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颜若曦

7、反击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藤真起床想去厨房给大家弄点吃的，走出客房的门，却一眼看见仙道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挺拔的背影中隐隐透着几分落寞寂寥。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缓步走了过去，推开阳台的推拉门，以一种听上去像是闲聊的口吻问道：“你没睡么？”
　　仙道回过头看他，微笑：“睡了一会，够了！”
　　藤真在他回话的同时，自然的跨过横在两人之间的门槛，跟他并肩站在阳台上，铺天盖地的寒意侵袭过来，藤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多久了？”
　　仙道脸上的笑意温和中透着疏离：“这种程度的冷，我和枫，早就习惯了……”
　　藤真微微的蹙起了眉，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这寒气中逐渐凝固，沉默了好一会，藤真淡淡说道：“我去弄点吃的……”
　　仙道却在他刚刚把手放在推拉门上的时候出声叫住他：“藤真！”
　　藤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仙道：“什么？”
　　仙道怅然一笑：“我跟枫，八年出生入死的感情，就算为他死了，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藤真不清楚仙道究竟想要表达什么，琥珀色的眸子看定他，等着他说下去。
　　仙道盯着藤真秀丽非常的面容，停顿片刻，继续：“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了一个认识不过短短几天的人抛家舍业，舍生忘死？”
　　仙道的问题坦白而直接，藤真静静的和他对视片刻，开口：“有的人，你认识了一辈子，也不过形同陌路；而有的人，从你见到的第一眼起，便已刻骨铭心——枫，于我而言，属于第二种！”
　　仙道深不见底的眸中忽然有浅浅的波动，藤真收回自己的目光，拉开门，淡淡说道：“我去厨房，你去叫枫起床吧……”
　　仙道靠在阳台的金属栏杆上，看着藤真穿过客厅走向厨房的方向，客厅里橘色的灯光照在藤真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笼罩了一层轻薄温暖的光环，仙道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能看见厨房中忙碌着的藤真的样子，房间里充盈着浓浓的食物的香味，那样的场景，陌生又熟悉，是他和枫曾经在脑海里刻画过许多次却从未真实体验过的——家的感觉。
　　一直看着藤真的身影拐进厨房，仙道的脸上才缓缓浮现出一个颇有些凄凉而无奈的笑容，他微微摇了摇头，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难道这真的是注定的吗？仙道彰，是真的到了做决定的时间了吗……”
　　半个小时之后，四人围坐在连接厨房的饭厅吃饭，简单的意大利肉酱面，每个人都有盛了满满一盘，唯独流川的盘子旁边，还放了一杯柠檬水。
　　吃饭的过程相当的沉默，大家差不多都快要吃完了的时候，仙道和流川几乎同时抬起头来，藤真警觉：“枫，怎么了？”
　　流川抓起就放在手边的MP5，微眯了眼睛：“有人！”
　　藤真惊道：“来得好快！”
　　他说话的同时仙道已经拿着枪出了饭厅，公寓的大门离饭厅的门最多两米的距离，流川跟在仙道后面，仙道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低声叮嘱：“枫，炸弹爆炸范围只有一米……”
　　流川点头，越过仙道守在大门另一边，所有人全部凝神摒气的等着，门边窸窸窣窣的响动一直持续着，然后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从锁孔里传了出来，仙道低声说道：“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爆炸，防盗门应声被炸开，门外伴随着几声惨叫传来，流川和仙道同时抢上，一脚踢开已经炸坏的门，门外四五人尚未反应过来，仙道和流川已联手结果了他们。
　　藤真和牧跟着两人出来，牧摁下电梯，仙道看着逐层上升的电梯数字，略一沉吟，指着另一侧的楼梯间的门：“电梯已经不保险了，走楼梯，我先去看看！”
　　说着他率先朝着楼梯间走去，走到一半，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十六层，在电梯门缓缓开启的一瞬间，正好走到电梯旁边的流川瞥见门缝里正往外伸出来的枪口，脸色一寒，合身朝着仙道扑了过去：“当心！”
