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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愫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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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自己作为一个影子杀手,跟踪,杀戮,从来都是在暗处行事,根本没有人问过自己的名字,这种身份也不允许有自己的名字。
那个小书生还问什么高姓大名。
他只有一个代号,穆五。
和其他四个影子杀手按照次序排列的一二三四五,因为师傅姓穆,他们也就这样叫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不是很清晰,还是很小的时候,师傅给他们五个分别起了名字,并告诫他们忘记原名,忘记过去。自己不肯,当场就被打了一个耳光,牙齿咯到嘴唇,殷红的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那种深深的恐惧和哀伤,现在想起来仍会让自己心惊胆战。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重复的这种生活,让自己也渐渐的遗忘了自己的姓名,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的来历。
这样看来,自己和那失忆的蒋清安有什么区别。以前的蒋清安还好,现在可是真的和自己一样了,都是宁王的一颗棋子,一个工具,一条会咬人的狗。
“穆五,你能确定蒋清安真的是失忆了吗?”宁王悠悠的问道,侧身躺在一张紫藤木做的塌上,浅蓝色的单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曲起一只手臂支着头,另一只手拿了本古书慢慢的看,也不抬头看他,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铁面一袭飘逸的白衣就立在他身边,安静的像一幅画。
“回王爷,依属下看,蒋清安头上的伤不假,而且他最近性情大变,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恭敬的回答。
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书,眯了眯眼睛,“哦,怎么个变法?”
“近日来我一直在暗地里观察,他和那个小书生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而且,听到那个书生叫他笨蛋也没反应,倒是显得挺高兴,这要是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跟踪蒋清安很久了,蒋清安待人极冷,对人对己都十分严厉,整日摆着一张冷酷的表情。对于嬉戏打闹更是厌恶至极,能够掌握
“听你这么说还挺有意思的。”宁王闭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气无力的对着穆五挥了挥手。
转眼看向铁面,铁面对他点了点头,穆五这才转身离开。
“蒋清安不是在耍花招吧?”宁王还是没睁开眼睛,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不如让属下再去确认一下。”宁王疑心很重,无论大小事情都要思量再三。对于他这种多疑的性格,铁面早已见怪不怪了。
“蒋清安什么时候受的伤?”狭长的眼睛缓缓睁开,盯着身前黑发白衣的铁面,眼睛里仿佛凝聚着嗜血的光芒,“他的头,怎么回事?”
心里一顿,最怕的还是来了。“王爷,都是属下办事不利,那天临时召唤了穆五回来••••••”
“你住嘴!你以为我是瞎子还是聋子。把人跟丢了以为我不知道,还想就这么算了?”宁王仍是不紧不慢的语调,“铁面,你知道我不在乎少一个杀手的。”
铁面浑身冷汗直流,腾的一声跪在地上。宁王办事从来都是心狠手辣,今天要杀的人绝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怎么不说话,求我别杀他啊。”宁王一脸玩味的表情,接着说:“你以为穆五凭什么能活到现在。把他留下,只不过是留给你当个玩意儿,图个开心罢了。你该怎么做要心里有数。”
看着面前狠狠低着头的白衣人,那样飘然物外,心思灵动的人也会有如此紧张的时候。呵呵,几乎要笑出声来,不会是在颤抖吧。
“还有那两个逃跑的矿工,没了舌头还有手。我要亲眼见到他们的尸体。”
铁面知道他的意思,金矿上的工人都是没有舌头的。最初绑了那些人回来都是活生生的摘取了舌头,有些人受不了那种疼痛当场就死掉了,留下来的也只是生不如死的活在炼狱中,严密的看管,没日没夜的挖矿,生生的被累死,一直干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种场面令自己这个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的杀手也生出些许不忍。舌头没了还有手,还会用手写,会用手比划,会泄露这里隐匿的阴谋。
