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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雎儿的情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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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完新宅的第二天,珍格儿便收到杭州佟家兄妹的来信,如今珍格儿每次收信都会是两封,因为南真也已经学会了写字,虽然那字看上去不那么的漂亮,但好歹是能动笔墨了,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有些话只能是女孩子间互相交流,佟维业已不那么方便将南真要说的话一并写进自己的信里,如此每次发信都会是两封,而珍格儿每次回信也必是亲笔书写两封。
这次南真在信中说道,家里已经开始考虑她的婚姻大事,有不少富家前来提亲,她虽然不同意,但是他父亲却是有心替她定下亲事。又道哥哥佟维业也同样遇此尴尬之事,父亲给他选定过几个富家千金,他却一个都不同意,只推说如今正是长学业,长才干的时候,不想为着其他事情分了心思。南真在末尾还自嘲说自己笔迹难堪,平时疏于练习,希望珍格儿不要学她,珍格儿看完南真的信便立时取来笔墨回复,信中说:
“婚姻之事,一生大抵一次,实在应该好好思量,我与姐姐其实面临同样的境遇,京里也有些许官宦之家上门提亲,好在阿玛有心向我,又懂我心意,并未赞同任何登门之人,如此才比姐姐稍显轻松,而姐姐这事,外家之人实在不好过多干涉,妹妹在此只说一言,姐姐若不是有心推迟结亲之时,若不是已有心上之人,那么,父母所荐之人,实可考虑一二,大可不必一笔抹杀。维业大哥之事却不似姐姐这般,读了姐姐的词墨,觉维业大哥应是心中有属,不想招惹其他闺秀,才以学业才干等等作为推辞,姐姐向来聪慧,应也会有此感应。而姐姐在信尾说笔迹难堪,实在令我难为,说字迹优美,有违心意,说确实不好,又损姐姐颜面,望姐姐看我如此进退两难的份上,悉心练习,下次回信,妹妹望只赞姐姐一声好。”
南真的字确实是不太好看,珍格儿一直谨记冯氏当年说过的话,只有齐头并进,将来谁才不会瞧不起谁,她固然是不会瞧不起南真,可是额娘说的话放在现实里并未错,即便她无心,南真若真是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只怕也不敢与自己深交,如此,这些年来,珍格儿在与南真的交流中从不避讳什么,有什么不好的,都一一指出,自然,南真于她也是如此,有时候虽然说得上苛刻、过分,可是友情却刚好因为这些而得到一步步的升华。
佟维业给珍格儿的信不长,只简短的问候了几句,又与珍格儿提了句,说他最近与书院的几个同窗一同搞了个募捐会,为江南各处无法过冬的百姓募捐棉絮,言外之意自然是希望珍格儿参与进来,珍格儿看完信后咯咯的笑着,道:“佟大哥真是越大越委婉,要我捐钱就直说吗,还隐隐约约,扭扭捏捏的,真不爽快!”
这时柜子旁边叠着衣物的雎儿往这边看了眼,说:“读书人都这样。”如今的雎儿已经出落成名副其实的窈窕淑女了,珍格儿知道,应就是这两年,额娘会给雎儿安排婚事了。
“别忘了我也是读书人哦!”珍格儿笑着往雎儿这边看了眼,雎儿领会过来,也冲着珍格儿笑了笑,说:“是,格格也是读书人,但是格格比佟少爷爽快多了。”
“那是自然!”珍格儿扬了扬脑袋,两把头跟着划出个弧度。
随后珍格儿便准备好一个大大的信封,信纸上写的内容倒是不多,只问了好,又说了几句都是老朋友,日后不要太过客气之类的话,而后又在信封中夹了些银票,当做是捐资。
“我替格格送到信差手里去吧。”雎儿收拾好衣物后去到珍格儿身旁,珍格儿却道:“不用你去,丹桂去吧,今儿个阿玛有空闲,亲自教我骑马,你陪我去吧。”
“我陪格格去?”雎儿有点意外,平日里珍格儿练习骑马都是丹桂跟着的,自己从来都是呆在屋里。
“是啊,你陪我去,你不能去吗?”珍格儿故意如此问,雎儿自然不能说是,只得点了点头,说:“那我把这信交到丹桂手里去。”
珍格儿笑着点头,雎儿接过信往丹桂屋里去,珍格儿看着雎儿的背影,长长的叹出一声气,两三年了,看得出雎儿对他还是那么死心塌地,可是那样的男人是她能依靠的吗?
街市上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大多是置办年货的京城百姓,下人们牵着马儿走在后头,珍格儿与和珅领着智勇双全文武及雎儿七人走在前头。
“去走马场不必绕到这里,是不是故意把阿玛领到这里来的?”和珅看眼满大街的人后笑望着珍格儿。
珍格儿暗自笑着,的确是故意走到这儿来的,不过目的不在你,在雎儿。“这边热闹,快过年了,我们也该出来感受感受过年的气氛,阿玛说是不是?”
