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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   第二十五章

      接下来的这几日,我开始迷迷糊糊地昏迷不醒,有人在耳边喊我,我也不答,只是闭着眼睛心里痛得难受。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得太多了反而什么也记不起来。

      以前在宫里醒来的时候,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以为自己是重生了,一下子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内心不是不压抑,那种感觉就像是黑暗,太虚无了,无法抗拒都让人发疯。开始的时候有几次都哭出来,只是好在我遇见了郁川。

      后来从宫里跑出来,心疼得快死了,我靠自己年轻,适应能力强,硬挺了过来。

      再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上了恒玄,却又被太子的人劫持了,那时我也想得开,就当是我和恒玄的磨练了。

      可是掉下悬崖被郁川下了药我又把恒玄忘了,郁川说要娶我,我想磨难也就到此为止了吧,我也怀了孕,大风大浪都过去了,也该让我喘口气了。

      谁知道郁川走后药力慢慢解了,我从谷里又跑了出来,我才明白所有事都是假的,一个个的挫折接踵而来,快要把我逼疯了,所有的事不停地在我眼前晃,纠缠着,恐怕要到我死那天才能终止。

      说不上是谁伤害谁,说不上谁对谁错,我已经累得想要逃避了,再也不能跌倒以后笑嘻嘻地爬起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眼前朦朦胧胧,那么不真实。落落说,那几年我中了毒,两种毒药一起在身体里纠缠,恰似活在梦中。

      可是现在我清醒了,我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闭上眼睛,好多画面会一起在脑子里纠缠,晃来晃去。这太痛苦了,真相,什么是真相,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逼疯。

      我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蜷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抖。有人过来抱我,我撞进了一个怀里,觉得身边是一个可依靠的怀抱,于是死命靠过去,拼命往里缩。我呜呜咽咽地哭,太压抑了,心里悲伤,尘世间有太多的东西我承受不了,只想把自己藏起来,到悲伤到不到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闭着眼睛,一直想来想去,竟然再也睡不着。

      后来发现有人搂着我,在我的眉间印上一吻,像是舍不得离开,温热的唇辗转着又移到了我的唇上。

      我的心一下子紧张地跳个不停,心口一滞,打乱了平稳的呼吸。我知道那个人是谁,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他大概发现了,忽然间停滞了所有的动作,低声说“醒了?”声音有些低哑,可还是能透入人心里,异常的好听。

      我睁开眼睛,他轻抿着红唇,勾勒着淡淡的微笑,低着头看我,眼睛里的光芒美得像夜色下的多瑙河。

      他的身体微微歪着,我想转身,这才发现自己是被他抱在怀里睡着。

      “这是去哪?”我问,我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在一辆马车里,路有些颠簸,马车里被垫了厚厚的锦被。

      郁川笑笑,“回宫里。”

      我心口一滞,抬眼看他,他的一双眼睛低低地望着我,比记忆中的还要璀璨。他肩上的黑发飞扬,落在我的耳侧,“我们回家,微微”他伸手抱我,我的头发散在身下,他低着头,他的发丝与我的纠缠在一起,他说,“微微,你是我的妻子……”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酸涩了,心里太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伸手拉他,扯着他的袖子,他搂着我,我只能把脸更紧地埋进他的怀里。我的手一直在抖,不小心碰落他的发簪,他的长发就从我的指尖散开,飘落下来已经无处不在。

      ————

      马车停了下来,郁川掀开帘子,一撩长袍就跃了下去。我跟在他的身后原本想像他一样跳下去,只是刚走出两步就被郁川搂住了肩膀,腿窝下送过来一双手,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被郁川抱进了怀里。

      我惊讶地望着他,郁川低着头冲我笑,“这几日刚下了雨,路滑。”

      我嗯了一声,然后不自觉地就朝旁边看去,刚刚下车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一望过去才看见原来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而宫内有品级的人几乎都出来迎接了,就站在宫门的两边。

