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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不成功便成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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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很好使,两人一路平安得回到了原先的那条岔路,踏上了回庄的旅途。
这天过得很安静,前无祁靖造的孽,后无紫阳侯的追兵,林晓川从君烨的口中或多或少察觉出君烨将身份暴露于岳家人面前是冒着一种无法估计的危险,所以此刻,无论怎么挥鞭都不肯走动的马令这个人心情更急躁。
“你在抽下去,马会死的……”在那落下的鞭子令马皮开肉绽之前,林晓川跳下马车,出声阻止,看了眼病恹恹的马,“奇怪了,刚刚喝过河水吃过草,怎么变这个样子了。”
刚伸手摸了摸可怜的马儿,眼前的动物四肢一软,趴在地上,爬起不来了。
于是,林晓川犯错误似的跟在不吭声的君烨后面,徒步前行。
天色渐暗,视野里出现了一缕炊火,是个村庄。
村里弥漫着不安的气氛,飘散出一股恶臭,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白灯笼,路边随处可见一些家畜的尸体。
“大叔,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好奇心驱使林晓川走到一个坐在树下摇头叹气的老人面前询问。
老人向前指了指。
循着视线望去,那里有一大片空地,凌乱得摆放着人的尸体,旁边堆砌着稻草和木柴,有三个拿白布蒙着鼻子的男人正手持火把点燃这堆尸体,四周的房屋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含泪注视。
“年轻人,这是上天的惩罚,不管你做什么,头上都有神明看着你,做坏事一定会有报应的。”
这点林晓川认同,祁靖就遭天谴死了,但为什么要他来赎罪!
老人继续低声念叨着,两个同样蒙着白布的村民急匆匆得抬着一具湿淋淋的尸体赶到了销毁现场丢入了火海中,与另三人谈论道,“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倒在村外的河里。”
“绝对不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一旦官府介入,事情就守不住了。”
“村长,那个疯老头又在乱说话了。”
五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
林晓川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些人是多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好奇怪啊这里的人,这种荒山野岭的村庄应该是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嘛,刚才简直就好像是做了心虚的事不敢让别人知道似的。”
这么说着,通往村口的路当中涌出了十多个手拿铲耙的村民,领头的正是刚才的那五人。
“不能冒险让你们离开!”
“如果你们把这里的事说出去,就麻烦了!”
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什么要炸开一样,身体变得无法呼吸,仿佛有一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口,周围的世界却出奇得静逸,让思绪肆意得疯长。
“开口求我,我就放过你。”男人的眼神总是从上往下的看人,模糊的嘴角微微上翘之时,正是在得意享受猎物的屈服。
“……”不,不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屈服,让他屈膝效忠的只有那一位,无论受到什么待遇他都能忍下,但他绝不向这个男人求饶。
“药性应该已经发作了,现在即使一根发丝碰到你的皮肤,都会让你的感觉扩大百倍千倍,即使如此,你还是不打算开口求我吗?嘴唇都咬破了呢。”居高临下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愉悦得欣赏着猎物的表情,抬起得脚轻轻踏在猎物因药效而抬头的昂首之上,那至高无上的控制权力好似神明践踏着地上的蝼蚁。
“……”努力催眠自己去封闭一切外界闯进来的感观。这不算什么,比起这个男人的践踏,他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坚持,为此,他才在这里。
“君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既然这么不甘心,为什么还留在上云庄?既然你这么憎恶我,为什么不干脆用你自豪的剑杀了我?既然你愿意忍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不向我低头让你自己轻松一下呢?”
“……”为什么?这个男人居然问他为什么?
“你那是什么震怒的眼神?难道我说错了吗?”
“……”生气?当然生气,这个男人居然不知道他为何忍受这些,明明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束缚着他,这个男人却装得一无所知。他这半年多来的忍辱负重,在这个男人眼里一文不值?!
“呃......唔唔咳死了死了要死了……”
猛然那张狂傲的脸变成了一副痛苦难耐喘不上气的狼狈模样,君烨怔怔得松开了手。
林晓川后怕得摸着脖子,警惕得退到三步之外。
本来听到这个人好像在嘟哝什么,想凑近去听听,天知道突然失心疯来掐自己。
“这里……”君烨直愣愣得看着这简易的农屋,扶了扶额头,感觉全身无力。
猛然他注意到门口走进来的人,反射得抓过靠在床头的剑,将还在埋怨自己好心没好报的男人挡在了身后。然而,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后,他眼前一花,撑着剑柄,单膝跪倒在地。
“我可没乘人之危的恶趣味,恩将仇报也不是我们黑骑兵的作风。”阴魂不散的刘一泓将一碗药放到了桌上,“这是冯老伯让我拿来的。”
“谢谢。”林晓川不疑有他的端过来,“你先喝了吧,村里的瘟疫刚控制住,你也才恢复,还是多注意一点。”
“瘟疫?”君烨完全糊涂了,他不懂男人和黑骑兵之间相安无事的气氛。
“这个村庄在半个月前,挖到了一个墓,墓里有着数不尽的金山银山,这个村子欲据为己有。墓穴中有一潭清泉,口味甘甜,那日进去的村民取之引用,过不了多久,便开始有人相继离奇死去。我们本来中了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后,快马加鞭追来,途中喝了村外那条河的水解渴,不久就起了反应。到村里碰巧遇上你们,才知道那条河水被污染了。我们在那潭清泉底发现了老鼠的尸体,那个时候,几乎全村的人都被感染了。村里的冯老伯曾是江湖郎中,他提出了一个偏方,但不知道这个偏方到底是否可行,需要有人试药。这里离城镇太远,病情变化迅速,一来一回恐怕已无回天乏术,只有兵行险着。”
刘一泓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语气说完,离开之际,费解得瞟了眼抓着脑袋好像在害羞谦虚的男人。
和传闻里完全不一样,那个狂傲到连紫阳侯都敢侵犯的男人,居然会愿意为了无关的村民和敌人而义无反顾得去试药。
“我……”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啦~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只是还你人情罢了~而且,如果你死了,谁来保护我回上云庄~要是那偏方救不了你的话,我也索性死了算了,免得被那什么紫阳侯抓回去游街示众凌迟处死五马分尸什么的~不过,如果你非要跟我道谢,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啦~”
“我睡了多久?”
“恩?”
“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多久?”
“你想说的是这个?”
林晓川受打击得挎下了肩,亏他还兴冲冲得等着君烨感动内疚的表情,要知道,在那些村民们打算把他们抓起来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倒下发起高烧,他费了多少劲才说服那些村民别烧了染上瘟疫的君烨,又是如何冒着人神共愤的危险闯进那墓穴寻找原因所在,试那个偏方的时候他两条腿都在抖,那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啊,虽然他觉得再死一回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高兴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