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缘》叶*

8、篡位

　　8、篡位
　　“一云，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样了？”青叶拉住跨进宫门的一云，一迭声的问着。
　　自被青霁从大殿中送回坤乐宫，已经整整五个时辰了，算算都快寅时了，可是青叶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惦记着父皇、惦记着皇兄，还有……他。
　　青霁的行为，青叶并不完全明白，虽明知他这是忤逆的大不孝，但青叶不知道青霁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伤害自己的父皇，还有一母同胞的哥哥。他们不是一直都很和睦的么？难道是因为凌风？
　　青叶想到了大殿上青霁对凌风的举动，心里一阵一阵的搐痛。凌风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神色，从那一刻开始就紧紧萦绕在面前。整个大殿的人都倒下了，为什么他还站着？青霁为什么要打他？想到他身后的那重击，青叶忍不住整个人都蜷缩起来，那是廷杖啊，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敲在他的脑后，还有那镣铐，比自己胳臂都要粗的镣铐，青叶为青霁对凌风的残忍和不留情而感到心悸。
　　他怎么样了？他怎可能没有事？青叶相信自己是亲眼看到被侍卫带下去的他，一滴一滴渗着鲜血，落在青石地上。如果……如果自己没有被青霁的剑锋吓懵，如果自己那时勇敢的迎上那剑锋，他是不是就不会因为紧张自己而束手无策？他也许不会被青霁牵制，他可以安然离开的？
　　不停的胡思乱想搅得青叶头痛欲裂，所有的问题都不明白，她不明白本是举国欢腾的庆功宴，为什么竟然一下成了一个可怕的深渊，把身边所有至亲的人都卷了进去。
　　“公主，公主，”一琴搂着青叶，知道她的紧张和担忧，可谁又能说到这地步她自己不紧张、不担心呢。
　　“一云、一云！”青叶拉着一云的衣袖不肯放，“快告诉我，父皇、皇兄，还有凌将军，他们都怎么样了？”
　　“公主，”一云惨白的小脸，早已失去了先前的活跃，紧紧捉着一琴的手，“奴婢、奴婢偷偷去了太子的骊阳宫，可是太子并没有在宫里。听说……听宫里的侍卫偷偷说，太子殿下和皇上现在都被二皇子囚在内禁卫大牢。”
　　“大牢？”青叶不敢相信，青霁竟然把父皇和太子囚在了牢里，这是怎样的罪无可恕，忤逆犯上？“那凌将军呢？他在哪里？他人呢？”
　　一云看着慌乱的青叶，含在嘴边的话却是出不了口。
　　“说吧，一云，”一琴捏了捏一云冰凉的手，一边紧紧搂住了青叶，她相信一云即将说的消息，一定比刚才更令青叶失控。
　　“将军……将军他……”一云哆哆嗦嗦，咬着嘴唇。
　　“他怎么样了？”
　　“侍卫说，他没有中二皇子下的毒，可是二皇子又非常忌惮他的武功和威信，所以把他单独囚禁起来，还……还上了很重的枷锁，用了刑。”
　　“用刑！”一琴忍不住惊呼。
　　“用了笞刑。”
　　“公主，公主！”一琴只感到怀里的人儿一软，却瞧见青叶已然晕了过去。“公主，”一向沉稳的她此时都不禁落下泪来，“公主，醒醒啊。公主，请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啊。”
　　“殿下，他醒了。”
　　青霁端坐在牢房左首，漠然地看着被几根镣铐钉牢在石墙上的凌风，看他缓缓睁开了双眼，虽然无复以往的精神，却始终透着一股清澈和凛冽，看得自己很不舒服。
　　“凌将军，我真的很佩服你。”青霁拿起手边的刑具，那是一贯用来给战俘身上刺字的，但凌风嫌弃残忍，从未用过。“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宁可受这许多苦，却不愿意点下头，站到我这边？”
　　“我……效忠的是迦兰。”凌风说得不响，却字字铿锵。
　　“谁说我不是迦兰？”青霁站了起来，“不是父皇在位、皇兄在位，迦兰就不是迦兰了么？”他冷笑一声，“我坐了皇上的位，仍旧是迦兰的国君，而凌将军效忠的，自然也是我迦兰。”他走到了凌风跟前，对着他的眼睛，“凌将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七花软香散，”凌风直视他的眼睛，“迦兰没有。”
　　“呵……”青霁退后了一步，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呵呵，我差点忘了凌将军的见多识广，七花软香散，呵呵，七花软香散……”他牵了牵嘴角，“迦兰不是没有，只是以前没有人用。凌将军毕竟是人物，整个大殿只有你未中毒，你没有喝我敬的酒。哎，所以闻到了那香气，都没事。”
　　凌风不理会他的絮叨，“你竟然……和匈奴勾结，为了篡夺皇位。”