和珅笑着拿手无奈的指了指珍格儿的头,说:“越来越会找说辞了,一点都不像你哥哥,早两年看着还文文静静的,如今怎么有点野猴子的感觉了?”和珅说完身后的几个大男人各张着嘴大笑着,珍格儿倒不在乎,一边跟着大伙儿笑,一边拿眼睛四处瞟着。
前方不远处有个卖小首饰的姑娘,端坐在摊子后头,颇有几分颜色,站在其旁边的还有一白衣少年,手持羽扇,看上去也是风度翩翩,珍格儿瞅见那白衣便笑了,往后回了头,说:“雎儿,前头有卖小玩意儿的,陪我看看去。”
雎儿不明就里,应声是就随着珍格儿往前走,和珅在后头嘱咐巴文巴武跟上好好保护。
“姑娘你别小瞧了我,我要是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把你这一摊子的东西都卖出去,我就不姓白!”白衣少年满脸的自信,轻咬着嘴唇对着那姑娘三下四下的点着头。
那姑娘只抿嘴淡笑,整理着摊上的首饰,并未回话,也不曾看他一眼,那少年不甘心,抬起右手在那姑娘面前晃了晃,哎哎两声,说:“你听没听清楚?要是我在一个时辰内把这东西都卖玩了,你就告诉我府上哪里?要是没卖完,少爷我从此以后就不姓白了,成不成?”
那姑娘这才抬了眼笑看着那少年,说:“公子应该本就不姓白吧?”看着那少年面部肌肉僵持了片刻,那姑娘轻轻一笑,说:“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只想做点生意养活家人,公子不要过多打搅。”
“我不是打搅你,你要养活家人,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肯接受。”那少年将折扇收好插在背后的领子里。
“公子请去别处玩,不要耽搁我做生意。”那姑娘如今还是挺客气的,珍格儿却是看不过去了,跑了过去踮着脚敲了敲那少年的肩膀,那少年回头,见是珍格儿愣是呆了一瞬,问:“怎么是你?”
珍格儿却是不回他的话,只招手示意他将头压低点,那少年轻蔑的瞟了眼珍格儿,并未理会,珍格儿便大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了,这大清的江山什么时候变...”珍格儿才说到这儿那少年已经反应过来,从后头捂住了珍格儿的嘴,低声说:“算我欠你的,不准说!”这大清江山若是从爱新觉罗家变为白家的了,估计谁也承担不起这个罪过,难怪那少年会怕。
珍格儿被他捂着嘴,还没来及点头,身后巴文巴武已经各自跃身至跟前,一左一右的开始攻击那少年,少年反应倒也机灵,手上一松,身躯一弯,便躲过了两人的拳头,然后跃至一边,摆手道:“误会一场,两位先听听你们家格格如何说。”
那少年看着珍格儿,珍格儿却只将嘴角一扬,并未理会,巴文巴武见珍格儿没出声,便只当那少年是登徒子,挥了拳头又欲进攻,那少年神色微微一凛,也摆了姿势准备开战,好在这时后头的和珅赶了上来,对着巴文巴武两人呵斥了句道:“怎么回事?淳亲王府的永鋆贝勒也是你们能得罪的?”
巴文巴武听了忙收住了手脚,退回到和珅身旁,珍格儿见那永鋆面有得意之色,便拿鼻子哼了一声,也站到阿玛身边,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却是时不时的横他一下,这永鋆如今已有十三岁,上半年刚通过了各项测试考核,且都被评为优,被乾隆封为贝勒,也因此,一向高傲的他如今越发的目中无人。
“和大人家的下人好是猖狂!”永鋆取下插在后头的折扇,往袍子上拍了拍,打掉些许尘埃。
和珅上前,笑着对永鋆做了个揖,道:“和珅管教无方,贝勒爷别放在心上,等回了府,和珅自当好好处置他们。”
永鋆哼笑一声,眼睛瞟向珍格儿,那神情似乎是说最该管教的应是珍格儿,珍格儿知道他的心思,忙拿眼睛狠狠一瞪,那永鋆也不知怎么的,被珍格儿这么一瞪,不自主的收敛了神情,咽口口水,眼神飘忽着看向别处,不巧的是刚好看到了站在人群角落的雎儿,神情更是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永鋆回身对着那摊子后的姑娘道:“今儿个还有事情,下次再来找姑娘叙话!”说罢便从雎儿身旁走过,一句话也没留。
和珅看着永鋆离去的背影,径自思索着什么,珍格儿见阿玛立着不动便拉了拉和珅的袖袍,说该走了,又看向一旁的雎儿,见雎儿面色白得像纸珍格儿也没说句什么安慰的话,只轻叹了声便拉着阿玛走了。今日特意带她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清他的真面目,女子在情总是多痴傻,不断了她的情根这一生只怕就要束缚在这纨绔子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