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缘》叶*

5、赐婚

　　5．赐婚
　　偏殿上，凌风等着接见。
　　时隔多年，这里似乎没什么改变，依旧是画梁雕栋，锦罗珠玉。但凌风已非昔日莽撞少年，端没有再闯皇室御花园的魄力。也没有到处走走，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遥遥望着窗外的垂柳花池，多年的戎马生活令他失了二十几岁该有的蓬勃，增添的是异常的冷静和波澜不惊的心湖。
　　“风，这次我可佩服你了。”青磊一看到凌风，立刻大步流星揽住了他，“我和父皇日夜盼着你呢。”年轻的太子说到出征，立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要知道，如果再迟两天收不到你的捷报，我可打算向父皇请命，亲自率军来支援你呢。”
　　“承蒙皇上、殿下厚爱，”凌风微微一笑，想行礼却不得，“臣幸不辱命。”
　　“你可从没有让孤失望过呢！”一个洪亮的笑声忽从内里传出。
　　“臣凌风参见皇上。”他立刻回转身，屈膝下跪。但姿势刚起，已被一双手扶住，然后，暖暖的一阵力，他又站住了身。
　　“免了免了，凌卿家立下这等功劳，理应我们父子向凌卿家行礼才对。”
　　“臣不敢，抵御外族是凌风的本分。”凌风这次真的跪了下去。
　　“哎，”皇上扶着他的臂膀，“起来起来，我迦兰可一直亏得你们凌家呀。”望着凌风，他欲言又止。
　　“参见皇上，太子，凌将军。”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行了礼便对着青磊一阵耳语。
　　“父皇，我们今儿个可有眼福了。”青磊听罢公公的说话立刻喜笑颜开，“刚刚青霁跟我说，他等下将舞剑一出以表达我皇室对风的敬谢，这会儿青叶又着人传话来，晚宴上她会舞一曲烟霞赋，以慰胜战的将士，也祝父皇江山永固，迦兰世代太平。”
　　“噢，是吗？”皇上很是惊喜，“亏的这俩孩子，还真是有心了。青霁最近倒学着上进了，他跟秦太傅才学了多久？一招半式，便急着来献宝呢。也不怕凌风笑话他的那些花拳绣腿。”
　　“臣……”凌风待言，却被皇上摆了摆手，咽了回去。
　　“青霁挺努力的，”青磊说到亲弟，也是微笑，“您也不能一开口就拿他和凌风比么。我们全迦兰可只出得一个凌风呢。”他说着，如兄弟般的攀上凌风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青霁这阵子跟太傅相处得很好，文治武功样样都很上心。您想他也不小了，都二十了，该懂事的年纪了，儿臣还打算让父皇给他指门婚事呢。”
　　听到指婚，一旁的凌风心里没来由的紧了一下。
　　“青霁啊，不急，等他再历练些时日，孤自然会帮他安排。”皇上想了一下，“倒是青叶，都十九了吧。”
　　“青叶，哦，是啊，”青磊恍然，“您不提儿臣居然也没想到，青叶都十九了。可是她不早就……”
　　皇上又摆了摆手，让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缩了回去。凌风却是默然不语，只把目光悄悄收了回来，不觉手心其实早已渗满了汗。
　　“这些迟过几日再说不迟，儿臣还是先过去安排一下，办妥了再过来请父皇入席。”
　　“臣也先行告退，皇上在此稍坐……”凌风见青磊离开，躬身欲走。
　　皇上似乎没想到凌风的告退，起身阻止，“风，孤有些话想同你说。”
　　凌风稍稍愣了下，垂下目光，“臣遵旨。”
　　见到他站定下来，皇上缓缓走了过来，看到他挺拔的身躯，朗眉星目，隐隐便有其父之风，不由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凌风听到了那声极为轻微的叹息，带着些许不解，抬起了头。记忆中，皇上向来是果断精明，从没有今日这般的忧柔。
　　“如果孤没有记错，你今年该是二十四了吧。”未及凌风搭话，又续道，“青叶也十九了。”
　　咯嘣一下，凌风只觉自己的心很强烈的一跳，他不明白今日皇上为什么句句话都显得异常露骨，但又偏偏缊有深意。尤其，他居然提到了青叶，还是连着自己……凌风几年来，头一次觉得心里有些飘荡的惶恐，他不知这是福还是灾。但对着一份希望，哪怕可怜到微乎其微，他仍忍不住去争取一下。
　　抬起了头，他看向皇上，希望可以借着些许的表情得到答案。