      此时郁川抱着我从他们中间走过,他们一律都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我搂住郁川的肩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做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侧脸,整个人都好像有些模糊了,郁川侧过脸来望我,长长的流苏从肩膀上垂下,上面还扣着美丽的宝石,在阳光下像一弯清水在流动,映进他的眼睛在不停地闪耀,艳丽的饱满的红唇轻轻上勾,看着我。

      这让我挪不开眼,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抓他肩膀上的流苏,只是才伸出去的手却被他轻轻握住,他望着我,轻轻地笑着,也不说话,只是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穿过冗冗长廊,走过深深阁楼,一路上遇见不少侍女侍卫,他们一见我们走过都一律低垂着头,以示尊敬。

      我窝在他的怀里,先前还好奇的四处打量,想看看有没有和先前有什么大的变化,后来走着走着我就闭上了眼。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当郁川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我才醒了过来,刚刚好像是睡着了。

      郁川坐在床边帮我把被子压好。我眯着眼睛打量四周,我记得这间屋子,这里是郁川睡觉的地方,我以前也在这里睡过一次。

      郁川低着头看我,“这几日坐马车一定累坏了,你先在这睡会。”

      我的整个身体都被被子包裹住了,我抬头看他,把下巴往上抬了抬,郁川就伸手把被子往下移了点,恰好能露出我的下巴。

      我伸手拉他,“那你呢,你要去哪?”

      他望着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是在笑,只是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你。”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他的眼睛都晶晶亮,望着我十分开心,只是细看的话才会发现,他的眼底仍掩饰不了那丝疲惫。想到这几天在马车里自我醒过来后,他就一刻不停的在处理文书,偶尔余下的时间还要陪着我,好像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伸手扯他的袖子,整个身体都往里面移了移,“你陪我躺会。”

      他望着我,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听我说就乖乖的坐在床边脱鞋子,然后把外袍也脱了,才掀开被子躺了进来。我向他身边靠近了些,他伸手来抱我,让我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然后我缩进他的怀里就习惯性的伸手搂住他的腰。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脖里,痒痒的,但是很舒服。我忍不住笑,然后仰起头看他,一看之下就移不开目光,先前在谷里的时候我就发现郁川美丽得惊人,是那种美得能蛊惑人心,只是浅浅地望着你,就能吸引去你所有目光的人。

      我看得出神,郁川的嘴角却浅浅勾起,望着我时,睫毛都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微微不要这么盯着我看。”

      “啊?”我的身子不自觉的就移动了一下,但察觉到他变得有些重的呼吸,立马又不敢动了,我红着脸,身体都有些僵。

      郁川只是低头轻轻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就又放开。他笑起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都那么鲜艳,“微微先睡会,等醒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好奇的睁大眼,扯着他的袖子,“去哪,现在不可以去吗?”

      “现在还不行,你已经很累了要先睡会。”他伸手捂上我的眼睛,我眨巴了下眼,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他手心里一扫而过的酥痒。

      心里欢喜,又很安心,连日来的伤痛在这一刻都忘在了脑后。其实我要的也不过只是这种平平静静的生活,和我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然后开始属于我们的一天。

      连日来一刻不停地赶马车,或许真的是累坏了,现在稍稍一停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我好像梦到了以前,迷迷糊糊望不真切,但以前我好像就对郁川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说,“煮酒扫雪,一世清闲。”

      那时,郁川是怎么说的……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颤意,拼命想要记起来,可太激动了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外面漆黑黑一片,已经是晚上了。

      郁川低着头望我,伸手帮我擦汗,“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我抬眼看他,扯住他的袖子,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然后我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子时。”

      “啊?”我眨巴了下眼,“已经夜里了啊,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他把手缩回来,眼睛一弯,看着我,“微微睡得那么熟,叫为夫如何忍得下心来?”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得肚子都有些痛,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没想到郁川居然也会开玩笑。笑完了,我抬眼看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就说,“你说要带我去个地方的,现在我们就去好不好。”见他不说话,怕是因为太晚他不愿意,我就去扯他的袖子央求。

