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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拜访佟太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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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格儿也是满眼看着门口,不知道这个财旺哥哥长什么样子呢,很快财旺便从门口进来,珍格儿首先留意到的是那满人特有的发式,半秃的头顶,有剃过后黑麻麻的发茬,长长的辫子搭在肩膀上,半落在胸前,三股发丝交织处,有辫得混乱的痕迹。
珍格儿再看向他的眼眉,浓长的眉毛似乎被刻意修过,眉头眉尾的走势形状皆配极了那张稍显尖柔的脸蛋,再是那双眼睛,睫毛不算太长,眼睛也不是多大,单层眼皮,带上了点韩国小男人的性感,整体看来,这张脸,除了黑了点外还算过得去。
珍格儿仔细打量财旺的同时纳苏正在问他儿子话:“给夫人磕头了没有?”
“额娘放心,磕了。”财旺回了纳苏的话便往珍格儿这边看来,见珍格儿正咕噜的转动着眼珠子上下打量他便笑了,走过去掰了她的肩,说:“格格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么?”
珍格儿这才咧咧嘴笑唤他一声财旺哥哥,财旺喜,摸了摸珍格儿的头,说:“格格这一年长高了不少呢!上次给你折的纸鸟还在不在?”
财旺着了件老旧的湛蓝色青衫,虽不贵气,却是极整齐干净的,肥大的袖袍不经意的拂在珍格儿的脸上,痒痒的,还有皂角的味道。
“哪里还在,小孩子的玩意儿哪里就留得那么久?你小时候额娘给你买的拨浪鼓,不过一月就被你捣鼓碎了,还扔到了臭水沟里。”纳苏过来给珍格儿擦脸,财旺后退一步让到一边,笑说:“不在了那就再折几个,格格说好不好?”
珍格儿笑说好,拉着财旺就要去找纸张,纳苏忙制止说:“格格今儿个有事情做,可玩不得,一玩只怕舍不得放下手。”
珍格儿皱皱眉头,仰望着纳苏问:“不就是上课么?早着呀!”
“今儿个不上课,天一亮夫人那头便来人了,说今儿个老爷要领着格格去佟太医府里拜访,谢佟太医上次医好了格格。”
“哦。”珍格儿本就不是真心想玩纸鸟,这下听说自己终于可以走出大门去外面转转了,心里一万个乐意,又看向财旺,说:“我们下回再折纸鸟。”
财旺点点头道好,又说:“我也听额娘说了,上次格格病得不轻,如今病虽然是好了,但还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珍格儿点头,纳苏笑说珍格儿有这么多人照顾,用不着他操心,财旺笑点着头说是,纳苏瞅儿子一眼便出了屋子,财旺又对珍格儿说:“我过会子便要赶回庄子,这回要等到过年才能来看格格。”
“很快就要过年了。”
“这倒是,只是我回来的时候赶不上格格的生辰,所以这次就先把礼物带给格格。”财旺低头从袖筒里掏出一个淡黄色的小圆筒,看上去有点像珍格儿小学劳技课上做过的万花筒。财旺笑眼递过,珍格儿拿来放眼前一看,果然就是那玩意儿。
“好看不?”财旺问。
珍格儿闭了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瞧着,点头说好看,又问财旺:“这是买的么?”
“我自个儿做的,这东西我买不起,凑了好些钱买了片小玻璃,琢磨着做了好几次才勉强能拿出来给格格看。”
“多谢财旺哥哥。”珍格儿放下万花筒,笑望着财旺,财旺抿嘴点头,这时外头传来纳苏与雀儿的说话声,纳苏说:“你眼下没事就去厨房拿点米再切点青菜叶子给那鸟儿喂了,从昨儿个下午便没谁喂过它,定然饿了。”
雀儿的声音:“怎么没人喂,昨儿个晚上我睡觉前就给它喂了些剩饭。”
“过了一个晚上也该饿了,你怎么不动,纳苏婶子叫不动你了?”
随后没了说话声,只听得有脚步声往厨房去,财旺听了笑瞥外头一眼,又说:“雀儿可一直都没变。”
珍格儿呵呵两声,又拉了财旺的衣袖往院子里去,到了那树枝上挂着的鸟笼前,珍格儿拿手指着鸟儿说:“额娘给我的,好看不?”
财旺打量着那鹦鹉,鹦鹉见了生人又是一句问候,这使得财旺皱了眉:“它说什么呢?”
珍格儿咯咯的笑着,瞟见雀儿正从厨房出来便笑道:“不知道呢,你问雀儿。”
雀儿到鸟笼旁小心翼翼的打开笼子上的小门将食盘送进去,见珍格儿笑看着她,本是多话的雀儿这时只说了一句:“问我做什么?我哪里知道!”随后关好小门后又去了厨房。财旺见雀儿走了也没再问什么,只道:“这是鹦鹉,可以教它说话的。”
“我知道的,你教它两句吧!”
财旺便对着那鹦鹉认真的说:“见过格格,见过格格,见过格格……”珍格儿蹲到了地上笑开了花儿,因为一边啄食一边学习,财旺十几句说完后那鹦鹉才能学会说这四字。
“笨死了,要教这么多遍!”珍格儿起了身双手抚在膝盖上,半弯着身子望着那鹦鹉。
财旺见珍格儿说那鹦鹉笨便又笑了:“是挺笨的,它有名字了没有,要是没有咱们就叫它小笨好了!”
