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云]战争画师》月***山

4、Ch.0(iii)

　　——那是小孩子通有的毛病，最主要想知道的是外祖父的身世。
　　妈妈说过，外祖父在战争时期曾经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军官。二战对于男孩子来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吸引力。再加上外祖父不是一个慈祥并且和蔼可亲的人，而总是对人冷冰冰，眼里从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外祖父并不多话，唯一碰上闲暇时间在一起的话，就会坐在他那轮椅上面用德拉科听不大懂的日语讲一些德拉科听不懂的故事。而妈妈却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然后外祖父讲着讲着就会睡着，接着妈妈替他盖好毛毯，或者把他跟着轮椅推向里屋，小心翼翼扶着他在床上躺好睡下，就带着德拉科离开外祖父的房间。

　　德拉科只能大致听出许多是关于军事题材的内容，于是因为想要听懂，他便更加努力学习日语。直到能听懂外祖父一些陈旧的措辞的时候，德拉科才渐渐有些明白起外祖父所讲述的一篇篇故事。原来那不是纯粹的关于战争的血腥与暴力，更多的是属于故事里面的人物。他们自身所带有的特质，被外祖父渲染成了一种艺术——德拉科喜欢视它们为艺术，这大概是爱好者所对艺术展现出来的某些热衷。
　　外祖父常说，他把他们身上的品质视为至高无上的美，是外祖父从小便追寻的东西。
　　德拉科想知道更多，因此费尽心思想要了解外祖父的生平。他觉得外祖父的人生也许非常超乎想象，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外祖父并不平易近人的外表之下必定隐瞒了些什么。他联想到在外祖父的书房发现的那幅画，他觉得它出现在那样的地方并不仅仅是一副单纯的油画。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他想要挖掘这些，非常想要。
　　只不过外祖父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说没两句之后不是会睡着，就是会兀自走开说有事。德拉科没看出外祖父到底有什么事好忙的，心想也许那只是他厌烦跟别人多讲哪怕一句话。德拉科想要亲耳从他口里得知他的时期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却碍于外祖父平时对谁都一副威严的形象而不敢开口攀谈。
　　外祖父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光从交谈上，德拉科一点好处也占不上。

　　“唔…最近，在看这本课外书。”
　　德拉科见妈妈发问，便只好老实地从书包里摸出一本厚重的大书。
　　“《上世纪艺术家简略》？德拉科真的很喜欢绘画呢。”
　　“恩…大部分都是二战时期的。我稍微对里面的一些艺术家感到困扰，老师也没有办法解答，他说最好问一问当代人那时的社会现状会比较好。”
　　“啊，那么就是…外祖父了？德拉科想要问外祖父么？”
　　“是…我想……”
　　“怪不得晚餐时德拉科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呢。原来是想要和外祖父交谈吗？”
　　“恩…”
　　“这还不好说嘛！直接去找外祖父不就行了！只不过现在夜深了，外祖父大概已经睡了……”
　　“不…不用了！”
　　“咦？”
　　“我是说…外祖父一定身体不便吧。而且——不一定只有外祖父可以交谈，事实上老师也找了一些二战后的老人……”
　　“呵呵，德拉科真的很关心外祖父的身体呢。”
　　“……”
　　“其实德拉科还是非常想要和外祖父说话的吧？”
　　德拉科就不再和妈妈多言，径自跑去浴室洗漱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并不顺利。德拉科通过美术老师结识了许多二战时期的老人，其中甚至包括一些日本军官，还有在德国呆过一些时期的军人。通过他们的讲述——除了最刻骨铭心的是对那两颗核弹的伤害之外——也提到过许多关于画家的事例。只是不出所料地没人知道德拉科想要探寻的那位画家的名字——艾斯托拉涅欧。直到后来，在德拉科几乎快要把那个名字忘却的时候，某次在图书馆查阅书籍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本画集。作者的名字就是艾斯托拉涅欧，德拉科心想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他碰出了些许眉目。
　　而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所认知到的竟然是个超乎想象、过于冗长的故事。除了偶尔的娱乐性之外，关于那位画家的故事，其实是开始于一个美好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