除了山里的这些宁王手下的人,天下没人知道黑山金矿的存在。那两个逃掉的矿工无疑是宁王最大的威胁,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们的下场只能是死,并且疑心重重的宁王是一定会亲自确定的。
“好了,你也回去吧。他的命我先记下了,不许再出任何差错,尽快让蒋清安恢复记忆,赶紧回塞北去,可别因为他坏了我的大事。”
“属下遵命。”穆五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直接去了穆五的房间,简简单单的摆设,一切都是离开时的样子。整整齐齐的被子,和一只歪歪扭扭的枕头,一定是都收拾好了又回到床上赖了一会儿不想走吧。眼前简直能浮现出当时的情形,微微勾了勾唇角,抬手拂去床帐上落的细细的一层灰尘。他回去蒋清安身边了,一切还算平静。这样就好。
回到自己房间,铁面发现自己的内衫几乎要被冷汗湿透,冷冷的贴在身上很不自在。自己在害怕,害怕再也看不见那个一脸天真的少年,害怕听不到那脆生生的一句“铁面哥哥”,害怕失去那个世上唯一亲近的人。穆五,我的小宝,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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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坡上远远地望去,已经依稀看得到山下的市集了。
对于不可预知的分离,郎晋然心中一直在纠结,眼前好像总是出现:不想分开不想分开,这几个字。到底要不要让继续他和自己一起去京城,或者再提醒他一下京城的名医可能会治好他。可是,治好他,恢复记忆之后呢,他还是会离开,会回到他原来所在的地方,在那里会有他的生活。到那个时候,自己将会被置于何地,一个萍水相逢好心人?一个令人感恩戴德的救命恩人?若是自己更加不舍得与他分开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这些纷纷乱乱的想法在自己脑海中来回翻滚,对一个几乎完全没有了解的同性产生莫名的情愫,真的会给自己带来一种巨大的恐惧。交织着那种隐隐约约的不舍,郎晋然的头就快要爆炸了。
蒋清安的内心也不安宁。最近出现的飞刀,黑衣人,引发的种种猜测已经让自己心神不宁。自己没什么的,就怕会因此伤害到晋然。一直以来的满不在乎全是自己装出来的,不想让晋然担心害怕,不想因为这样就和他分开。可是,马上就出山了,还是分开吧,纵使有千般不舍,也不能把自己这个巨大的威胁放在晋然身边。是第一天早晨见到他恬静的睡颜,还是他羞得脸蛋红红满是愤怒像只小刺猬的样子,或者是在水下那飘逸的黑发和那算不上吻的嘴唇碰触,或者是别的什么,就这样吸引了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怎么办,现在就开始想他了,甚至在没有分别的时候。
“这是麻沸草,有够之痛镇定的作用。”郎晋然在一片竹林的边缘处发现了这种草药,“啊,那边还有!”渐渐地进入了竹林深处。
蒋清安痴痴地看着在竹林里灵动跳跃的纤细身影,自己的感情会吓坏他吧。还是不要说出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留在他身边就好。
“笨蛋,你愣着干什么呀,快来帮我摘。这种成色下了山能卖个好价钱!”
“来了。”他就是这样不时蛮横不讲理不时羞涩紧张担心自己,就是这样的他把自己的心仅仅栓牢了吧。照着那个样子摘了一颗,马上举给他看“这个对不对?”
郎晋然远远的看了一眼,“哎呀,不对,叶子是尖尖的,叶柄上还有绒毛毛。”
再找了一遍,不停地举起手中的草给他看,还总是找错。
“我说你还真是个大笨蛋啊,连这些都不会,多好找啊!”
弯下腰把自己掩藏在竹林草丛后面,弯弯的嘴角和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我怎么会那么笨,只是想在分别前多看你几眼,多听你叫我几声“笨蛋”而已。
蒋清安的耳朵动了动,那边草丛里有什么东西,是蛇!
起身向郎晋然方向跑去,可还是迟了一步。
“啊!”郎晋然叫了一声,霎时坐倒在地上,用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脚踝。
一脸焦急的飞奔到他身边,“晋然!”蛇已经不见了。
蒋清安从衣服上撕了一块,紧紧地绑住伤口上方的小腿上,不让毒液向上。撕开郎晋然的一截裤腿,腿上的伤口仍在冒血。
没有丝毫犹豫,下意识地把嘴凑上他的伤口,吮吸毒血。
“你······”郎晋然怎么也推不动他,焦急的用双手去抓他的头,阻止他。“你别吸,有毒的。”
蒋清安也顾不得说话,吐了空中的血,继续埋头在他腿上吮吸,晋然,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不允许你有事。
郎晋然也不再言语,手中的动作变成了轻轻地抚摸,乌亮的发丝因为焦急有些乱了呢。你这样拼命地为我,是为了回报我的救命之恩么。也许是吧,我对于你来说,不就只是这个救命恩人么。呵呵,为什么,这种想法会让我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