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囚生》池沉烟

9、九

　　第九章

　　会死吗？死了会不会穿回去？穿回去做什么，落落，对了还有落落，最重要的是会不会第一眼就看见落落。可是，落落是谁？我是谁？我就是落落啊，对，我是落落。

　　可是我就再也见不到郁川了，见不到他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我就痛得难受。

　　我眼前忽然又出现了一条流苏，断了的流苏。

　　郁川，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吧。

　　这样也好，忘了吧。

　　一张嘴，呕出了一口鲜血。

　　我被黑暗淹没，彻底的淹没。

　　接下来做了个梦，我梦到自己就快死了，可是有一个人扯着我的身体还不肯放过我，我被他扔到了马上，马一直跑一直跑，雨很大，血一直流，满地都是，怎么都止不住。

　　他说让我滚，滚远点，再也不要回来。

　　雨很大，我忽然憋得喘不过气来，一张嘴又是一口血腥的味道，再这么下去我不被憋死也会被呛死。我想大喊大叫，可是我动不了。是我在做噩梦，还是真的死了。

　　我正憋得难受，忽然身体又被人甩了下来，像丢掉一块肮脏的破布扔在了地上，不过，终于让我再次呼吸到了空气。

　　再次醒过来，迷迷糊糊看见有人帮我换衣服，我半睁眼睛，想发音。

　　听到其中一个女子说，“她怎么样了？不会死了吧！”

　　好像有人发现我醒了，急忙把那个声音打断。我抬眼望去，其中一个女子捂着自己的嘴巴，剩下一个走上来劝慰我：“你别担心，你死不了。”

　　死不了？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我从马上摔下来然后被人刺了一剑，那个人是宫里的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好像不知道，是他把我带到这里的，他好像说让我滚远点，别再回来。

　　我睡着的床板摇摇晃晃的，整个房子都像是在飘。这种感觉……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在我强烈的要求下，被两个丫鬟扶出来，看见了蔚蓝的大海，硬是愣了半响。

　　我被他丢在了一艘驶往卫国的船上，而宫是在洛国，他果然是把我扔了出去。他甚至还帮我找了个不错的身份，被仇家追杀，一家人都死绝了，现在就只剩我这半条命了。这是听船主说的，我眨了眨眼也不说话，这个身份也挺好，我倒不用为解释自己的伤编故事了。

　　但他还算好心没把我扔海里而是把我扔到了一艘船上，恰好这位宋公子刚要启程回国一时好心就顺带救了我。救回来不要紧，他还怕我伤重留下什么后遗症，马上决定亲自帮我治病，开始我还深深的感激了一大把，后来总觉得他是拿我当药人了。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果然他心虚地避过头，背弯成一个鸵鸟状，老老实实地听她妹妹训斥。

　　这人名叫宋玉，妹妹叫宋宁，父亲是卫国的史官，世代沿袭。到了他这一代大概兄弟七个，姐妹无数。

　　我的救命恩人宋玉，这次去洛国是为了完成父亲布置的任务，父亲快退休了，命几个儿子出外游历搜集各国历史诗词，谁完成的最好，就决定了由谁来世袭父亲的史官。

　　他和妹妹来到了洛国，原本父亲喜爱民间诗词，兄妹商量之下就决定投其所好在民间找些民间歌谣什么的。结果宋玉喜欢四处寻找民间药方，溜达到无数小药炉里去了，诗词倒没收集来一本，药方却买来一大箱，只是一直苦于没人当他试验的小白鼠，这不，在即将到期返航归国的时候，上天就把我安排给他了。

　　这么一想我就完全明白，为什么他每次望着我的眼神都是发亮的了，尤其在解释给我听我自己的悲惨身世时眼睛尤其发亮，合着我被他药死了也是以身报救命之恩了。前几天我在昏迷情况下每天被他强行灌下无数“毒药”，但现在我活生生的有了知觉，怎么着都不能再让他得逞。

　　宋玉任务没有完成，现在我这唯一的小白鼠也没机会下手了，天天嫣嫣地立在那里挨骂。

　　奇怪的是，自从醒来之后我就再没做过梦，有时就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会，就连偶尔的头疼也没有了。我想了一圈也找不出原因，最后只好把这都归功于宋玉给我开的药方，心想着古代民间药方果然博大精神，以至于宋玉在以我病还未好透为借口期期艾艾的让我吃药，我也不那么抗拒了。