　　一梭子弹从两人的头顶上飞过去，枫翻身拔枪，仰躺在地上，冲着电梯逐渐开启的门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一个弹夹的子弹打光，电梯门完全开启，电梯里的四个人全部浑身是血的仰躺在里面，流川吁出一口气，背过身去拉仙道，就在他垂下手臂的一瞬间，电梯间里原本倒着的一个人忽然睁眼抬枪，正对着电梯起身的仙道惊叫一声“小心”，侧身护住流川，同时“呯”的一声传来，电梯间的杀手额上多出一个血洞，仙道和流川转头看去，只见藤真双手握着枪，枪口正对着电梯间的人，清丽的脸上是他们都从没见过的冷静果决。
　　流川讶然的喊他：“健司！”
　　藤真收了枪，微微的笑：“我在入伍前受过这方面特训的！”
　　流川点头：“我们走！”
　　楼梯口一片漆黑，仙道走在最前面，流川坚持断后。十六层的楼梯，四个人用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下面，没有遇到阻击的人。停车场的灯光昏暗，在他们的那辆黑色悍马旁边，站着几个神色严肃警惕的男人，牧从楼梯间伸出头去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守着的是我的车！”
　　仙道说道：“那正好！证明我们需要的车是安全的……枫，我们去引开看守，藤真，你和牧先去发动车子！”
　　藤真没有异议，仙道和流川猫着腰从门口出去，仙道先潜行到看守左侧，站起身，一枪干掉离他最近的看守，其余几名看守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朝着左边的方向一边开枪一边追过去，而一直按兵不动的流川看着几人追出去之后，从他们背后开枪，将这几人一一解决，整个过程，仿佛两人早已排演过无数次一般，默契非常！
　　藤真和牧在两人解决问题的同时坐上了停在牧车子右边的黑色悍马，发动车子，仙道和流川折回来，藤真问道：“去S市怎么走，你知道吗？”
　　仙道点头，藤真让了驾驶座给仙道，自己和牧坐到了后面，此时听见枪响的另一批杀手已然赶到，仙道开车朝着车库外面冲出去。
　　一路上后面的杀手紧追不舍，车子出了市区之后，追杀他们的人更加的肆无忌惮，子弹密集的打在车子的后面，流川藤真和牧一边还击，藤真一边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知道该跟三井拿点威力更强大的家伙了！”
　　仙道开着车笑着回应道：“威力更强大的，有啊，就在你们座位下面！”
　　藤真俯下身子伸手去摸，座位下面是一个活动的挡板，拉开挡板之后，藤真的手指触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筒，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轻型火箭筒，而牧那边座位下藏着的，正是火箭筒的弹药。
　　藤真看着手上的火箭筒惊讶：“你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在车上能用吗？”
　　仙道笑着说：“放心，这一款火箭筒是经过改装过后的，后坐力已经减到最小，在车上使用绝对没有问题！”
　　藤真接过牧递过来的炮弹，侧过头对流川说道：“枫，打掉后面的玻璃！”
　　流川端枪一排子弹扫射过去，后面本来就破碎的玻璃完全跨下来，藤真在后排半蹲了下来，将火箭筒架在肩上，眯起他那双琥珀色的美瞳，对准后面追上来的车子，冷冷说了一句：“去死吧！”
　　暗红色火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紧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子随即轰然爆炸，带着冲天火焰的车子被炸向夜空，然后落下，砸在他后面的同伴的车上，整条道路立刻被堵死，藤真收了火箭筒，仙道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火光，冲着藤真竖了竖大拇指：“很准，够专业！”
　　牧难得在一旁沉沉说道：“健司，这本事是三井那小子教你的吧？”
　　藤真笑道：“不错，他在战地医院养伤那会闲不住，求着我让我学的……”说到这儿，藤真眼波一转，看着流川，朝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枫，记不记得我说过的，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弱！”
　　流川白他一眼，眼底却有一丝并没刻意隐藏的笑意：“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