　　“错！谁说我勾结匈奴，谁说我篡位！”青霁一把捉住了凌风的下颌，咬牙切齿，“我只是借助匈奴的东西而已，我只是拿回本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转过身去，青霁将手里的刑具狠狠扔向对面的石墙，“什么父皇，什么太子！为什么他生下来就该是太子？我和他是一母所生，我也是皇后所出，我那点不如他，我那点比不上青磊？为什么我就不能成为太子储君？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兄友弟恭？”过来又对住凌风，青霁使劲抓着凌风满是笞打伤印的双肩，抓的凌风差点痛晕过去，“就因为我是弟弟？因为我比他晚出世几年？我不服，不服，我不服！”
　　“凌将军，你可以帮我，你可以帮我成为国君！”青霁忽然柔和起来，他抬起了凌风的脸，“只要你答应，你点一下头，我保证，你还是迦兰的镇国大将军，你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肯帮我，我们也可以做到君正臣贤，我们同样可以开创迦兰的盛世。”说着，他竟提起手来，帮凌风拨开了垂在面前的发丝，“凌将军，你同不同意我的话？你同不同意。”
　　凌风看着他，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恳求和温柔，轻轻笑了一下，“殿下，迦兰的国君只有一个，”他盯住青霁眼里闪现的那丝渴望，“但永远不会是你。”
　　“凌风——”青霁的脸一下扭曲起来。“啪”——的一声，一掌掴在凌风的脸上，“不识好歹!”
　　三步并作两步走开去，远远的，他看着满身血污的凌风，嘴角又泛出笑来。“凌将军，我真为你感到可惜。你知不知道，今日你错过了效忠于我的机会，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了。”看到凌风仍不为所动，他强压着嘴角的抽搐，淡淡道，“对了，刚才凌将军识得那七花软香散是匈奴的宝物，你可知道我是用什么跟他们交换来的？”
　　凌风仍旧不语，闭上了双眼。
　　青霁竟也不生气，慢慢道，“既然都说是匈奴的宝物，那我所出的东西也不会差，我应允了右谷蠡王，用我们迦兰的一绝相交换。”
　　“你……”凌风睁开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青霁。
　　“有反应了么？”青霁笑道，“你说要不是我迦兰的一绝，匈奴怎可能帮我夺取皇位？本来，有你站在我这边，什么都迎刃而解。”他看着凌风，“青叶的舞，凌风的剑。”
　　“青霁！”凌风知道自己心乱了，青霁的话，比任何酷刑都严重，他不敢想。眼前的青霁，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是不是后悔了？”青霁的得意又露了出来，他走了过来，“可惜迟了，凌将军。我说过，你刚才失去了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了。凌将军的剑，哈，哈哈。不是什么战争，都必须使用武力的。”青霁捉住凌风的肩头，慢慢地，按了下去，看着他额上的冷汗，一点一点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女人，很多时候比将军有用的多了。”
　　“青霁！”凌风忍着肩头传来的阵阵剧痛，“青叶……是你的亲妹。”
　　“青磊还是我的同胞兄长呢！”青霁很是好笑，“凌将军，难道你爹没有跟你提过青叶的娘是谁么？”似乎欣赏够了凌风的痛楚，他放开了手，“那蓝贵妃当初可是大宛的公主，是你爹打败了大宛大军，将人家的公主都带了回来，成全了两国的联姻和太平。想想，那蓝贵妃是怎样的得宠于父皇，迦兰和大宛也因为这桩联姻而和平相处了近二十年。你说，女人的力量是不是很大？两族联姻是不是胜过一切战争？只有你，才会想着跟匈奴打仗！”
　　青霁越说越兴奋，“我知道，我知道青叶是指给大宛的，可大宛怎么可以跟匈奴比？一个右谷蠡王所掌握的疆域和子民，远远超过大宛的举国之力。况且，怎么说，跟匈奴交好可以得到的，也比个小小的大宛强多了。”
　　“你……无耻。”凌风为青霁的如意算盘而切齿。
　　“我无耻？”青霁放声大笑，“成者王侯败者寇，什么是无耻？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得到青叶，可笑的是父皇居然还允了你们的婚事。他是老糊涂了，嫁去大宛怎么也比嫁给你强啊！呵呵，我不答应，我不会答应的。青叶是迦兰的宝，她可以起到的作用，根本不是你这种尚武之人会明白的。她要是嫁给你，只会是迦兰最大的浪费！”青霁又捏住了凌风的下颌，“大将军，你其实只是我皇族的臣子，是我迦兰的一条狗！”
　　狠狠甩脱那双手，凌风闭上了眼，不愿再和失控的青霁多说一句。
　　“哈哈，哈哈，”青霁转身长笑而去，“我皇族之人怎么可能跟一条狗联姻呢？哈哈……”
　　笑声伴着脚步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