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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白峰卫所 ...

  •   “五十军棍?”
      卢寒扶着旗杆站了起来,盯着传话的凌野质疑道:“为什么?”
      就算是买一个奴隶回来,也不会未见先打,何况五十军棍,还能说是一般的立规矩么?军中的惩戒棒,往往用硬木制成,五十军棍打下来,那威力够得上三百鞭子了,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打还是什么?
      凌野心中其实也不解凌晚风的命令,但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将军要一个耐打的奴隶,所以你必须先熬过这五十军棍。”
      试探?
      卢寒还是不明白,但他也没有再质疑,而是顺从地、让军士按在地上打了。五十军棍,还真是伤筋动骨,他不得不用内力撑着一口气,好让自己不至于昏迷过去。
      凌野站在边上监刑,看他到最后仍是清醒的,不由多了一分探究。
      “阿寒,你还真是耐打。”
      卢寒苦笑:“凌大人,现在可以带我见将军了吧?”
      “可以,我这就带你过去,”他狐疑地看了卢寒一眼,“不过,你还能走路么?”
      卢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才抬起头道:“勉强,可以。”

      凌野不太放心,就扶了卢寒一把,一起往山腰的白峰卫城指挥使府走去。
      日已黄昏,地处海岛,冬天的海风吹来,一阵一阵地让人浑身发冷。卢寒身上痛得厉害,脚下便犹如踩了棉花,随时就要摔倒一般。他硬撑着没表现出来,心中不由感激凌野的搀扶。
      这样走走停停,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拖延着走到了指挥使府门前。凌野和守卫的将士说了两句,就拖着卢寒从角门进了府中。
      卢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致。
      海岛军府,果然没有一丝情调,方正的小院落套小院落,都是实用为上,直至走到凌晚风下榻的内院,才见一抹绿色。那是植在庭前的青松,终年青青,凌冬不凋。

      凌野让他在庭中等着,自己则进了书房去向凌晚风禀报。
      卢寒等了好久,等到天色都黑下来了,四周燃起了灯笼的时候,才见凌野出来,说:“将军让你进去。”
      凌野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拉起卢寒的手就往他手心里放了一个馒头。
      馒头还是温热的。
      凌野说:“先吃了,再进去。你一天没吃饭了。”
      卢寒这才明白,刚才凌野是在里面陪凌晚风用饭。他低头看了看手心,三两口就把馒头吞了进去。然后,才抬头对凌野道了一声谢谢。

      书房的门虚掩着。
      卢寒按照奴隶的规矩,跪在廊下敲了敲门。
      “进来。”门里面是年轻男子的声音,已不是卢寒记忆中的清稚嗓音了。
      他便推门进去,看到书房四壁都是书,一张宽大的书桌,放在四折屏风之前。桌前正有一人,伏案疾书。
      屏风上画的应该是海防图吧?
      卢寒不由多看了几眼。

      书桌前的人停了笔。
      卢寒赶紧低头,跪下,“下奴是凌校尉从炎州盐场找来伺候将军起居的。”
      “嗯,我知道。”头顶上传来漠然的声音,“凌二哥都和我说过了。他向我保证,你是他挑来的最好的奴隶,不会像上次那个一样,那么简单就被我弄死……”
      卢寒心中惊了一下,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凌晚风看着奴隶的细微动作,自嘲地笑道:“但愿这次,你能撑久一些。也好让我少造一些杀孽。”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鲜血从破旧的囚衣中渗出来,慢慢铟红了地面。
      “看样子你确实挺耐打的,五十军棍竟然没能让你昏迷。”凌晚风挑了挑眉,“我也不为难你,就简单说一下规矩,首先,从今日起你贴身服侍我的衣食起居,我不挑剔,所以做到一般下人做的程度就行;其次,军中规矩,不许妄言,无论你在这里看到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外泄;第三,下雨天你必须和我待在一个房间里,但不许伤害我,不管我对你做什么。好了,就三条,有疑问赶快问。”
      卢寒静静听着,前两条没有问题,不过第三条……
      他犹豫了一下,道:“下奴没有疑问。”
      凌晚风满意地点头,“下去换衣上药,一个时辰后再回来见我。”
      卢寒点了点头,准备退下。
      “等等,以后不要自称下奴,我讨厌奴隶,不要让我想起你的身份。”
      讨厌奴隶你还特意弄个奴隶来伺候自己?卢寒腹诽了几句,仍是点头,“小的明白了。”
      “还有,你叫什么?”
      “阿寒。”卢寒抬起了头。
      他忽然很想赌一下,凌晚风是否还记得自己?

