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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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乔，你好点儿没？”我帮他抚着胸口顺气。
他抬起头来，无声地看着我。
“我是说，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他摇摇头，指了指牢门，示意我把他抱过去。
他左手搭在我的肩颈上，右手拿着金簪鼓捣着锁眼。
我一手搂在他腋下，一手穿过了他的双膝。
“近些。”他含混道，嗓子因为剧烈的呛咳而有些嘶哑。
我抱着他贴近了牢门，他的手穿过栅栏小心地试探着。
“帮我听着声儿。”他皱了皱眉，飞快地说道，以至于听起来有些像是喉咙里的咕哝。
“恩？”我没反应过来。
他转过头看着我，有些不耐烦地道：“注意听着响动，告诉我。”
接着，他一边继续捣弄，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口型。
过了一会儿，一丝细微的响声传来。
“有！”我连忙点头。
他神色稍缓，也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响声再次传来。
我正反应过来要提醒阿乔，却看到门锁“咣”地滑落了下去，他略略抬眼朝我笑了笑。
我打开牢门，扭头左右探看。
阿乔指了指左边，我立刻往左走了十余步，然后把他放下，道：“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他先是不解，然后揶揄地一笑。
我脸涨红，只狠狠地瞪着他的下身。
他随手一挥，宽大的袖摆挡的严严实实。
我一跺脚，转身跑回牢房，解决了憋了很久的问题。
跑回到阿乔面前，我双手叉腰，低下头俯着视他，傲然道：“求我救你。”
他抬起头来，眯了眯眼睛，不屑地笑了笑，继而开口道：“求你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救我一命吧，程将军！”
我瞪大眼睛，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你……”我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觉得好像自己的行为印证了他刚刚的嘲笑一般。
我有那么幼稚么？
可是，如果他不说，我甩手走掉，他会不会求我呢？
我把他抱了起来，不再说什么，而是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转而想起他根本听不到，一时间又有些挫败。
左边的通道走到尽头竟然是一堵墙。
阿乔探了探身，然后一手在墙砖某处摸索着什么。
机关打开，随之是石墙挪开的轰轰巨响。
我低头看了阿乔一眼。
他没什么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喜怒。
明明有这道机关作保，他可以确定我一定会带走他的。
为什么还要真的求我呢？
“你知道有这道机关，还求我做什么？”我掐了掐他的肋下，让他抬头看我说话。
他弯了弯嘴角，悠然道：“话语而已，你若爱听，说什么都可以。”
接着，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缓缓道：“说与不说，你都不会丢下我的，对么？”
这明明是个充满了笃定的反问句。
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丝试探和乞求的意味。
我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对！乔以言，你要永远记住，这个世上只有我对你最好！我不允许你再为了别的任何人骗我、背叛我！”
他像是在应允一个承诺，也像是得到了一个保证，轻轻地点了点头。
很多年后，阿乔都已经不在了。
我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卷发黄的画。
画里是熟悉的朱雀大街，沿街挂满了灯，却只点燃了一盏。
红色的孤灯在一片灰黑色中格外显目突出。
我认出，那是他第一年和我一起过七夕灯会时，娘买给他的。
他的是喜鹊，我的是兔子。
我只玩了一会儿，就抢着要他的。
他不情不愿地给了，却没拿稳我的兔子灯，掉到地上烧坏了。
后来，他吃力地摇着沉重的轮椅跟在我后面，我有些不忍心，就走到了他的旁边，把灯伸到了他的面前，好像是他提着灯在走一般。
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只冲着我笑。
那是他来我家后，第一个让我觉得有些暖暖的笑。
阿乔说过，我的心里有太多的人。
有娘，有秦老，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有那几个不听话的小子，甚至有秦越凡，更有无数边城的百姓……
我把天下苍生和君王朝廷都挤在了小小的心里。
每一个人的命都好像比他乔以言的贵重。
所以，我在七夕灯会，去和秦越凡救人，却丢下他。
所以，我八年离家，却一封信都不寄，一心一意只有边疆。
所以，我一朝回来，就自以为是地让他改变阵营，完全不想他可能遇到的危险。
亲情、友情、爱情，我的世界永远是五彩绚烂又丰富充实。
就好像七夕灯会沿街的灯火，从彩纸琉璃中透出各色缤纷。
我的眼里一直都是人山人海，花灯灿然。
而他，似乎和画里的一样，只有一条安静而黯淡的朱雀大街。
青石映着凉凉的月光，一盏小小的鹊灯散发着柔红的光芒。
真是个笨蛋，明明只是一盏被我抢走的灯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