　　船一直在海上飘了快半个月，我也在船上以病号身份白吃白喝了半个月，眼看明天船估计就能靠岸。我仔细想了想现在的处境，以这对兄妹如今自身难保的情况来看，一上岸就把我随便打发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是在这里，我除了一把被我放在怀里的白璎和被扔上船时包袱里的几件随身衣物外，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况且我没有记忆，在这里要怎么生存下去实在太难。

　　宋玉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妹妹的数落，背弯得像只鸵鸟。我心里忽然一动，我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算用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宋宁急忙问，“什么办法？”脸上充满了期待。

　　我笑着摇摇头，佛曰：不可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其实我自己也没底，这么说我完全是因为不想被他们扔下去以落得个无家可归衣食不饱。总之，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以这兄妹俩多年饱读圣贤书来看也不至于把希望都压在我身上，不过图个安心而已。

　　第二天吃过早饭，没一会儿船就靠了岸，一票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船，我一个人拎着包袱走在最后面。

　　慢慢腾腾双脚刚着路，就见四周原本嘈杂的人群迅速自动向两边让开一条道，一时间原本嘈杂的码头安静的连驶过的马蹄声都听得到。

　　我抬眼望去，见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策马疾驰而过，男子身穿一件红色的长袍，颜色极其艳丽，衣摆张扬地翻飞，隐约露出他修长漂亮地骨骼。乌黑的发丝松松地挽起半披在肩上，被风一吹就在肩膀处随衣摆一起被吹起。

　　男子穿如此艳丽的红色衣服，要不穿得很难看要不就是非常非常好看，而他显然属于后者。只是简单的骑马，就能看到那份浓厚的尊贵和优雅，就像是一团烈火……烈火，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就蹦出这个词，也只是一瞬我就呆愣住了，因为我突然就记得，记忆力我好像听谁说过，谁说过的谁像烈火？

　　那个声音太轻了，轻到我都听不见，可是我却知道她在说什么，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个人我只是看了一眼，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宋宁走回来拉我，“都上车了，发什么愣？”

　　我被她摇醒，不知为什么我就突然抓紧她的胳膊，我说，“他是谁？”

　　“什么是谁？哦，你是说刚刚过去的三皇子吧，他是卫国的三皇子殿下啊，他是要继承皇位的，全卫国的人都知道他尊敬他，你知道他有多厉害吗，他以前……”

　　我突然就打断了她的话，我说，“继承皇位？皇位不是应该由二殿下继承吗，二殿下是太子，我，”二殿下是太子？我怎么就知道二殿下是太子的？我张着嘴就这么愣住了，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宋宁显然比我还要吃惊，一双漂亮的眼睛疑惑地望着我，“你不是洛国人吗？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因该不知道的，我望着她，张了张嘴，可是不知道说什么，我的表情比她还吃惊。

　　“不过这件事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虽然在洛国，知道也不是太稀奇，不过太子在半年前就被皇上发配到边疆了，现在朝堂都是三皇子在管，我哥哥最崇拜的人就是三皇子了，也正因此他才试着想去讨父亲欢心让父亲把袭位传给他的，不过哥哥总是搞砸……”她后来又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只是脑子一下就乱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安，可是就是很难受，说不上来。

　　我看着她，她的嘴唇一张一翕的，可是我都听不见。我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很紧张，很害怕，比我自己遇到不好的事还要害怕。

　　到了宋玉的宅子，我被安排住进了一个小院，院子不大但很整洁，朝阳。我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嘴角浅浅勾起，整个人满足的叹息。这是件浅绿色的长裙，包袱里的衣服全都是白色的，只有这一件是浅绿的，质地如蝉翼腰间还垂了条漂亮的流苏。我翻捡了半天，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穿这件。

　　刚出门就见有个丫鬟朝院子里走来，神色很急，说是少爷有请。

　　我想了想，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随丫鬟走去客厅后，见客厅里还坐了几个年轻的公子，都是没见过的。宋玉介绍说是他的几位哥哥，于前些日子就回来了。这不听说宋玉回来就赶来看看，恰好父亲今天有空说要先考一考他们的成果。

　　宋玉的神色嫣嫣的，背都直不起来，尤其在几位哥哥扯高气扬的神色下更显得鸵鸟。

　　宋宁有些急，可又不想在几位哥哥面前表露出来，一张小嘴紧抿着，两个手指头绕来绕去，脸色都气得通红。

　　“六弟我们先一块过去吧，让父亲等急了可不太好，你放心这次父亲对你要求的最低标准可是低的很，哦，你不是连这个都没达到吧？那可就太……”一个坐的离宋玉最近的公子哥扬着眉毛，嘻嘻哈哈的笑。

