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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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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厌了十三的冷脸,明旖的脾气也上来了。男人真是不能宠,给他几乎颜色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凭什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由着你们三妻四妾,阿哥格格一个接一个的生,就容不得我有半点差错?
正在帐内生着闷气呢,朝云进来禀报,十三爷来了。明旖顺手把手中的书向桌上一扔,恨恨的嚷道“不见,不见!让他今后都不要来了!”朝云吓了一跳,连忙低着头出去了。
听着门外朝云惶恐的小声辩解,十三的声音愈来愈高,最后一句冷洌的传入耳中“好!让她自个儿和我说清楚!”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的踹开,十三的怒容呈现眼前。明旖抬起头,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朝云追进来,看看她,又看看他,不知所措的绞着帕子。明旖挥手让她退下,十三逼近来,鼻翼翕动,黑眼珠中似有两团火苗在跳动。他的话语一字一字仿佛从齿缝隙中挤出“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是十三爷想干什么?!”明旖硬梆梆的顶了回去。
“你!”十三的怒火被她撩拨的渐有燎原之势,一手狠狠抓住她的手腕,明旖咬着牙,抬头倔强的看着他,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显在压抑自己的的怒气。盯着她,艰难的开口“你说,你是不是想跟十四,只要你说是,我就放手!”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逼视明旖,唯恐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手上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力道之重,明旖几乎听到骨胳‘咯吱咯吱’的脆响。明旖狠狠的甩手,叫道 “我不会跟十四,也不要你!”
嘴上虽硬,泪水却伴着口是心非的话脱眶而出,她背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的泪水“我谁也不要,你可以走了吧!”
手上蓦然的一轻,他松开了手,黑眼珠定定的看着她,深深叹息,从背后将她搅入怀中“言不由衷的小家伙,明明舍不得我,偏要嘴硬!”
明旖左右挣扎“谁舍己不得你了?!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十三的脸贴着她的脸,来回摩挲“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成了吧?!”
明旖挣扎开来,正色道“十三爷,请自重。您已是使君有妇,在我帐中出入,恐招人非议!”
十三的笑声沉沉响起“今儿个厨子是不是打翻了醋缸?怎么到处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明旖沉着脸道“奴婢愚昧,听不懂十三爷说什么。也许您的福晋、侧福晋会比较了解您的意思,您还是回去好好享受齐人之福吧!”
十三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皱了皱眉,柔声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吗?娶兆佳氏是我的不对,我对不起你,你要我怎么赔礼道歉都行,就是别不理我,好不好?”
明旖恨恨的瞪他一眼,心中气苦“除了兆佳氏,你还有两位侧福晋怎么不提呢?一年一个孩子,你。。。。。。。。”说到这里,她有些脸红,忙别过脸去。
十三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坐了下来,摆出一副长谈的姿势,道“也好,今日我们就把此事说清楚,也好少了份心病。”
他叹了口气,似乎在酝酿着如何用词,“明旖,你是四十一年进的宫,对不对?”
不待明旖的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第一次见你,你还是男装,被我一脚踢飞了出去。看你躺在在床上,苍白的小脸尚不及我的巴掌大小,我不知怎么就心痛起来。然后,你醒来,竟然想着法子为我遮掩,我就想,这个女孩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再被别人伤害。可是没想到,伤你最多的人竟是我。”他静静抬头,目光环转,乌沉的眸子中悲喜不辨,那幽黯的神光宛如一道闪电忽然刺痛了明旖的眼睛。那一瞬间,万千莫名的怅然忽然涌上心头。
十三继续道“皇室的婚姻,只是利益的结合。有哪位公主愿意远嫁蒙古,又有哪位阿哥的婚姻得遂已愿?我们,只是皇阿玛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所以,皇阿玛的赐婚,我欣然接受。因为有了马尔汉的支持,我可以事半功倍。而且,这也是皇阿玛重视我的一种表现。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你伤心,但是,明旖,你要知道,身在皇家,本就身不由己,你难道希望我当庭拒婚?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既然娶了她,我总要演好丈夫的职责。不说皇室血脉传承,一个女人,总要有个孩子才算是有个依靠。”
这些无奈,明旖也不是不知道。哪能位阿哥不是三妻四妾,八阿哥为着只有一位福晋,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气,就连皇上斥责他的上谕中,‘畏妻’也成了一条罪状。可是,心里,总是压抑不住的委屈,道“你说来说去,无非就舍不得那个位子。”
十三淡淡的看了明旖一眼,道“我们兄弟,从小的目标就是皇位。这份心思,或明或暗,却无不相同。三哥看似个专心学问,不问世事的人,废太子的时候,不也出来上窜下跳了一番?五哥因脸上有伤,最是与世无争,却也在我府中安插了眼线。”
他轻轻一笑,“为了这个位子,谁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争取到更多筹码,有什么不可以用来交换?明旖,我从来不瞒你,我想坐上那个位子,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做得更好。你知不知道?大清朝的吏冶已经腐烂到底,国库空虚,官吏横行。表面上花团锦簇,内里却是一团乱麻!杀人的只要花钱,便可以找人替死。砍头的重罪,只要打点得当,虎头刀下也可以偷生。户部惩贪,开始轰轰烈烈,只为皇阿玛要做仁君,便落得个虎头蛇尾。刑部查案,弊端种种,只为牵涉到八哥,投鼠忌器,不得不不了了之。”
他的声音蓦的激昂起来,言语中有掩不住的失望。“这一切,我都知道,却只能看着,只能看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有那个位置,我就只能有心无力,徒呼奈何!”
