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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 引梦 ...


  •   静下心来前后盘算之后,才发觉揽下来多大的烂摊子。
      我们当然不可能蠢到真的对皇帝下手。唯今之计,最便宜的莫过于改了乔意的记忆,让他忘记这回事。
      只是,怎么改?
      我做事喜欢知己知彼。乔意之前说的那些话真不真,我和云佑之都持怀疑态度。因为这其中漏洞太多,尤其是逃出将军府之后的那一段,背后必定有什么隐情。
      云佑之踌躇着说:“怎么办,要不再去幻境看看?你不会是会弱水吗,正好用来偷窥。”
      我把眼一翻:“你才偷窥!弱水虽能连通一切幻境,可如今哪里来的幻境?你以为把人打昏过去就一定会做梦??”
      “只要做梦就可以?”云佑之被我一骂反而喜形于色两眼放光,“我会引梦!我的引梦,你的弱水,加在一起岂不是能看清楚乔意隐藏的秘密?”
      我惊了。我听说过引梦,师父当年不知道从哪家偷来的秘笈上就有这一出,据说极其考验学者天资,甚是难成。师父嫌弃这法术华而不实,只能让被施术之人心生华胥之境,又不能改变现实,有那研究功夫还不如绕烟雪山山头跑上一圈,至少还能强身健体。因此也没让我学。
      只是没想到如今能遇见一个真正会引梦的怪物。
      我第一次听说能将引梦和弱水结合一起干偷窥的。
      我后退三步,远离他:“……变态。”
      “喂喂,别这么说嘛,这不是为了小命么?”他嘿嘿笑了半天,猛地又僵住了,愁眉苦脸,“不行,这是禁术,师父严令门下弟子不许沾染……”
      我踹他:“你要命还是要师门?”
      他想了想,一咬牙:“小爷豁出去了!”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道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高马大的定远大将军弄到了床上。我甩手丢了个醉生梦死上去,估摸着乔意四个时辰内醒不过来。
      我扫他一眼,那人眉宇间的黑气浓重得不像话,注定活不长。
      也是,哪有凡人能背负恶鬼都负担不起的凶煞之气?还不是拿命去熬。
      为了那人,他虽死,犹未悔。
      云佑之取了两杯清茶过来,放在一旁,又把乔意的右手拉过来,捋起袖子,用匕首在露出的手腕上飞快划了一刀。殷红血液疯狂涌出,滴入事先摆好的清茶之中。
      这古怪邪门的手法,他却做得极为顺手,神情也比往常正经许多。我依稀记得这家伙师出名门,没想到却会这样的手段,不由侧目。
      云佑之没注意我看他的眼神,若无其事地递过一杯通红的血水来:“大哥,这杯是你的。”
      我接过放一边,神色凝重地握住他的肩:“去自首吧!”
      噗——
      云佑之正端起他那杯来饮,顿时一口血水喷我一脸。
      “你想哪里去了,引梦当然是要先用受术者的鲜血做引子,才能寻到他的梦境,否则施术者很容易迷失在无穷尽而光怪陆离的梦魇之中。”
      我怀疑地看了满杯鲜红的茶水,再看一眼他。
      他一抹脸,讪讪表示:“不小心划深了点……应该死不了。”
      “……”
      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我在书房里搜出一鼎香炉,从怀里取出一粒不起眼的黑珠子丢进去。这珠子是临下山前师父赠我的。他明明说我最好不要再用弱水诀,却偏偏给了我这粒魇香珠,是否是算到了今天?
      但不管如何,已经骑虎难下。

      须臾,异香起。
      云佑之扒了乔意的衣服,咬破手指在他胸口上写了一个血淋淋的“因”字。昏睡中的乔意忽然呼吸急促了起来,眼皮下,眼珠子频频转动。
      成了。
      我低声吟诵起前阵子害我不浅的弱水诀。满室的异香愈发浓腻,渐渐形成肉眼可见的白雾,以乔意为中心,将我与云佑之团团围住。
      不知何时,我们已在水面之上。
      云佑之主动来携我的手,一脸欢欣得仿佛去郊游:“大哥,我们走!”