　　宋宁说“用不着你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间还没到呢，你干什么在这指手画脚的。”扯扯宋玉，“哥，别理他们。”

　　那公子哥好像对他的妹妹也无可奈何，“刷”地一声把扇子一收，吊儿郎当的，“好啊，到时候我就看看，你们能拿出来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恰好从他的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来到宋玉的面前，我说，“宋公子，你收集来的书册还没来得及整理，时间要是允许的话要不你还是随我过去先看一下吧，先前船被浪袭了一下有一箱书被打湿了，有一部分不小心被水泡坏了，你去看看是不是很重要。”

　　宋玉一听原本紧皱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拉着我的手就想闪人，但刚走两步才想到了什么立马礼貌性的回头，“小弟暂且抽不开身，哥哥们还是先去父亲府上吧，我一会就过去。”

　　座上的几位公子一时间面面相觑，我也不管他们，跟着宋玉就出来了。

　　“你也太不会演戏了，你刚刚那样子分明是中了彩票哪有半分是书籍被毁……”

　　“彩票是什么？”疾走的宋玉打断了我的话侧头问我。

　　我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随口说的吧。”

　　“哦，那你说的书籍在哪？对了你带了个包袱，难道里面就有关于民间的书籍？”他也不追问，思绪马上就跳到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上。

　　“没有，我没有那种书籍。”我很老实的摇头。

　　“啊？”他一脚差点踏空，“那你刚刚还说书籍被水弄湿了。”

　　“那是说给你那些哥哥们听的，反正你也没搜罗来，这样解释不更好？”我想起宋玉的几个兄弟，忽然笑了一声。

　　宋玉忧心冲冲地看着我，“那要怎么办？待会父亲府上我又得……”

　　我说，“你的几个兄弟估计都会把整理出来的书籍呈上，我叫你背几首诗词你现学现卖更能唬人，岂不更好？”

　　“什么诗词？”

　　我笑笑，让宋玉带我去书房，就着桌子铺好了纸笔，我说，“你写，我背。”

　　宋玉疑惑地望着我，但看我势在必得的模样，只好点了点头。

　　拿到笔的宋玉，仿佛忽然换了一个人一样，背也不驼了，整个人变得高大起来，听到我吐出的话，侧头扬眉看着我，考虑了一下，动起笔来。

　　袍袖一甩，真是一个偏偏佳公子，我有些不太确定，这个样子的宋玉他喜欢的究竟是什么。

　　我说：“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约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不遑启居……”

　　宋玉握毛笔的手停顿了一下，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渐渐不再看我，只是挺直了背细细的写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轻轻的声音隐隐透着淡淡的哀婉。今与昔，往与来，时光匆匆变换，记忆中还是杨柳依依，入眼处却已是雨雪霏霏。

　　时光摧老了容颜，摧裂了情义，摧散了故人。

　　季节转换间，有了生离，有了死别。

　　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应该是人世间永恒的感慨。

　　物非人非，大概就是如此了！

　　他听的认真，我说的感慨，一时间整首诗都完了我们之间谁也没有出声，仿佛一出声就会打扰到这份宁静。

　　他似乎屏了下气，然后抬头问我，“这是什么诗？”

　　我摇摇头，有些失落，“不记得了，不过听宋宁说卫国边防最近时有战争，你父亲既是史官应该会喜欢的。”

　　他虽然还是疑惑地望着我，但也不多问。

　　宋玉离去不久后宋宁跑过来拉我的袖子，“落落姐，你和哥哥说了什么了，你看他开心的。”

　　想到他的几个哥哥待会可能的表情，我的嘴角忍不住微翘着，眼睛里流转着一股调皮的神态，我说，“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宋宁努努嘴角，“算了，只要不太丢脸我就满足了，其实我也真不指望哥哥能得到父亲的认可。”

　　我努力瞪大眼，装作惊讶的表情，“你到底是哪一派的？不是你哥哥们派来的小奸细吧！”

　　宋宁一张娇嫩的小脸立马憋得通红，“不和你说了，在海上呆了这么长时间我要出去转转。落落姐你也去吧，离这里不远的郊区有一座山峰，那里的景色可是非常好哦。”

　　我想了想，现在的确也没什么事做，于是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