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医院×征兆×预感（修） ...
-
“已经这样了吗？”男人的脸上看不到明显的情绪，连语气也是淡淡的，周身的氛围却显得有些压抑。
对面身着白袍的医生，惊惧忐忑的神色全然无法自控，额际甚至渗出细密密的汗珠，没敢伸手去擦拭，只是努力地镇定地劝说道：“宫崎先生，如果您能稍微配合一下我们医院的治疗流程，我想……我想还是能……能……”那医生用余光窥伺着宫崎的表情，越说越是犹豫迟疑，越是没有底气。
宫崎等了几秒见医生没了后文，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请给我开一些，能刺激生理潜能的药剂，有劳您了。”
“您那是在加速……加重您的病情，如果您现在开始极力配合我们开展治疗，起码还能有在多出三到六个月的时间，也许在这段时间内国际上会出现一些突破性的奇迹……不，是进展，您大可不必现在就放弃。”医生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上的肌肉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抽搐和抖动，语气也总算略微强硬了点。
宫崎不为所动，连一个表情也懒得施舍给对面的医生，“浅仓院长，您不用担心事后会收到苛责与报复，您应该也多少体悟到了我选择到您这进行检查的原因，多三个月或六个月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请您放心地照我说的去做。此外，就我个人而言，并不怎么喜欢受到他人的置琢，这一点也请您稍作谅解。”
宫崎谦和的语调没能安抚到这个名为浅仓的院长，额上的汗珠不断地顺着发际缓缓滴落，他却似毫无所查，慌乱地拿起笔开起药方，嘴上忙不迭地说着：“谅解，谅解，我完全尊重宫崎先生您的意愿，哈，哈哈。”最后的几声干笑伴着稍嫌粗重的呼吸。
“那就好，麻烦浅仓院长您了，不过药方什么的对我而言恐怕不是那么合适，能免还是免了吧。”宫崎右手的食指轻点桌面，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浅仓院长惊地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脊背紧绷，惊恐地急声说道：“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替您拿药，请您稍等、稍等片刻。”
几分钟后宫崎捧着一束绿菟葵和一本诗集走在医院的过道里，熟门熟路地走到一间病房门前，轻叩门扉。里面的人很快就有了回应，一个年约30的女人打开轻掩的门，笑着招呼道：“宫崎先生，您又来啦，幸村少爷在里面等着您呢。”
“麻烦你了，宫泽太太。”宫崎微笑着点点头，随着宫泽太太走进病房。
坐在床上的少年有着一头黑蓝的发，褐色的眼里透着笑意，向着宫崎招手道：“耀司你来啦。”
“小鬼，叫表哥，没大没小的”嘴上这么说着，宫崎脸上的浅笑却真切了不少，示意病房里的看护回避，“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你这么时不时翘班来医院织田不会抓狂吗？”幸村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宫崎将手中的花束插进花瓶，口气有些无奈，“织田现在人都不在场你都不忘打趣他，他到底怎么招惹你了，况且用戴维斯的话来说，我能够领悟翘班的艺术那简直是天照大神显灵，是足以让织田去烧香还愿的神迹。”回忆道戴维斯眼含热泪高呼奇迹的样子，宫崎的脑后还是忍不住垂下几条黑线。
“你不觉得织田有点像弦一郎吗？咳咳，不要松懈。”幸村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清清嗓子，模仿的微妙微翘。
“你呀，”宫崎揉揉幸存的头顶，“就是喜欢折腾人，喏，听说你最近比较喜欢法语文学，”宫崎将手中的魏尓伦诗集递给幸村，“还喜欢吗？”
幸村的手温柔地轻抚书脊，翻开书页，手指缓缓地在目录页滑动，回给宫崎一个大大的笑容，“喜欢极了，耀司。”
“你喜欢就好，复建的时候不适合太过急躁，据我了解你每天的安排还是有些过量，那么浮躁可不像你的作风，怎么？是害怕接下来比赛会有问题？”宫崎轻描淡写的质疑狠狠地刺到幸村的七寸，明知道那是个拙劣的激将法，却还是跳了进去。
“王者立海大的胜利没有死角，全国大赛桂冠没有第二个归宿！”瞥见宫崎似笑非笑的神情，幸村身上喷涌而出的‘王霸之气’顿时萎靡，“好啦，耀司，我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也知道擅做决定是不好的，但是我无法后悔。”
少年清凉的嗓音此刻却显得有些低沉，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眼光定在那惨白的被单上，“你一直说，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话，我一直记在心上。我想活下去，我想打网球，我想和大家一起卫冕全国冠军。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候什么‘最佳状态’和‘所谓的最适合的手术时间’，谁知到下一刻会不会更糟。我只想回到赛场上，越快越好。”
宫崎一手揽过幸村，狠狠地蹂躏他黑蓝色的发，有些痛心也有些无奈地说道：“笨蛋，什么叫在生你的气，你知道仁美姑姑这些日子有多伤心吗？她是多么地自责，自责为什么没能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你遭受这样的苦难折磨。那段时间她不敢在你的面前哭，怕影响你的心情状态，现在又因为内疚而不敢面对你。”
宫崎知道这么说未必有效，有些东西如果是能那么容易说通的，就不会被拖到了现在。他们母子间的种种心结，就像被深埋在心中的一根老刺，已经不会再作痛了，但是却依旧牢牢地占据在那里，无法拔出。
“她是一位很好的母亲，永远不要怀疑她对你的爱，精市。你心里那些小小的担心和伤怀没有任何意义，不要再说什么只有网球的蠢话了，你的世界能不只是那么小，那句话虽然很帅气，但是也很伤人，你明白吗？仁美姑姑其实很喜欢打着网球的你，那么的真实，那么的闪耀，那么的肆意。你看到她强硬下的惶恐和关心了吗？精市。”宫崎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不像自己，说着这些无意义的空洞劝解，但是来不及了，就算无用他也要说一遍，以后……没有以后了。
