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要嫁人》月腾蛇

19、chapter19

　　乍一看见罗叙，阿莹一怔，但很快收回目光。
　　女人毕生的目光无非都投注在丰沛的金钱和英俊的外表上，老鸨爱钞，小姐爱俏，故而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罗叙都相当有能力让身边的女性趋之若鹜。
　　过去工作之余不经意偶遇，罗叙的身畔也大都有妙龄女子伴在一旁。
　　阿莹想起两年前，那时她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主持，有一次同助手一同赶往青港郊区的一个星级度假村去拍外景，就看到在那里签署协议的罗叙，而伴在他身边的美艳助理就同他走的十分亲密。
　　当时阿莹已婚的助手就曾告诫过她，一定要紧密注意二人的动向，千万不要让别人趁机钻空子。但被阿莹一笑带过。
　　要防止一个男人不去发散他身上的雄性荷尔蒙，简直比让一头猪抬头仰望天空还要不可能实现。
　　现在二人已失去唯一连接的婚姻关系，罗叙同谁在一起，已经不关阿莹的事，从前不去在乎，现在更没有关心的必要。
　　但余光中，阿莹还是潜意识的注意到那女子散落在背后海藻一般的长发和裸露的美背。
　　罗叙从前似乎就对长发女人十分中意，不论婚前婚后，他一直不乏桃色新闻。但绯闻的女主角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显著特征，那就是一定是有一头美丽长发和曼妙身姿。
　　阿莹看着这背对自己的女子似曾相识的背影，转而想到上一次在珠宝店中伴在罗叙身畔的红衫女孩，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她知道罗叙挑选女伴的标准是什么，每一次都是大同小异的选择，真是一种近乎变态的执着。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阿莹略微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对着身边为她们服务的侍应礼貌致谢，然后勾起一抹和煦微笑，抬脚走进包房。
　　顿时，一股夹杂着氤氲气味的热浪合着十几人觥筹交错的喧嚣，一起向阿莹扑过来。
　　阿莹表情不变，迎上席间同事投过来的目光，微微笑道：
　　“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
　　众人都笑着招呼阿莹，台长大手一挥，微笑着大声道：
　　“阿莹，怎么来的这样晚？来来来，自罚一杯！”
　　台长是一个半百老头，但包养却很得宜，除了略微发福的腹部，其它方面真可谓是真正做到了留住时光。他凡事力争上游，吃喝玩乐都不落年轻后辈马后，尤其是这喝酒。
　　平日里虽然工作严谨冷肃，但私下对台里的一干同事十分放得下身段。对人尊重，从不对下属拿架子。为人慷慨，福利待遇尽力为下属争取，从不在钱财上忸怩作态。恩威并施，御人之道，可谓是驾轻就熟。
　　五十知天命，大概看透了过往的那些名利追逐，就更明白要想获得先去割舍的境界。
　　阿莹向前行至桌边，拿起助理为其倒好的半杯白酒，从善如流，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拍手叫好，阿莹微笑入席，自我揶揄道：
　　“幸好我加快速度，要不然再晚来个一会儿，就得叫人抬着出去啦！”
　　话音一落，便招来一阵大笑。
　　一个怯懦女声小心响起。
　　“主……阿莹，咳咳，上一次……怪我多嘴，过去的事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好同事，共事在一起，难免，难免有误会，来，我敬你，权当赔罪。”
　　说完举起手中酒杯，停滞在半空中，等待阿莹同其碰杯。
　　半杯白酒下肚，阿莹被酒气刺激，脸色微微泛红，美目向旁边一扫，发现来人正是上一次在洗手间，议人是非又被自己撞个正着的外景崔记者。
　　后者一直望向她，目光有些躲闪，但又要装作淡定模样，着实辛苦。
　　阿莹微微一笑，抬手间举起酒杯，轻笑道：
　　“哦？是什么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哪里用的着赔罪？”
　　说着举手之间，便喝了个精光。
　　崔记者见阿莹如此痛快，也急忙举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喝光了杯中酒。
　　众人不知道崔记者所指到底是什么事，又看阿莹也寥寥几句带过，心中疑惑。数目相对，只好最后一齐赞道。
　　“好酒量！”
　　阿莹只微微一笑，抬手之间又将面前就被斟满，接着举杯敬台长道：
　　“台长，承蒙您平日里对我们的照顾，阿莹敬您。”

　　包厢中橘黄色的明亮灯光使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
　　落地窗外的幽深的夜色好似一张大幕，洋洋洒洒遮盖了这城市所有的一切，以它为背景，投影出红男绿女的各式聚散离合。
　　不相同的人，演绎的都是相同的故事。
　　身旁的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带着平日里早已经习惯的面具，不停地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吹捧话语，做着言不由衷的快乐表情。
　　阿莹一直着看着他们，面带微笑，不时应对，但耳中混沌一片，仿佛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像在看着一幕默剧，每个人都在笑，就连眼中也盈满了无限笑意，但僵硬的笑意和极度弯曲的眼角，还是充满了令人哭笑不得的违和感。
　　她无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也是一样嘴角僵硬地上扬。
　　每个人都是观众，每个人也都是演员，原来没有谁可以跳脱其中。
　　阿莹叹了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
　　身旁的助理见到阿莹这般模样，以为她已经醉了，两手在桌下动作许久，然后趁着众人没有注意，悄悄地将一瓶掺过白水的五粮液推到她面前，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少喝一点，用不着这样拼命。”
　　鼻尖缓缓吸入氤氲空气，热浪扑面而来。不知为何，阿莹听见这平淡一句，竟觉得眼角有些发热。
　　酒意渐渐上来，阿莹微醺，她转头，嫣然一笑。
　　“放心，我心里有数。”
　　助理叹息，安抚性地拍拍阿莹的脊背，便不再说话。

