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扫尘日 ...
-
十公主这话好像带上了些许醋意,珍格儿却觉得皇太后宠爱尔容是在情理之中,乾隆并非皇太后亲生子,而尔容也是皇家血脉,且又长得讨喜,皇太后为什么就不能宠她多过十公主呢?当然了,这些想法是不能让身旁这十公主知道的。
“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皇祖母会放她出宫的。”十公主皱着眉头捣鼓着手里的那张纸,看样子是又折不成了,珍格儿见她折得乱了套也不说帮她一下,只抿着嘴折着自己手中的纸鹤,待折好后递到十公主面前,说:“这个给公主。”
十公主松掉手里的纸张,接过珍格儿递上来的纸鹤,抬高在眼前左右看了两眼,说:“果真是手巧,不过这玩意儿我折不来,不要它也罢!”十公主说罢将那纸鹤又还给珍格儿,珍格儿接过,看着十公主发了小会儿的愣。
晚饭之前十公主就随着乾隆回宫了,送走这尊小佛珍格儿实在轻松。晚餐本不想吃东西,怎想冯氏那边又遣人过来传话,说备下了丰盛的晚宴,想来这一顿才是真正为自己庆生的,珍格儿便没法子,又往冯氏那边去。
这顿晚饭倒是吃得开心,普普通通的家宴,席间和珅问珍格儿想要什么,珍格儿起初只说不知道,随后马上又说自己来年想跟着哥哥一起读书写字,日后长大点了还要学习骑马射箭,满人本就尚武,和珅听了极为欢喜,当下便应了珍格儿的请求,并许诺说日后定给她找个出色的骑射师傅,如此珍格儿自然是开心,只是额娘冯氏在旁笑泼着珍格儿的冷水,说来年春刚聘下的刺绣师傅也要来授课了,到时候只怕她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对于这个问题珍格儿是一点也不担心,回说自己定会安排好时间的,和珅见珍格儿小小年纪已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心里更是高兴,当下便命人取来一颗大东珠,当做生辰礼物送给珍格儿,珍格儿也不知道这东珠具体是怎么个珍贵法,只知道和珅送的东西定然不错,便欢欢喜喜的收下,随后冯氏也送了珍格儿一双貂靴,就连哥哥丰绅殷德也送了个汝窑笔洗。在珍格儿看来,这些东西加起来可能也抵不过十公主那一箱子,可是情意所在,重若千金,捧着这三样礼物回院子,珍格儿心里很温暖。
晚间掌灯十分,有大管家刘全上门来,珍格儿起初还觉得稀奇,这个刘全平日里都跟在阿玛和珅身边忙大事情,极少到自己这里来的,今儿个是刮了什么风把他吹错地方了么?后来待刘全道明来意珍格儿才知道,原来是来给自己送生辰礼的。
坐在软榻上,看着手捧锦盒,笑得恭敬的刘全,珍格儿面上满是纯纯的笑意,心里却想着,果然是和珅的心腹啊,拍马屁的功夫都这么相似,曾经看过一篇关于和珅的文章,文中说和珅之所以能深得乾隆喜爱,不仅在于和珅懂得讨好乾隆,更在于和珅懂得讨好乾隆喜欢的人!如今这刘大管家是深得和珅的真传了。
“谢谢刘管家,是什么好东西呢?”珍格儿故意问,又指了指刘全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身旁丹桂上来给珍格儿斟上祈红。
刘全哪里会坐,躬了身捧着锦盒上前几步,揭开盒盖,笑着老脸,说:“奴才惭愧,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只是送个心意罢了,这是奴才特意给格格准备的白玉碗,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格格就权当玩个新奇好了。”
珍格儿抿嘴笑着,拿起盒中的碗细细端详,丹桂见刘全来送礼,也觉新奇,过来跟着凑热闹,瞅见这玉碗实在漂亮便问了句:“白玉是什么玉?”
刘全看了丹桂一眼,又笑望着端详得正仔细的珍格儿,说了句道:“白玉就是和田玉。”刘全这话可是吓住珍格儿了,本还真以为像他说的,不是什么特珍贵的东西,怎知这么大一个碗,竟然是用和田玉雕琢成的,珍格儿复又想起自己脖颈上和珅送的那玉观音,也是和田玉的质地,可比起这个碗来,竟显得寒碜了!