      “阿寒?”
      凌晚风随手拿了一支蜡烛,起身绕过书桌,一步一步向卢寒走近,最后,在卢寒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站定。烛光中他的神色阴晴不定,卢寒坦然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想起,或者,想不起。
      时间就好像凝固了一般。只有蜡烛燃烧过后的烛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凌晚风的手上。
      许久,卢寒才听到他颤抖地问:“……您姓卢么?”
      凌晚风不知不觉地就用上了敬语,卢寒便明白他已经想起来了。
      于是微笑,点头。

      凌晚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吃惊,然后又变成了懊悔。
      他连忙放下蜡烛,扑到卢寒身前,“阿寒哥哥,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怎么回事,我没听说过你是奴隶啊。”
      “一面之缘,想不到您还记着。”卢寒忍着痛微笑道:“当年的小少爷长大了。”
      “我当然记得。”凌晚风微微有点脸红,“你那时候可打了我两巴掌。从小到大,第一次碰到这么凶我的人。”
      “于是,现在小少爷要下奴还债么?”
      “哪有啊,哪有啊,父帅说是我的错啦,不该随随便便就偷了军马去草原玩,您救了我一命才对。”凌晚风说着忽然回过神来,“啊,您身上的伤……我、我马上叫大夫过来。”
      卢寒苦笑了一下,心里一松,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没看到凌晚风急匆匆地叫大夫,又满脸怒气地训斥凌野的样子。等到他醒来,已经在床上了,凌晚风满脸懊悔地坐在床边,对他道歉。
      他说了很多个“对不起”,而卢寒只是说,“不知者不罪。”
      卢寒本来就没有想要怪凌晚风的意思,千里流放、盐场苦役,早就让他明白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羽林右将军卢寒了,如今能与凌晚风相认,在熟人眼前能过舒服一点的日子,他还是很庆幸的。

      所以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就对凌晚风道:“我既然是凌校尉找来伺候将军的,就不该这样闲着。将军您也不要在意过去的事,现在的卢寒,确实是犯了欺君之罪流放炎州的奴隶。”
      凌晚风站在床边,闻言便垂下眼道:“您还在怪我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您五十军棍的事么?”
      他的睫毛密而卷曲,垂下时便是一片浓厚的阴影,卢寒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真自责,还是,借机想让他放弃原本的主意。
      “我从来没有责怪过。”卢寒只得认真地解释道,“只是现在我是在籍的囚犯,又是奴隶身份,这样无所事事地躺着养伤,传出去对将军的名誉不太好。”
      “他们敢乱传?”凌晚风极为爽气地道,“阿寒哥哥,您放心好了,这里都是我的手下,我的心腹,没有人敢乱说闲话的。”
      既然凌晚风这么说,卢寒也就不在坚持了。
      这些天他已经看出,凌晚风治军极严,白峰卫城几千名将士,指挥使府中也有几十口人,他却硬是打听不出,凌晚风要一个耐打的奴隶的原因。要知道,卢寒是专门受过斥候训练的,一般普遍人,不知不觉就会被他套出话来。因此,大概真不会有人乱传谣言。
      再说,他哪怕出生低贱,可也不是天生喜欢伺候人。能与凌晚风平等相处,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白峰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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