      郁川说,“外面在下雨,你在这等着,我去取件蓑衣过来。”他帮我把被子压好后才起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就失了神。

      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我好像开始不经意的就会失神,像是很认真的在回忆,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郁川回来后也不打扰我,修长秀丽的手指握住蓑衣开始帮我穿,只是当手滑到腰上想要帮我系腰带的时候,我突然就拽住了他的手,我说,“郁川,你说的责任是什么,我知道,你看你建了一座宫,别人叫它宫却不是皇宫,还有,你是主上,却不是皇上,皇……皇……”刚说完我就忍不住惊讶的望向郁川,几乎想要缩回握住他的手,我刚说了什么?我知道这几日我的记忆好像是在慢慢恢复,可,可是。

      郁川先前只是平静地听我说,可是在我说到皇宫的时候,他帮我系腰带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见我惊讶的表情他抬起头来冲我笑,很安心,只是系腰带的手也不停,“外面的雨下得有些大,待会还要拿把雨伞才行,”然后他像是在安抚我,“微微不要想得太多了,这些我会处理好。”

      见我点头,他把我抱下床,“我们走吧。”

      门打开,外面果真噼噼啪啪的在下着雨,雨下得并不大,只是很密,站在外面要是不撑伞的话很快就会被淋湿。

      郁川一只手搂住我的腰让我更贴近他,另一只手撑着伞,四周廊檐底下都有宫灯,外面并不是太黑,最起码路能看得到。

      我们是往西南的方向走去的,我记得那里。那里离郁川的屋子并不远,除了前方有一条河就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可是我们刚刚走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愣住了,脚步停了下来,像是不能相信的就睁大眼,连手都有些抖。

      我侧过脸望着郁川,郁川也在望着我,他收在我腰间的手都有些紧,像是在紧张,等待审判,他微微侧过头,勾了下唇是想冲我笑,可是笑的太难看,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我的眼睫一点点濡湿。

      我仿佛是听见自己的声音,很遥远,但是很清晰。那时我说

      “你知道有一种房子是透明的吗?”“那是一种用玻璃做的房子,四周都是透明的,里面种满了花,在最中间还放了一张软榻,软榻是被绳子吊在房子上的,睡起来都可以晃来晃去。”

      我说,“可惜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玻璃啊。”

      “没有玻璃可是我们有水晶。”郁川说,“一样能建成透明的房子。”

      “水晶的房子啊,那是水晶宫吗?”

      “水晶宫”

      “用水晶建屋子,然后住进去,那有多奢侈啊……”

      ……

      “喜欢吗?”

      我点头,再点头,眼泪怦怦往下掉,只是望着他,然后突然就觉得这样一点也不够,我扑过去就抱住他的腰,可是也不说话就只是抱紧他。

      他也不说话,可是他的身体僵硬的厉害,背都挺得笔直。我抱得太紧了,他手里的伞掉下来,可他也不去捡,而是把我抱起就朝水晶房里走去。

      这间透明的屋子和平常的屋子差不多大,里面种满了花,在最中间还放了一张软榻,软榻是被绳子吊在房子上的。郁川抱我进来后把蓑衣脱掉就把我放在了榻上,榻上铺了层柔软的毯子坐起来很舒服。

      我一直看个不停,目光转来转去像是怎么也看不够,郁川走过来我拉住他的手,“你是怎么办到的?”我说,“这么大的一间屋子,建起来该有多难,况且这里并没有玻璃,水晶也没有那么大的,光打磨起来就很……”

      他伸手抱我,让我和他一起躺在软榻上,他只是问,“微微,喜欢吗?”