“很漂亮,多谢刘管家!”珍格儿没多说什么,只将碗放进锦盒,让丹桂收起来,刘全见珍格儿收了礼心里便高兴,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便出了院子,随后又有其他一些机灵的下人上门来说话,珍格儿实在是没什么心思,干脆命丹桂将大门关起来,院子的人都早早的躺下歇着。
二十四日扫房那天,珍格儿从纳苏嘴里得知财旺第二天回京城,珍格儿倒不是多么的兴奋,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雀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在那里过得好不好,只是纳苏一整日都是高兴的,见谁都比往日热情三分。
“往年都要二十八才回得,今年托夫人的福,竟让他早了这几日。”头上有灰尘落入纳苏的嘴里,纳苏忍不住呸了一声。按照传统习俗,今日是扫尘之日,屋里屋外,所有角落的灰尘蛛网都得扫净,如此来年才顺,冯氏拨了好些丫头小厮过来帮忙,纳苏丹桂雎儿三人在屋里指挥着。
“今年怎么会早了几日?”丹桂大跨了一步至纳苏身旁,逃过从上头掉下来的丝丝蛛网。
“也不清楚,许是他老子给他求的假。”
“马叔自己只怕要二十八才能回了。”
纳苏笑了笑,说定然是的,两人正说着那头竟有两个小丫头开始斗嘴,随即又有扭打拉扯的迹象,纳苏见了眉头一皱,大喊了句:“做什么呢?”
“她手脚不干净,偷拿了格格的东西!”一高个的丫头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女孩对着纳苏说,纳苏听后与丹桂相视一眼,两人的眉头都皱了一下,随即都往那边去。屋子另一处的雎儿听了倒是冷静,只往那边瞟了眼,并未过去。
“她说的可是真的?”纳苏问那被检举的女子,那女子却只半低着头,一声不吭。纳苏也是经过些事的人,见了这番模样就知道了个七八分,也不再问,只打量了下那女子微曲着的手,随即便将那女子的右手抬起,从袖筒里掏出了个锦盒。
“是吃了什么胆儿了,敢在这屋里动手脚?我们在这里看着都是这个样子,平日里无人盯着你时,你又是什么样?”纳苏还没来得及打开那锦盒,先训斥那女子一番。
那女子还是不说话,任由纳苏数落,面色也不见有什么惧怕的,丹桂瞧不惯她这番模样,横了一眼,说她道:“是嫌弃府里给的月钱不够么?当初就别进来,进来了又做这么些不干不净的勾当,你这脸上羞不羞?”
“我羞什么?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就该往哪里去,要说羞,只怕最先轮的还不是我吧!”那女子终于回话,只是这嘴也忒厉害了,一句话将丹桂纳苏堵得死死的。另一头的雎儿听了淡淡的抿了抿嘴角,随即又指挥身旁的丫头往桌脚扫两下。
丹桂纳苏被堵得慌,纳苏甚至有点恼羞成怒了,这时珍格儿从外头进来,瞅见情形不对便去到纳苏身旁,拉了拉纳苏的袖袍,问婶子怎么了。纳苏便将那丫头偷东西的事情说了边,又将手里的锦盒给珍格儿,珍格儿见被偷的是和珅送的大东珠,面上便也很不高兴,抬眼看着那丫头,说:“这是阿玛送我的生辰礼!”
那丫头瞟了珍格儿一眼,神情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不以为然的说:“我管它什么,只要值钱!”
“真是无法无天的贱蹄子!”纳苏气急,拖了那丫头的手便往外去,嘴里愤愤道:“夫人是绝不敢留你这般的丫头在府里的,日后去到别处只怕也是个惹祸精!”
纳苏拖着女子往上房去,珍格儿摸着手里的锦盒,轻轻叹了声气,又看眼丹桂,正在与一高个丫头说着话,那丫头面上欢喜,说冬雪向来手脚就不干净之类的。原来是她检举的,珍格儿多瞅了那高个丫头几眼,并未说什么,只将锦盒放进袖筒。
偷东西这类事情,放在这府里自然是极不能容忍的事情,纳苏回了冯氏后,气得平日里最是注意的冯氏也大骂混账,随即命人杖打五十板子,撵出府去,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杖打五十板子,结果会如何,众人皆知了。
纳苏是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冯氏会生那么大的气,冯氏自认为将这个府邸管理得有条不紊,如今这么一闹,简直是对她莫大的讽刺,最重要的就是那颗大东珠了,原来东珠为宝中之宝,是身份与权利的象征,一般只有皇宫里的皇后和皇太后才有机会戴上,作为朝冠饰物。和珅身为朝臣,拥有东珠,显然就是他权利与地位的最好昭显了,既是如此,冯氏又怎能容忍一个卑贱的下人亵渎这珍宝?
扫尘日出了那事之后,不但那冬雪得了惩处,就连二管家呼图也被冯氏叫去大骂了一顿,说他用人不善,随即又命他在府里展开彻底的教育与□□活动,有心存不善的,立时撵出去,并放下话,说日后府里若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他这个二管家也就不用再当了,吓得呼图饭食无味,整日眉头紧锁,就想着如何整改。
二十五那日,尔容从宫里出来,并遣了王府的小厮来送信,说第二日邀请珍格儿一道去王府的别院赏梅,如今礼仪也不用学,刺绣师傅还没到,哥哥的教书先生也于前天回家过年去了,珍格儿实在是无聊到了极处,现得了这邀请,心里是一万分的高兴,欢欢喜喜的去向冯氏禀告,冯氏本就极愿珍格儿与尔容深交的,自然是同意她去,只是嘱咐到时得多带些下人,多穿些衣服,早点回府,珍格儿一一应了,只等明日一早就去与尔容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