明旖深深凝望着他,这才发现,自己了解的十三,实在太少太少。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说“可是,这条路艰险重重……”
“我知道!”十三打断了她的话“皇家的事,我比你清楚 ,无非也就是一死而已。若是不赌一把,怎知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他定定的看着明旖,年青的脸上神采飞扬“骑马可能会坠马而死,难道从此就不骑马了吗?吃饭也可能噎死,难道今后就不吃饭了吗?”
他的长篇道理绕得明旖有些头晕,是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知道结局又如何?我知道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死去,难道每个人都该静静坐在家里等候死神光顾?
不及多想,十三已经拉起她的手,黑眼珠一错不错的看着她“我知道,此时此地,我已经没有资格向你要求什么。可是,明旖,放手之后,我才知道推动你的痛苦我根本无力承受。江山美人,我想兼得,自私的问你一句:这一路艰险重重,你可敢与我携手同行?”
迎着他的目光,明旖只觉心胸沸腾,人生苦短,怎能甘于平凡?即遇到他,何不轰轰烈烈一番,即使败,也败得骄傲。伸出手,紧紧与他回握,明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亮的回答“好!”
十三绽开一朵微笑,拉着她的手道“好了,好了。我发现一个好地方,风景绝美,我带你去看!”
骑了约半个时辰的马,视野逐渐开阔,心中的少许不快也烟消云散。前方,如茵绿草中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帐蓬,如同草原上长出的白蘑菇。
牧民坐在帐外,男的手捻着毛线,准备为家人裁制新衣,女人正精心照料着羊羔。他们在孩子在一旁蹒跚学步,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马驰过了老远,明旖还频频回头观望。
“快看!”十三叫起来,马鞭指向前方,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一汪碧水静静躺在蓝天白云之下,水面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一块凝固的果冻,又象一团璀璨的蓝宝石,镶嵌在绿草繁花之间。平整如镜的水面中倒映着流云飞逝,百花争艳。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明旖欢呼一声,怕马蹄踏碎了湖水的平静,从马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跳到水边,捧起水向脸上撩去,冰凉的水激在脸上有奇特的触觉,仿佛心中微尘也为之洗涤干净。
十三也下了马,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明旖掬起水向他泼去,十三猝不及防,被水泼湿了衣裳,大笑着向后退去。明旖不依不饶的激水追击,十三低头,见衣裳尽湿,索性蹲下来,泼水回应。
明旖的笑声如银铃声般回响,她在水中跳来跳去,激起水花四溅,淋湿他,也淋了自己的一头一脸。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惬意,似乎许久未曾如此放肆。
明旖在水边蹦极来蹦去,忽然,似乎是脚下 一滑,面朝上的向水中跌去,十三奔上前,伸手拉她,却终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她滑入水中。
十三急追两步,却突然不见了她的踪迹,水面慢慢恢复了平静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魇。
十三的心猛的缩紧了,嘶哑声叫道“明旖,明旖,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他一头扎入水中,四处寻觅。
一双小手从身后轻轻攀援过来,他闪电般扣住了那只手,往身前一带,却是明旖。眼中还含着笑,嘴角却嘟了起来 ,想是他用力太大 ,拧痛了她的手。
十三大力的抱住她,害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的的心咚咚的跳回了原位。
看他神色,明旖也知道他吓坏了,心中有几分欠疚,他使劲的把她向怀里压,似乎想把她压入自己的身体之中。明旖也张开手,紧紧的抱住他。
静静依偎了半晌,十三如释重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妖精,以后不许这么淘气了!”
明旖连连点头“我水性好着呢,别担心。你跟我比游泳还不一定能赢我呢!”
十三瞪她一眼“我信,只是以后,你再不准这么由着性儿胡来!”
“好!好!好!”明旖连声答应。接着他的手道“来,我们来比一场!”
十三却没有放手的意思,抱着她只道“水太冷,我们还是靠边在岸边说说话吧!”
明旖无奈,推他道“那也得想法换了湿衣裳才行呀!”
十三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果然都是衣衫尽湿。他尴尬的轻咳一声,道“我去牧民家找两套衣服来,你乖乖呆在这儿,不准乱跑,不准游泳,不准……”
明旖缩回水中,举手告饶“好了,好了,小的遵命,您快去吧!”
十三摇着头,骑马向牧民的帐蓬奔去。当他回来时,却见明旖在水中嬉戏得正欢呢。
十三板起脸道“不听话的小家伙,还不快快过来受罚!”明旖朝他做了个鬼脸,游得更远了,回头叫嚣“有本事,来抓我啊!”
十三放下衣物,跳入水中,却见明旖如一尾鱼,滑不溜手,屡屡从他身边逃逸。你追我逐的游戏只玩到两人都精疲力竭,才双双爬上岸来。
躺在如地毯般柔密的野草上,花朵就在耳边摇曳。十三顺手折了一支插在明旖鬓边,明旖也采了一朵白花红蕊的花儿,拿在手中赏玩,突然道“不对!差点忘了,你对我发脾气,我还没罚你来着!”
十三的眉毛鼻子皱了一团,装出一副可怜样子,打拱作揖的道“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明旖狡黠的一笑,道“我要罚你为我唱一百首,”她低了低头,有一些羞涩的道“一百首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