      “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他侧过脸来看我,像是在笑,“你从宫里跑出去,”他说,握紧了我的手,“连头也没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想着你说的透明的屋子,就想把它建起来,哪怕以后你要是回来能看上一眼也好。”

      我心里难受,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郁川,郁川现在我回来了。”手都有些抖,“我以后都不会走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止不住酸涩,“我知道那时我中了毒,不能见着相思相念的人,不然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毒就会发作,你是怕我毒发才故意气我走的。”我抬眼看他,他的眼睫一直在颤,压抑的感觉看着让人心疼,我说,“落落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我现在都没事了,三皇子答应了她不会再让我毒发,毒虽然是三皇子下的但他也会控制毒,”

      郁川抱得我很紧,像是想让他安心,我又说,“长相思的毒被三皇子下得断情散压制住了,我以后都不会有事了,郁川你不用再担心了。”

      天上的雨密密的往下落,怎么下也停不下来。我和郁川并肩躺在榻上,望着屋顶,雨滴就落在玻璃上然后一点点的流淌下来。我们就躺在里面一起聆听外面的雨打风吹声,可是里面却静极了。

      我握着郁川的手,一下子像想到了什么,侧过脸看他,嘴角都在笑,很开心,“郁川,你看雨滴一点点落在玻璃上然后再流下来,从屋顶往下淌,像不像眼泪?”

      郁川看得认真,包裹着我的手,点了点头。

      我抬头又认真的看了起来,雨越下越大了,一滴滴的落在玻璃上就像是敲打在人的心上。我突然又有些不安,就像是这些雨都敲打在我的心上一样,我想到这段时间郁川实在太忙了,我记得他在谷里说过的责任。如今我的记忆也在慢慢恢复,对于他要做什么我虽然猜到了一点,可是不确定。

      我侧过脸看他,他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好看的晃眼。我看得太认真了,以至于郁川一下子就注意到,然后也侧过脸来望我。

      “郁川,我记起来了,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你要洛国的天下,你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我说,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郁川伸手捧住我的脸,用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泪,望着我,他说,“我答应过你什么都要告诉你,”“微微,我是洛国的太子,当年父皇去世的时候我被逼宫,护送我从宫内逃出去的一队人没有一个活下来。”

      我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眼泪流的太急,眼前太模糊了,我一点也看不见,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的手里就只有洛国的兵权,前些年我依靠手里的兵权在洛国建了宫,后来慢慢收回了洛国大半江山。”

      “但你也说了,这只是宫而不是皇宫……”

      我的身体有些抖,郁川伸手抱住我。

      “你等了这些年,现在时机已经到了吗?”

      郁川点头,“卫国和洛国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谁都想吞并对方,但谁也做不到。前些年我怕内战一旦开始卫国会趁机来袭,就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微微,现在已经不同了。”

      “我知道,卫国皇上已经去世,国内如今三皇子与太子夺权,已经自顾不暇,如今是你取回江山的最好时机,就算真的打起来也不用怕。”

      听我如此说,郁川翻了个身低着头看我,乌黑的发丝落了下来,我想伸手去抓,可是没有动,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说,“微微,夺回洛国的江山是我的责任,”“我想要的天下,是有你的天下。”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我望着他,他的眼睛轻颤,就像是他在害怕,我不想看到他这样,我支起身子去扯他的袖子,“我知道,我都明白,你放心去吧,”喉咙有些酸,郁川望着我,可是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我说,“那是你的责任,我不能陪你一起分担你的责任,可是我可以守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的眼眶有些红,我伸手抱他,想伸手摸他的脸,只是手才伸出去就有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我的指间。

      我一惊之下,轻轻伏在他身上,贴进他的脸,泪水缓缓地滑下来,从我眼角一直落在他脸上。我好像错了,一直以来我都错了,郁川也是人,是有感情,是会疼会伤心会难过的人,可是我总是忽略,好像他就是不会倒下去。别人可以依靠他,可以信任他,他好像生来就该那么做,因为那是他的责任。

      是他隐藏的太好,他只会在我的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一面,可是我总是忽略。眼泪一直停不了,我说,“郁川,我会等你,我答应你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不是你一个人。”我说,“郁川,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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