      .
      事实证明,和衰神云佑之组队是一个极度错误的决定。
      不知道是这家伙引梦的功夫不到家还是师父给我的魇香珠太强劲,这次的幻境不是像以往那样从头开始,而是直接跳入乔意把未来皇帝推倒在床上的那一幕。
      太彪悍了!
      青天白日的,竟然连门都不关!
      我们俩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看少年乔意红着眼睛按住身下青年疯狂撕扯衣物,不知道是上去分开还是夺路而逃。
      喂喂,你身下这位以后可是皇帝哎!大将军你三思好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未来皇帝虽然没乔意那么年少俊美,身材还是不错的……
      云佑之哆哆嗦嗦问我:“要不要护驾?”
      “……”
      虽说是未来皇帝,毕竟现在还不是。护驾有功也没处讨赏,反而有可能先被小将军杀人灭口。
      我思考了一秒钟,再次坚定围观立场:“又不是没见过春宫戏,怕什么。他们看不见我们!”
      “……”

      说话间,屋子里哐当乱响,紧接着被压倒的青年一拳揍翻了乔意,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陆离,你站住!”
      青年脚步一顿,又快步向前。
      “站住!”
      乔意敞着外袍缓缓坐起,眸色如燃火。揍他的那一拳并不轻,嘴角顿时肿得可笑,他却不以为意,只盯着门口那人。
      “——你敢出这屋子一步,我就去告诉所有人,是你勾引我。”
      脚步声倏然停止。
      “你——”青年愤怒地转过头想要斥责对方的无耻,却咬牙忍住了,低声道,“少爷,你喝醉了。”
      “醉了?”乔意慵懒地靠着床栏,看他笑,“就算醒着,我也想跟你做这种事。父亲把你给我了,你就是我的,我怎么对你,都是天经地义,你没资格说不。”
      太无耻了!
      我和云佑之都不约而同冲他竖起了中指。
      乔意看不见。
      “我会亲自告诉你的父亲,说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把他的小少爷服侍得很好,好得上了同一张床……你说,这样好不好?”
      “他不会信的!”
      “不信?”乔意哈哈大笑,“要是他看见你现在这样子,不必我说,他就已经知道他儿子干的好事了。听过他近日抱恙,如怒火攻心……”
      他意有所指,却不再往下说。
      “你……”青年无计可施,放低声求他:“我立刻去叫锦绣坊的姑娘来,少爷再忍耐一……”
      乔意打断他:“我一开始要的就是你,女人没意思。”
      青年被气得眼眶发红。
      乔意却笑得开心,拍拍身侧,扬声道:“乖,别反抗,过来。你听我的话,我就不告诉任何人。”
      少年唇角含笑,狡黠如猫。
      “我喜欢你,你也得喜欢我。陆离,我知道你最懂我的。”

      .
      “大哥……”
      云佑之脸色潮红,双腿瘫软地将大半个身体贴在我身上,眼睛湿润,欲言又止地看我。
      我自然地勾住他的腰搂到怀里,柔声哄他:“再忍忍,再忍忍就习惯了。”
      他怯怯地伸长手臂,绕上我的脖子,在往上……把我耳朵里的两团棉花扯出来。
      一瞬间屋子里的粗喘、低泣,还有床榻摇摆碰撞的声响一齐闯入耳内。
      云佑之哭丧着脸:“大哥我脚酸……”
      我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你脚酸扯我棉花干吗?要不要冲进去跟他们抗议啊?”
      他被我揍也不躲开,反而更向我凑了凑,将脸颊软绵绵地贴我锁骨上。
      我推他:“热死了,走开点。”
      “可是……可是……”云佑之别扭地小声道,“人家还在室,听这等靡靡之音,又与大哥日日相对,难免会、会……”
      我扭头装没听见。
      屋子里的杂音更大了。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先是逼良为娼,如今得手了就做个没完,也不注意隔音,真是不为我们这些偷听的人着想。
      该不会要像对莲花妖那样,必须看完他们的一生吧?回想起乔意的那些话,才知道如此只是开了个头,终点还遥不可及。
      一想到那样我就头疼。
      算了,都是乔意不好,还是早早了结为上。
      “我有个办法。”我一脸正气地对旁边脸色绯红的云佑之道,“虽然原则上是要纵观全局方知真相,但我们早已知晓乔意不是好人,如今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断了他的念头。”
      云佑之一脸崇拜望我。
      “大哥你说怎么办?”
      “弄、死、皇、帝。”我斩钉截铁,“就在今天。”
      “咦——”

