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幸福》一江烟月

10、第十章 杜妈妈炒股

　　周六上午10点，唐昀飞家的门准点被敲响。
　　打开门，唐昀飞怔了一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陈不语。没办法，陈不语的气质实在太独特，走哪儿也是个引人注目的主，何况他身边14岁的陈丰还矮了他大半个头。
　　“您是唐老师吧？”陈不语客客气气地伸出手，“我是陈丰的哥哥陈不语，你家离学校太远，小丰第一次来我怕他走错路误了时间，所以陪他过来，也顺道感谢您对我家小丰的关照。”
　　自然是把客人让进房，让座，泡茶，寒暄。
　　陈不语打量唐昀飞的公寓。很小的一室一厅，厅里采光很好，被用作了画室，看来唐老师确信他不会有太多客人登门。
　　唐昀飞也在打量陈不语。面目算不上绝色却也俊秀出尘，长身玉立举止儒雅，身上流泻而出的那股浓浓的书卷气更是象百年老店的招牌一般，特一无二。原来这就是陈不语！

　　一堂辅导课上了将近两个小时，陈丰把两副素描作业重新画过，唐昀飞尽心尽责，不时在旁指点。陈不语听得频频点头，他自己也是懂画的人，虽然不擅长油画，基础知识还是有的。
　　上完课已是中午时分，陈不语邀请唐昀飞一同就餐，唐昀飞也没有客气，三人一同在附近的餐厅吃了午饭。吃罢饭，陈不语与唐昀飞握手道别，两双手在一起腻了十来秒钟，彼此扔给对方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然后才各奔东西。

　　此后天下太平了两周。两周后，陈氏兄弟的世界再次出现新动向。
　　这一次引发世界微震的是杜妈妈。
　　杜妈妈名叫田明芳，其实人很年轻，35岁都不到，但她终日独坐家中无所事事。倒不是她不想有所作为，实在是能力有限，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她婚前是个打字员，生了杜云影之后一直在家作全职主妇，7年前离婚后，发现自己当年的打字技能早已过时，可说是身无一技之长，只好靠当初离婚时前夫给的一笔散伙费过活。
　　说起来她钱是不缺，前夫的来头很大，杜云影的未来也不用她操心，可这一天到晚呆在家中，日子确实难过。她已经从27岁闲到了34，难道这辈子就这么闲下去？再说她女儿杜云影这小丫头提前进入反叛期，以前乖得不得了的贴心小棉袄，现在每天见面就是打两声招呼，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她实在孤独得很。
　　陈不语炒股的事她早有所耳闻，后来机缘巧合，他们两家成了同桌吃饭的饭友，人熟了起来，说话的机会更是多了许多。一来二去，她就动了跟陈不语学炒股的念头。她不贪心更不是个轻易冒险的人，当然不会有打倒桩家的雄心壮志。她不过是想投个三、五万进去，就算输了个精光也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图的就是有个事做，日子好混一点。
　　田明芳在饭桌上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出口，全场静默。
　　杜云影“啪”的一声扔下饭碗起身离开进了自己房间，重重的摔上门。陈丰发了阵子呆，然后离开饭厅敲开杜云影的门，走了进去。
　　饭厅内，田明芳坐在桌边眼睛里噙满泪水盯着饭碗，不知如何是好。
　　一向只扫自家门前雪的陈不语也只得出言宽慰：“杜妈妈，你女儿还小，有很多事她还不理解。”
　　“我还以为她会很高兴的。”田明芳非常委屈，“我知道她嫌我没用，看不起我这个妈...... 可我有什么法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件事做，哪知道她会...... ”
　　陈不语无言以对。他哄他的宝贝小丰在行，对别的人别的事可说是毫不上心，能说出一句劝慰的话已是难得，让他再有更多表示简直就是大冬天吹起杨柳风，毫无指望。
　　陪着田明芳静坐片刻，陈不语起身告辞。过了一会儿，陈丰也回了家。陈不语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哪知道两天后，陈丰旧事重提。