　　皇上却没有他料想到的给予回复，只是看着他，用一种近乎难言的眼神，平和、尊重、关怀、羡慕、甚至愧疚……
　　凌风不明白，几近迷惑，但心却跳得厉害。
　　“启禀皇上，”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静，“太子让奴才传话，晚宴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入席。”
　　“噢，孤明白了。”皇上挥了挥手。
　　凌风松了口气，刚才那种莫名的气氛令他有些窒息的重迫，虽然，他却觉得看到了一丝奇迹的光，但毕竟，太微弱。
　　他懂得身在皇家的命，不该希冀，只能接受。
　　“风，敬尧离开可有六年、七年了？”
　　“回皇上，家父辞世已经七年有余了。”
　　“七年，七年了。”皇上轻轻闭了闭眼，“风，如果孤没有记错，敬尧当年未曾帮你订下亲事……”
　　“当年……臣年纪尚幼……”凌风刚平静的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明知不该去奢想，但是，皇上一而再的问话却由得他不得不去盼望，小心翼翼的答着话，他却清楚，自己握惯了缰绳、利剑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皇上看着他，没有再说下去，他是在端详，在审视，却令凌风觉得赤裸裸，觉得自己从未这般纯粹的被别人看透。
　　“告诉孤，敬尧……他可曾提起过青叶的娘？”
　　凌风迷茫了，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扯到那位蓝贵妃，居然还有自己的父亲。对着愕然的凌风，皇上却笑了，“孤想多了，敬尧……是个君子，孤却小人了。”
　　“皇上，”凌风欲言，却被截下。
　　“风，你年纪可不小了，这次又为迦兰立下不朽的功绩，”皇上的声音缓慢却郑重，“孤想帮你安排一桩婚事，也算对你的嘉奖。”
　　“皇上……”凌风不由看着他，知道无论接下来听到的是个什么名字，自己都没有能力去拒绝，但居然心中有那么一丝侥幸，盼着那两个字。
　　会是她吗？
　　凌风忐忑的等着答案，但皇上却并没有作声，反而走去了窗边，看着御花园。那里依旧是红花绿树，偶有几个太监或者宫女匆匆而过，却是引不起主子的注意。
　　凌风不解，想问，却不敢问，离着答案咫尺之遥，却苦等无获。
　　皇上并不急着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看着为了晚宴忙里忙外的奴才们，看着渐渐稀薄的暮色。
　　“扑楞愣”忽然一声闯入了两人沉默的世界，凌风本能的朝着声音望去，他怎会不识得这熟悉的影子，却是将军。但当他找到那白色的身影时，他看到的是皇上，微笑的看着自己，手臂上，赫然停着将军。
　　凌风失了反应，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站着，看着对方。
　　“臣……请罪！”凌风终于意识到了，立刻跪了下去。
　　“起来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痕迹。
　　“臣……有罪！罪在不赦。”凌风不敢起身，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只是不敢想象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状况。
　　“将军，”皇上依旧淡淡的，“要治罪，孤在它第一天飞进宫来就治了，怎会等到今日？”说着，他伸出手来，轻柔的理着将军的羽翅，“孤看它在宫墙间都飞了十年了，若有一天，将军老了，老的飞不动了，又该如何？”
　　“臣不敢，”凌风此时只想护着青叶，宁可自己背负一切罪过，也不好伤害了她，“都是臣的错，臣愿承担一切，请皇上降罪。”
　　“你愿意承担一切？”
　　“扑楞”的一下，显然，他放走了将军。凌风却不敢起身，他等着宣判。
　　“孤很高兴你愿意承担一切，”皇上也没喊他起身，自顾自走到了塌前，坐了下来，“现在，孤就给你机会去承担……”
　　“臣万死不辞！”
　　“晚宴上，告诉所有人，你愿意把青叶娶回凌家！”这次，皇上显得分外严厉，“别当孤是说笑，如若你对不起青叶，孤决不会绕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