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透过我怀念别人 ...
-
秋天夜晚的街边，虽然天有点凉，但烧烤摊的生意依然红火。熙熙攘攘的人群，鱼龙混杂。
我背着书包从密密麻麻的桌子中间穿梭，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书包的带子还是将路旁一张桌子上的酒杯刮翻了。
一只手顿时粗鲁地揪住我的衣领，混杂着香烟和酒精味道的口腔吐出一席令我胆颤的话语：“你小子……你是男是女？撞破了大爷的啤酒还不赔我五百块钱？”
我把头垂得低低的，静静站着，尽量让围巾遮住胸前的校徽。如果让他知道了我的名字那无疑就确定了我的性别，现在的流氓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管你漂亮与否，只要你被他抓到把柄，摸胸部甚至更下流的举动都可能出现。
我就这样不发一语地站在那里，眼睛已经吓出了泪花。而对方的耐心也早已被我的沉默消耗殆尽，将我用力地推来推去。
“这不是小雅的妹妹吗？”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陡然出现在我身边，冷冷的眼神带着无限的警告和挑衅。
我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庞，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闪闪发光的茶金色，在路灯的照射下分外耀眼。
尚尹恩的出现令小混混目瞪口呆，他看了他几眼，再望了望他身后的一群少年，便狼狈地回到座位上和几个虎朋狗友继续吃起了烧烤。
“谢谢。”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对尚尹恩的厌恶和鄙意也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来，哥哥请你吃东西。”他拉着我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其余少年也都纷纷围着桌子坐下。
各种烧烤都一盘一盘地端上来，少年们也都分成几派各自说着话，或者玩着行酒令。我面对一大堆美味的食物却没什么胃口。因为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尚尹恩一直在注视我。
我转过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看我的目光有一点复杂，仿佛我可以给他带来无尽的回忆。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
“嗯？”我的声音将他从过去拉回现实。他看了我校徽几眼，微微扬起嘴角。
……
之后的日子里，尚尹恩经常来学校看我，有时会给我带一些面包和衣服，说是姐姐拜托的。
1月20日下午。
尚尹恩伴随着一阵花痴的惊呼声出现在学校门口，笑着扬起手大声叫我的名字，整个人氲氤出一股夺目的光辉，动人心魄。
我走过去，看见他嘴里叼着的烟，眉头皱得可以拧出水来。“同志……”
“叫哥哥。乖。”他似乎对我的称呼很不满。
“哥哥。”我感觉有点无奈。“我讨厌烟味。”
“知道啦。”他宠溺地摸着我的头，有种对待弟弟妹妹般的温柔。将香烟扔到地上，白色的休闲鞋踩灭了红色的火光，动作痞味十足，但又有一点优雅，让我有片刻的愣神。
“今天是你生日。”
“嗯？你乱讲。今天才不是我生日呢。”
他望着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走吧。今天哥哥带你去玩。”
我看着他的背影，莫明地有一种信赖。
跟着他来到一家酒吧，穿校服的我很快成为了别人的焦点。我十分别扭地在人们的各种视线中穿过，走进一间包厢。
没有我想象中的烟雾缭绕，酒池肉林，昏暗的包厢里只有四五个人，出奇得安静。我拘谨地坐在尚尹恩旁边，他在那里灌着酒，不发一语。
不久，服务员送来了一盒很大的蛋糕，精致得不可思议，白色的奶油上用红色的果酱洋洋洒洒地写着“生日快乐”。
难道今天真的有人过生日？但周围沉重诡异的气氛让我感觉它更像是一个人的追悼会。
“晓鱼，你来切。”尚尹恩将一把塑料小刀放在我手上，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今天不是我生日。”我再次向他声明，心里有一点恼火，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我的生日了！
“叫你切你就切。”说话的是星尘。我看到他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还真有点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切了几块蛋糕。
“哟……这不是一中的高材生吗？”尝了几口蛋糕，我听见了一声会令我毛骨悚然的女高音。
循着声音望去，我看见一个挑染着紫色头发的少女，炫蓝眼影之下，一双深褐色眼眸充满不屑和鄙夷。“想唱歌吗？让我想想一中的高材生会唱什么歌呢？国歌吗？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愤怒之时我突然觉得自己此刻代表着全体一中学生，肩负着一项神圣不可侵犯的使命：告诉他们一中的学生不是书呆子，他们会的我们也会！
我漫不经心地拿过话筒看着她，自我感觉风流倜傥。“你想听什么随便点。‘飞向别人的床’怎样？哥哥，来，我们俩来个深情对唱。”
“哈哈哈……”所有人都开怀大笑，我扬起下巴瞅着她发青的脸，骄傲得就差给她伸中指了。
“行了晓鱼。那姐姐嫉妒你，你别跟她计较。”尚尹恩憋着笑，用手为我理了理凌乱的刘海，那温柔认真的模样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少年，是这世上和我最亲最亲的人。
我点了一首法国小天后艾莉婕的《la isla bonita 》。姐夫曾说，这首歌的旋律欢快，艾莉婕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真的将人带到一个没有纷争，只有日出月落的小洲上。
无比熟悉的旋律响在耳畔，我的大脑不断回放着姐夫优雅高贵的身影，忧伤瞬间席卷全身……
接下来的时光都在我的歌声中流过，尚尹恩依然在执著地买醉，只是偶而侧目看我几眼。其他人都已经打过招呼离开，包厢里只剩下我和他。碎碎的刘海忧伤地遮住双眼，低头灌酒的他有一种孤单的美，美得令人心碎。
“小凡……小凡是你吗？”他醉眼腥醺地看着我，想着另一个人。
那个晚上我终于明白尚尹恩在透过我怀念谁，小凡，一个1月20日出生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透过我怀念别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