瓶标签写着“醒酒”等字眼。

　　申桥把水杯递到卡曼橘手上，卡曼橘配合地按说明，吞了几粒解酒片，抬头看见申桥嘴角挂着笑意，眼睛看牢她问：

　　“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卡曼橘心虚地把申桥的手机，往身后的被子里塞了塞：

　　“没有啊，这件是你的T恤？你衬衫里头穿的汗浸浸的T恤，你给我穿？”

　　卡曼橘的某些强迫症，不比申桥差，卡曼橘简称之为名犬们的洁癖。

　　申桥答：“你身上的T恤吐脏了，我本来想用浴巾给你裹上，但想起以前你说过，你喜欢穿T恤。”

　　卡曼橘被说得脸色红涨，整个世界都语涩了。

　　申桥还饶有兴致地问：

　　“你刚才好像在唱什么奇怪的歌？听着好像又有谁倒霉了。”

　　卡曼橘脸一黑，她迅速想起了一件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说起来，也算是一件传奇。

　　卡曼橘周围的传奇，总是比别人多，也许是因为卡曼橘有一双雪亮的眼睛，或者说是倒霉的气场。

　　大二那年，卡曼橘忽然得知她高中有一位不太熟识的女同学跳楼自杀了，结果是未遂，而高中同学们都已经四散在全国各地，和这个女同学同省、不同市的一些同学，要组织去看她。

　　其中有一个和卡曼橘前后桌的男同学也打算去，跟卡曼橘打电话聊起来，问卡曼橘是否有意向从帝都回来时，卡曼橘婉拒了。

　　那位男同学就冷嘲热讽，说卡曼橘不念同学友谊……

　　卡曼橘只好以名义上的“借”、实际上的“捐助”，解决了该男同学的探望费用。

　　说起来，卡曼橘也不是一个傻子，但却总做一些让人无法评价，什么是傻，什么是聪明的事情。

　　比如，卡曼橘能够聪明地确定，这位男同学的指责，可以用钱解决，但是她对这种行为的纵容，本身就有问题。

　　更糟糕的是，卡曼橘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大方地做了好事。

　　后来，她就听说，这位男同学带着那位自杀未遂的女同学，欢乐地去游乐场散心了，还送了许多励志书给她，最后两个人还成为了情侣。

　　本来，变相捐助了这对鸳鸯一份“爱情基金”的卡曼橘，还是很乐见其成的，可惜后来的事情，卡曼橘始料不及。

　　这位男同学所谓的哥们，一些和卡曼橘半生不熟的旧同学们，开始打长途电话，向卡曼橘借钱，而且常常是在卡曼橘上课的时候。

　　卡曼橘一下就意识到，自己成了一只金色的、谁都可以咬一口的肥羊。

　　卡曼橘苦恼了好一阵子。

　　直到有一次，申桥无意接了她的手机，正好听到有人来借钱，申桥就一声不响地把电话给挂了。

　　上洗手间回来的卡曼橘，没意识到申桥已经留了心，又过了半个月，卡曼橘这种被借钱的状况，没有好转。

　　申桥忽然就带卡曼橘，到了一群校猫聚集的地方，开始给卡曼橘上课：

　　“如果你总喂猫吃东西的话，只能说明，你还想这些猫陪你玩，这样一来，你就不能怪猫用爪子抓伤你，但如果，你确定不想再被猫抓伤的话，你可以选择跟比较老实的小狗玩。”

　　当时，卡曼橘听着这么深奥的、绕口令式的哲理，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申桥恨铁不成钢地教育：

　　“意思就是，那些老想从你身上不劳而获的人，你不必在意他们的友情！”

　　“哦……”卡曼橘有些领悟，反问申桥：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老实的小狗？”

　　申桥被装傻的卡曼橘气得够呛，不过卡曼橘还是被他说服了。

　　第二天，卡曼橘就给那位借她钱泡妞的男同学打电话，要他还钱！

　　虽然那位男同学到最后都没有还，后面，再有不识相的同学来借钱，卡曼橘也会哭穷，什么爸妈停她信用卡的鬼话都编得出来，最后还要他们带话给那位男同学，要他快点还钱云云。

　　在卡曼橘这种狠招下，那位男同学颜面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