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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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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劲心思,用尽手段,甚至最后跑去找何晓月,总算才得到了一个见到太上皇的机会。
太上皇是个看起来儒雅温和但威严暗敛的人,眼中透着浓重的忧郁。
当我告诉他,大皇子还没死时,他没什么表情变化,只高深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十月十三,立冬。
我到大牢去接阿乔,他比前几日见到时更显憔悴,脸色极差,唇角虽然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眼里神采尽失。
大夫早在家里候着了,这是我们在回京后买的房产。
我们不敢回以前的家见娘,阿乔说他这些年置办的房产会被查抄,于是我出钱租下了一个带院的小宅子。
后来,果然他一下狱,新皇就迫不及待地抄了他的底。
八年辛苦,全部被收入国库。
所以,他留下的财产,竟然只剩我们在树根下挖到的那个铁盒。
啊,还有一根金簪——可这是秦越凡送我的礼物,他在我走后擅自从我房里拿了一直不还。
大夫把脉后,写了方子,就立刻开始下针。
我跟着药童去抓了药,然后托他替我煎好。
回到屋里,大夫收了针,嘱咐了些事项就离开了。
我替阿乔换下脏污的衣衫,又在炉子里添了些炭,然后去厨房烧水。
他还病着,我可不敢让他沐浴,只能端了盆水,一点一点替他擦身。
他半睡半醒,替他擦手时还朝我点点头,到腰下他无知觉的地方,他没什么反应,一会儿就又陷入了昏睡。
趁着药还没好,我把他弄醒并扶了起来,让他吃了点稀粥垫垫胃。
他勉强进了一些,还有空朝我笑,我有点心疼,也有点无奈,对他吐了吐舌头。
两日后,他脸色恢复了些,我才敢去告诉娘。
娘之前因为得知他下狱,很是紧张了一阵子。
但对我们这般隐瞒她也没什么办法,嘴上骂着我们翅膀硬了,却还是在厨房忙活着给阿乔做些好吃的。
“娘什么时候来?”阿乔躺在床上,裹得严严实实。
“明早,说是今晚把汤熬上了。”我替他擦了擦脸,准备把他的手拿出来也擦一擦。
“……我要沐浴。”他突然收回手。
“啊?”我皱眉,继而摇摇头,“娘又不是外人。”
“我受不了了。”他很是坚持,看起来真的忍了几日快要疯了。
我捂着嘴偷笑,却遇到了他认真又有点生气的眼神,不由忍着笑,去厨房烧水。
我关紧门窗,在大木桶里倒入热水,又添了些凉水,试着温度差不多了,才把他抱出来。
他趴在桶边,表情有点放松和享受。
“乔大老爷,奴婢给您擦背?”我把毛巾沾湿,又拧了拧水。
他翘起了嘴角,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后,他整个人的气色好像也好了几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的他眉头舒展,如扇的睫毛安静地搭在眼下,鼻尖翘起,嘴角微弯。
也许,真的一切都过去了,他也正在做一个好梦。
他告诉我,张丞相之所以能得一个忠臣的死名都是因为张皇后。
只有皇后开口才能使太上皇给个面子。
太上皇是为了多年的情分么?
外间都只传说他宠爱贵妃,才导致皇后嫉妒。
可是,阿乔说,这位皇后为人极其冷淡,根本不会关心自己受不受宠。
他跟在大皇子身边八年,皇后一次也没有主动问候过自己的儿子,即使大皇子有次重病危垂,她都没有差人有过丝毫关心。
大皇子倒是经常去宫中请安,可也总被拒之门外。
她唯一看得上的只有自己的兄弟,所以,此人成为了丞相。
可是,她却对另一个弟弟很绝情,张星月死了就死了,她也未见任何伤悲。
没人能够看透这位皇后在想什么。
太上皇倒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孩子,他珍惜着自己和皇后唯一的联系。
所以,他明知大皇子不适合为君,依然把重责交下。
大皇子为人不坏,只是和他父亲一样,太过重情义。
他很容易轻信他人,像是被保护得太好的少爷。
一旦被他认定对他真心好的人,他就愿意千百倍地还回。
这一点被很多人利用,也导致他在民间声誉极坏。
识人不明,这是上位者致命的弱点。
但究其根本,只是他太缺少关心,又有太多人冲着他的头衔而来。
宫闱绯闻太难探究真相,阿乔也就只说到这里。
太上皇和张皇后间的纠葛,除了当事人,又有谁能知道?
这个神秘的女人,和她唯一关心的兄弟,又有多少秘密?
我虽好奇,却并没有十分关心。
我问阿乔,嫣蝶呢?
对于这个常年在阿乔身边的女人,说我我没有一丝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和阿乔有过什么。
尽管没有问出口,但阿乔却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看我的神情有一丝戏谑。
他说,嫣蝶现在已经得偿了心愿。
嫣蝶两面三刀在各方徘徊,其实真正忠于的只有大皇子一人。
她因为身份卑贱而极其自卑,不敢向高高在上的那人有任何表示,一直默默潜伏于二皇子那边,只希望关键时刻可以给心中的人一些帮助。
阿乔得知她的心事后,与她联手,也正是她带走了大皇子。
她如今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能够长伴于心爱的人左右,陪他远渡重洋,在异国开展新的生活。
我感慨地问阿乔有没有什么人生愿望。
他斜了我一眼,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