“我……”幸村抓着宫崎的衣袖，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什么，指尖却有些遏制不住的颤动。瞥见宫崎了然的笑脸，脸上一烧，别过头不自在地说道：“不过是一点点还没完全好转的后遗症而已。”
“你是我最为得意的弟弟，流淌着我们宫崎家的血，还记得那句话吗？”宫崎放过了调笑幸村的最佳时机，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缅怀，眼神好似放在了不知名的时空，“爷爷传给了我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他们又传给了我们。”
幸村推开宫崎，坐起身，“当然记得，‘我毫无死角’。”
闻言，宫崎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很好，永远都不要忘记这一点。”
幸村突然眉峰一蹙，整个神色变得犀利起来，“今天你很奇怪，”凑近几分，仔细地端详起宫崎来，“应该说这段时间你都很不对劲，从来你都是喜欢用行动去诠释想法而不是语言，从来你都是希望我能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而不是通过别人的点破，从来都是工作高于我和其他人，那个他又高于工作，你会挂心我的病情却不会抛下工作这么定时地频繁地来看我，更不会那么久都不去看那个他。你一向比任何人更会压抑自己，这段时间的你太过于坦白和放松，而且这种变化越来越明显。发生了什么？耀司哥。”
宫崎任由着幸村说完，默默地坐在原位，半响才慢慢地开口：“你总是那么不可爱，为什么不能像个普通的孩子，也不知道这样的你，是福是祸。我知道你迟早会察觉，却没想到这么快。我不想骗你，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你总会知道的，很快。别多想了，你不觉得现在的我看起来比以前好太多了吗？我现在只想试着稍微变化一点，去学着放松一点，就像织田说的，学着活得更像一个人一点，以后也好少些遗憾。”
幸村对于宫崎的话只信了半分，听不出说谎的迹象可是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自己的这个表哥倔了二十年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地就大彻大悟，来得毫无征兆，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但是望着比往日愉悦了许多的宫崎，他又说不出什么，“算了，你高兴就好。疼，疼……快放手！”
宫崎慢条斯理地将捏着幸村的脸的两根手指，顺时针转了360度，然后又逆时针转了360度，这才施施然地停下，拍拍幸村有点泛红的脸颊，满意地说道：“手感不错，小鬼的脸就给我乖乖说小鬼的话，做小鬼的事，别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打网球时候那副热血朝气的脸都比现在顺眼。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去选择不同的命运，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成长，乖乖享受这人生，连大家的份一起，一步一步慢慢地长大，单纯的生命没什么不好的，要珍惜上天的优待。”
他的话没有任何功效，幸村狠狠拍掉宫崎的右手：“你又是这样一幅态度，你不过比我大了那么几岁，是谁总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我之前还麻烦耀司哥你想一下自己的年纪，你可以插手我的人生，不代表你可以规划我的人生，代替我去选择。除了你没有人会把我当作一个孩子，你在我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在准备去接任黑龙。母亲抛弃的那些义务，逃避的那些责任我完全可以一肩担起。”
“那你的网球呢？”宫崎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击溃了幸村脸上的一往无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苦涩。
“我的网球，我的网球又能走多远。耀司哥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就像你一样……”过眉的刘海遮住了幸村的表情，可言语中的无力疲乏又岂是刘海能遮住的。
“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不甘吗？你一定不知道，为了那个人，你即便是舍弃一切也是甘愿的。网球对我而言也一样，网球就是我，我却留不住网球。我的努力不输给任何人，天分不输给任何人，觉悟不输给任何人，我不想只是中学网球的NO.1，不想只是‘神之子’，我希望自己是网球界的NO.1，攀登成神。我可以看到那一天，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却走不到那一天。只因为自己的弱小。我不甘，我不甘心！”幸村的话，一字一字敲到了宫崎的心里，无力又苦涩。那种病，就好算了，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后遗病症……
“没有所谓真正强大人的，即便是父亲他们也是因为不够强大才使得我们去学会舍弃，”宫崎叹了口气，拍拍幸村的脑袋，“我先走了，你再想想吧，选择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我不能保证我所倾向的道路是你的幸福所在，但是……算了，回见。”
幸村不自觉地抬手，隐约地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看着宫崎的背影缓缓地放下手，轻轻地回了句，“啊，回见。”门在他的面前一寸寸地掩上，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医院×征兆×预感（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