珍格儿听了站直身子拍手:“小笨好,就叫小笨,小笨!”珍格儿伸进一根手指头,点点低头啄食的小笨。两人又逗弄了小笨一会儿,纳苏从院子外头回来,说:“夫人那头已经准备开饭了,奴婢陪着格格过去吧!”纳苏说完又对着儿子道:“你也别光顾着在这里头玩了,快些回去拿上东西,骑了马儿去庄子!好生保重身体!”
财旺点头应是,说:“额娘也保重,儿子去了。”又对着珍格儿行了一礼,珍格儿冲着他笑,财旺也抿了抿嘴,先出了院门。
去往上房的路上珍格儿问后头默默跟着的纳苏:“财旺哥哥做事的庄子在哪里?”
“不远,出了京城,往东五十里就到了。”
“那财旺哥哥可以常回来的。”
“哪里能常回来,虽不算远,庄子里却是有做不完的活,上头不给假就没得回来。”
“哦,这样子的!”珍格儿没再说什么,到了上房,冯氏已经备好了饭菜,和珅与丰绅殷德都坐在位子上了,珍格儿便与众人一道用了早饭,珍格儿本是奇怪和珅怎么不用去上朝,席间一问,原是因为和珅此次平叛有功,乾隆帝特许了他一天的假。
用过饭后早有秋霜冬云端着礼盒在后头站着,冯氏对着和珅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拜礼,一棵五百年的参,两株灵芝菇,两颗合浦珍珠,老爷觉着可妥当?”
和珅说妥当,冯氏便叫了两个家丁端着礼盒,送和珅与珍格儿出府,珍格儿这是第一次站到自家的大门口,门外是一条宽广的道路,有许多行人与车马,都是靠着路的那边走,大门台阶下早有两顶华丽的轿子等着,和珅弯身上了前头那辆,珍格儿在小厮的搀扶下进到后面那辆,有轿夫叫了声起轿,轿子便慢慢腾空,珍格儿第一次坐轿,忙用手抓紧了位子两头的软垫,待感觉平稳下来珍格儿才慢慢松开了手。
达到佟府时,佟家门口早已停了一轿一马,守门小厮见了和珅慌忙行了大礼,又进去回禀了他家老爷,很快佟太医便亲自到了院子,引着和珅与珍格儿往客厅去。
“佟太医功成身退,可是羡煞和珅那!”
“哪里的话,太医院俊杰万千,老朽再留在那里只怕惹了圣上的闲,如今圣上开恩,准了老朽告老,是老朽的福气!”
“佟太医的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自此佟太医便可悬壶济世,不拘泥于皇家权贵了!”
两人一路相谈,珍格儿由一小厮牵着跟在后头,两只眼睛四处张望,看着这府里的朱栏白石,清溪黄叶。佟府客厅里早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高贵清雅,珍格儿从方才老爹与佟太医的谈话中得知这人便是日后的嘉庆帝,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永琰,少年时候就被密建为皇储,登上大位后改名顒琰。
和珅见了永琰便屈膝行礼,永琰起身笑叫他起来,说:“今儿个赶巧了,在这儿遇上和大人,和大人昨日才从甘肃平叛回来,怎么不在府里好好歇息几天!”
和珅笑却两声,说:“让十五阿哥笑话了,臣倒是想歇息几天,只是皇上给的假就只今天,而臣又欠着佟太医一个天大的恩情,就赶着这个空档过来拜谢了。”
“哦?”永琰笑看着佟太医,问:“这可有趣了,不知道佟太医给了和大人什么天大的恩情?使得和大人竟亲自登门拜谢,和大人如今可是皇阿玛身边的大红人,朝野之中,无人能及!”
和珅听了笑:“十五阿哥抬举和珅了,和珅承蒙皇上眷顾才能为社稷为百姓做出些许事情,若说和珅红极朝野那可真是冤枉,不说别的,但只十五阿哥在皇上面前的宠幸,和珅就远远也及不上,和珅是奴才,自然也是不敢及的!”
永琰听了扯了扯嘴角,不再接话,那佟太医听了方才永琰的话心里大惊,本想立时解释,不想和珅先出了声,这时见两人都没说话了便对着永琰作揖赔笑:“十五阿哥是皇嗣,和大人是朝臣,二位都是能替皇上排忧解难的好帮手,不像微臣,只懂得号脉问诊,于社稷于百姓无甚大益,就连上次去和大人府里给小格格把了下脉,开了个药方子都被和大人说成是天大的恩情,可想微臣所做之事,微至何微?”
永琰听罢看了眼珍格儿,笑点着头说:“原来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和大人说是天大的恩情一点也不为过,实在是应该备份大礼亲自拜访。”
佟太医俯首:“微臣身为医者,自当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万不敢求得些什么?”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和珅与永琰在朝中各成一派,今日两人将佟太医夹在中间,着实使得佟太医左右为难,两人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好在昨日中秋乾隆已经恩准了他告老,即便是难为,也只这一次了,便也好生的应酬着。珍格儿如今年岁虽小,但和珅与嘉庆水火不容的历史她是知道的,无心听他们说话,珍格儿起了身对着三人各一福,又对和珅说:“阿玛,我给佟太医磕个头,然后就去玩,好不好?”
“头是要磕的,不过这是在佟太医府里,你去哪里玩?”
这时佟太医笑说:“老朽有一孙女,名唤南真,现年五岁,刚好可以与小格格作伴,和大人若是放心,老朽叫人领了小格格过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