　　这两天，杜妈妈炒股的事上了外国语学校怪异三人组的主要议事日程。
　　“你就说吧，你妈要炒股，你发的哪门子脾气？”肖笙盯着杜云影。
　　“她总是丢人现眼，没知识没文化，啥也不懂，跑出去干啥！”杜云影说得气呼呼的。
　　小好人陈丰不解：“你妈人挺好的，你怎么那么不开心？你总算还有个妈妈，我还没有呢。”
　　“可你有你哥呢！看看你哥，比哪家妈妈都强，我巴不得跟你换呢。”杜云影一针见血。
　　陈丰听得一哆嗦：换他哥哥？想都别想！
　　肖笙笑了：“杜小姐原来想换妈妈，这事可有点儿玄。”
　　杜云影瞪了他一眼，肖笙不以为意，继续说：“你也不要怪我说你，你妈妈挺好的，一天到晚把你伺候得跟个公主似的。人无完人，你就不要强求了。”
　　“可人家的妈妈个个都上得厅堂，我老妈只能下厨房。”
　　“下厨房就不错了。人家的妈妈上得厅堂，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住在别人家里，当然只看到她们光鲜的一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不愧是个人精，肖笙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
　　杜云影发了呆。要是以往，她准会与肖笙大吵起来，但现在事关自己家，听肖笙这么讲，好象还是有些道理。
　　“对啊，我哥哥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人最好不要和别的人比来比去的。”
　　肖笙点头：“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再说了，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你妈妈不能干也不完全是她自己的责任。”
　　杜云影哑然。她跟妈妈回过外公家几次，小时候还不觉得，十岁后她就再也不回去了，现在连想一想都觉得难受 ----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冷漠贪财俗不可耐的人？认真想一下，妈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不但人生得漂亮心地也很善良，真算是难能可贵。
　　肖笙看她的脸色阴情不定，知道她心有点活了，又说：“你妈不能干不聪明，难道每天关在家里就可以变能干变聪明？”
　　.......

　　这样的对话进行了几次，两天以后，刺猥一般的女孩才觉得妈妈炒股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好歹她有点事做。
　　于是，就轮到陈丰出马了。

　　陈不语听了陈丰的话想：这孩子最近接着给我制造惊讶，一个接着一个，他是不是以为我太闲了？
　　其实陈不语有点郁闷。他的小丰一向都很听话也不生事，可至从来了省城，先是倔脾气发作非要留在外国语学校挣个好名次，然后把杜云影肖笙带回家，再然后又来个唐昀飞，还因为他忘了订好的出游计划，现在又让他带着杜妈妈炒股...... 小孩子越来越有主见，真是开始长大了。照这样下去，会不会终有一天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陈不语对陈丰的成长问题，一向非常矛盾。一方面，希望他早点长大，这大慨有点类似于天下父母之心；可另一方面，又发自内心的不想他长大 ---- 永远单单纯纯快快乐乐地呆在我身边，哪里不好？真的探究起来，可能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郁闷归郁闷，陈不语对陈丰的要求向来说不出个“不”字，于是天性凉薄的陈不语只得当了回热心人 ---- 教田明芳炒股。
　　说“教”有点勉强，田明芳也就从陈不语那儿学了个看大屏幕上的数字和怎样买卖股票，至于选股持有抛授这些技术层面上的问题，她是一贯地紧紧追随陈不语。一个月下来，三万本金竟变成了七万五，从此以后更是认定了紧跟陈家哥哥不松手的操作方针，既不用费神还天天心花怒放，何乐而不为？

　　肖笙是最先发现陈家哥哥是淡市奇葩股市天才这一重大情报的人，立即回家向父母做了一番宣传。他爸与陈不语有仇在先，又对肖笙的话不太相信 ---- 虽然儿子人小鬼大，但毕竟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所以只当了耳旁风。肖妈妈却对肖笙的情报大感兴趣，母子俩一合计觉得：这事儿值得一试！
　　于是肖母拿出8千私房钱，肖笙倾尽他银行户头上的所有 ---- 那可是他从小攒到大的压岁钱啊，两人凑够1万，交到田明芳手上，请她代为炒股。
　　肖笙真不愧是个圆滑事故的人，找了田明芳而不是去求陈不语 ---- 与陈家哥哥两个月相处下来，早就发现陈不语是个除了陈丰谁也不关心的人，害怕直接请他帮忙会碰钉子，反正钱交到杜妈妈手上跟交到陈家哥哥手上是一回事，而杜妈妈又是个热心人，何必去招惹陈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