　　她觉得胸口发热，可是心头处却仿佛冷风过境，这冷热交替的感觉一直侵袭着她，整个人仿佛都漂浮在虚空之中，但偏偏神智清醒。
　　她觉得有些头痛，冰凉的手指不着痕迹地轻轻按了按额头，转眼间又换上一副完美笑颜。
　　“各位，先失陪，我去个洗手间。”
　　她起身，动作轻缓连贯，身形稳定，看起来一点酒意也无。
　　但是看到略微泛白的脸色，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阿莹醉了。
　　众人依旧笑闹着，要阿莹快去快回。助理起身，伸出手想要同她一道去。但被阿莹微微笑着摇头拒绝。
　　“我-没-事。”
　　她做了一个这样的口型。

　　身后的门关闭，阿莹依旧礼貌向身旁侍应致谢，然后脚步不停，一直向洗手间方向缓步走去。
　　将一进入洗手间的大门，阿莹便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倾靠在身后墙壁。
　　冰冷的墙面让人清醒，阿莹几步走到洗漱台前，就着冷水，轻轻拍着脸颊和额头。
　　镜中的自己脸色泛白，整个人透着一股难言的憔悴。
　　她微微苦笑，伸手拿出口袋中唇膏，旋开，徐徐涂抹。做完这一切，又对着镜中自己绽开一抹清浅笑容。然后仿佛看到这张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又慢慢带好面具。
　　身后传来轻轻脚步声，是昂贵高跟鞋和大理石地面摩擦才会出现的点点清朗踢踏声。来人一定身出名门，又或者经过系统培训，因为她踏出的每一步，都伴着若有似无的细微节奏，步履轻盈到刻意。
　　阿莹转过身，刚好看到那人旋过身的侧影。
　　只要一个侧面，阿莹便可看出来人是那个同罗叙交谈，看不清样貌的女人。
　　阿莹神情不变，脚步不停，依旧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她行至门口处略微停顿一下，仔细辨认了一下回程的方向，转身向右。但目光收放之间，却不经意看到立在不远处的罗叙。
　　罗叙静静站在那里，目光沉沉投向这边，显然已经看到走出的阿莹。
　　从前还在一起生活时，阿莹闲赋在家偶尔还会在新闻发布会，或是各种什么旁的娱乐节目中见到罗叙潇洒闲适地身影。
　　但自从上一次从医院分开，阿莹就再没见过他。
　　不得不说，有时候缘分真的是一个顶奇妙的事，从前觉得见面时理所当然的两个人，一旦失去某种联系的纽带，再见面可就是难了。
　　罗叙不会无缘无故停在女洗手间的门外，转念想到刚才的女人侧影，阿莹心中瞬间了然。
　　她侧过身，只一秒的犹豫，便选择向另一边转身离开。
　　但刚迈开脚步，身后便传来一声低沉男声。
　　“等一下。”
　　罗叙的声音仍旧冰冷的不包含感情，低缓悠长地传过来，内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权当没听见，阿莹脚步依旧不停。但没再走两步，便听到罗叙仿若不甘心的声音再次传来。
　　“阿莹。”
　　阿莹身形一滞，听到身后沉闷的男人脚步一步步逼近，只好无奈转身，脸上瞬间挂上微笑，仿佛真的十分欢喜一般。
　　“嗨，罗先生，这样巧。”
　　刚刚转过身体，阿莹便看到了不过瞬间便行至自己面前的罗叙。
　　他沉着脸，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阿莹，语气冷的仿佛咬牙切齿。
　　“你再叫我罗先生试试。”
　　他从前并不这样，就算十分生气，也仍旧是不显山露水的样子，沉着内敛的几乎不见情绪。故而此刻这样尽管压抑但仍然澎湃欲出的怒意真是百年不遇。

　　两人还是夫妻的时候，虽算不上有多爱意浓浓，但总称得上是相敬如宾，互相尊重。关系划分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但自从离了婚，一切反倒越扯越乱。
　　阿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不禁一怔，闹不懂罗叙这又是抽了什么邪风。
　　她安静地看着罗叙，脸上神情不变，语气却骤冷。
　　“罗叙，你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试试。”
　　阿莹平日里并不是一个习惯正面冲突的人，今次如此，一半拜酒精作祟，另一半是心中对罗叙莫名的不忿。
　　气氛落入冰点，二人仿佛两只争夺地盘的雪豹一般，冰冷又较劲地以眼神对峙。
　　罗叙微眯着眼睛，目光沉冷，神情危险。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细线，坚毅的线条更添冷酷。
　　但阿莹却是不怕，脸上神情冷到极限，抿在一起的双唇简直同罗叙如出一辙。
　　空气中暗潮涌动，但看在外人眼中，二人行径幼稚地简直堪比幼儿园小朋友。
　　阿莹今次这般，史无前例。不知是不是越少爆发的人约有威慑力，罗叙终究还是先败下阵来。
　　他轻叹出一口气，面上神情松动。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传来清婉女声。
　　“阿叙，你在同谁说话？”
　　沉冷气氛将一插进这样一股柔美声音，顿时烟消云散。
　　罗叙声音一顿，阿莹顿时换上一张笑颜，二人一起回过身去，果不其然，身后站着的正是刚刚在卫生间见到的那个白裙女人。
　　看到二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女子轻笑一声，说出话来却是对着阿莹。
　　“你好，我是何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