      .
      记忆虽可改,却不是随便能的,须要同真实接轨。
      皇帝若要死在今日,唯一的理由唯有——
      少年肌肤如雪,玉体横陈在侧,美不胜收。连我都有点心猿意马,云佑之却如丧考妣,语调哀怨。
      “大哥……我嫁不出去你可要娶我……”
      “你本来就嫁不出去!不就是扮个尸体么,至于扭扭捏捏?让你演皇帝还抬举你了呢!”我胡乱地给昏死过去的真·未来皇帝套上衣服,拖着他往外走——我得负责把皇帝丢得远远的,“剩下就交给你了。”
      我装作没接收到云佑之幽怨的目光。没办法,他自己猜拳猜输了,还能赖我?
      果然我处理掉皇帝一回来就听见了小将军屋里凄厉的嘶叫,紧接着美少年赤足从里面奔出,神色张皇失措。
      “来人!快派人去宫中请太医!他不许死,我不许他死!”

      我坐在屋顶瓦楞上看戏,心中扬眉吐气。
      该,要不是长大后的你胁迫我,我怎会从娃娃虐起?如今皇帝已“死”,诸多结果之因一灭,就再无后续纷扰。
      等下了葬,我连夜将云佑之从坟墓里扒拉出来,两人匆匆回到现实。

      .

      床榻上,乔意依然沉眠,只是身上的戾气消去不少。他脸色平静,唯有紧闭的双目中悄然的滑落泪水,证明刚才不只是南柯一梦。
      云佑之灰头土脸站在我身侧,瘪着嘴,不跟我说话。我知道他气我丢下他这么久,颇有些心虚,但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云……”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匆匆闯入。
      “启禀将军,那个小道士……”
      门没关,长眠不醒的大将军、神色可疑的我和云佑之,一目了然。一声“抓刺客”,将军府侍卫们团团围上,老鹰捉小鸡似的又把我们捆了起来。
      乔伯见将军千呼万唤不醒,暴跳如雷,指着我们大骂:“你们这两个丧心病狂的道士,将军不过要你们办件事,你们竟然下如此毒手!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将你们碎尸万段!”
      我无奈了:“我跟将军无冤无仇,怎么会害死他呢?只是睡着了而已啦……可以把我脖子上的刀移走吗?它刺到我了。”
      “无冤无仇你们都下了毒手,还狡辩!”
      真是有理说不清。我求助地看向云佑之,这家伙平日一向会说,这个关节眼上还跟我闹什么脾气。
      “喂,云佑之,你也说几句啊!我们都快被砍头了!”
      云佑之这混蛋竟然转过脸去。
      乔伯冷笑:“看到没?你的同伙已经默认了!”
      一旁用刀架着我脖子的侍卫配合地用劲,我的脖子上立马一道血痕。
      “痛痛痛!真是只是睡着而已啦,再过两个时辰自然会醒。”
      “空口无凭,我怎能相信你们?”

      .
      “如果由我们来做担保呢——”
      院中传来洪钟般的嗓音。有三人从云中下来,大步走进房中,个个青衫翠带,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为首的老道长一甩拂尘,向乔伯一拱手,笑道:“贫道青云阁掌门洛济,不请自来,多有得罪。老人家请放心,贫道愿以性命担保,将军大人安然无恙。”
      另一道长上前,将一粒丹药交予乔伯:“两个时辰后将军醒来,请他服下这粒丹药,可延年益寿,消除魔魇。”
      最后一位道长的神色不如前两位和煦,只沉声自报家门:“贫道青云阁洛舟。门下不肖弟子无端惹祸,恳准贫道将其即可带回,严加管教!”
      竟然是青云阁!
      将军府上下动摇起来。
      青云阁在江湖上名声极好,而其中以洛舟道长最为出名,常年下山降妖除魔为民除害,宫中、民间甚至还贴他的画像驱走鬼怪。现如今青云阁的掌门一干人出面,又愿以性命担保,不得不卖个面子。
      乔伯虽心有不甘,但此刻已经别无他法,只能一挥手让人撤去兵器。
      洛舟大步走到云佑之跟前,厉声呵斥:“孽障,竟然乱用禁术!若不是掌门师兄察觉,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祸事!还不快随为师回去!”
      云佑之羞愧难当,低头诺诺。我正嘲笑,忽然自己也被扯起来。
      “走!”
      咦?连我都有份?
      我张口欲言,被握住的手腕忽然一麻,再也说不出话。

      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6 引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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