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歌》梦久夜

9、第九章 身份

　　到了快凌晨的时候，艾洛尔终归没有能撑下去，正半梦半醒地迷糊着，便感觉有人在轻轻推着他的身体。艾洛尔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跟萨斯法罗特的位置换了个，现在他正靠在萨斯法罗特的身上。

　　艾洛尔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大人，却不如一个真正的孩子有担当，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体，问：“怎么了，萨斯？”

　　萨斯法罗特拉着艾洛尔站起来，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人又小，并不担心城墙上的守卫发现他们。

　　“脚麻不麻？”萨斯法罗特轻拍着艾洛尔的腿，问。

　　“不麻！”

　　“跟我来！”见艾洛尔的腿没有什么问题，萨斯法罗特拉着他，向森林方向跑去。

　　被拉着急走的艾洛尔，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我们还回森林里干什么？”

　　没有停下急走的动作，萨斯法罗特一边走一边回过头，给了艾洛尔一个有点邪气的笑容，道：“也许，我们可以不用为身份发愁了！”

　　“什么……”艾洛尔正想问，却已经不用问出口了。他们的速度很快，只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又回到了森林入口处。出现在眼前的一幕，使得艾洛尔只能傻傻地站着，一时竟无法给出任何反应。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类男女，横七竖八地倒在林中的草地上，身上的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显然已经断气了。他们的尸体并不完整，大块大块的肌肉不见了，甚至其中有一个女性，整个下半身都不知所踪。

　　艾洛尔在21世纪长大，虽说生活的压力很大，但却从没有看到过这么真实的血腥场面。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战斗杀人之类的，跟眼前真实的杀戮场面的冲击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原本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以为早已为面对血腥做好了的心理准备，如今显得是那么可笑。艾洛尔扶着身边的一棵大树，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这都受不了了？”萨斯法罗特有些不解地问。但是，他轻拍着艾洛尔后背的手上，动作却非常温柔，带着一种安慰的抚摸。他并没有说什么，要是受不了我们就走吧之类的话，却反而半强迫地抬起艾洛尔的头，道：“艾洛，我们要走的路，不可能一路太平，你迟早要面对比这个更加血腥的场面，早些适应，总比危急关心再适应好得多。”

　　艾洛尔听了萨斯法罗特的话，身体猛地一震。是啊，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娇气的资本了，他必需适应，谁叫他穿越的地方，是相当于地球中古时代的地方呢。这个时代，杀戮和血腥是缺少不了的。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信奉的是强者为王。

　　艾洛尔强迫着自己生生压下呕吐的欲望，慢慢直起了腰。人在勉强自己的时候，大都会做一个动作——深呼吸。艾洛尔也不能免俗地作了一个深呼吸，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着他的动作，直刺入他的心肺。艾洛尔刚刚强压下的呕吐感，爆发般地冲上喉咙，他再也忍受不住，对着树根吐了出来。

　　“哈哈！”萨斯法罗特轻笑：“看来，你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过，这样也正好，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完全用不着伪装，已经是一付死了亲人的悲惨模样了！哈哈！”

　　艾洛尔很想给身边幸灾乐祸的萨斯法罗特一个犀利的眼神，可是，强烈的呕吐感，早已让他双眼溢满了泪水，再怎么瞪，也只是让萨斯法罗特感觉他的样子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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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太阳慢慢露出地平面的时候，加斯镇的人们便早早开始了一天的活动。坚固的城门在一阵咯吱声中，缓缓地放下。有几队早起的佣兵队伍，笑闹着散漫地走出了城门，向着不远处的森林走去。这些小的佣兵团，都是些没有什么强大武力的普通人组成，只能在森林的边缘地带碰运气，所以，他们总是比大的佣兵团要早起很多时间。

　　当最早出城的那队佣兵靠近了森林时，领头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挥手让后面的所有队员都停下，他的脸色变得慎重起来。

　　“团长，怎么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上前，疑惑地问。

　　他们的团长紧盯着森林方向，皱着眉说：“不太对劲！平时这个时候，总能看到野兔、地鼠什么的活动，你们不觉得今天的森林安静过头了么？”

　　一队佣兵全都沉默了下来，仔细地倾听着。他们并不是刚进森林的初哥，只知道没头没脑地往里冲。像他们这样长年在加斯特朗密林外围讨生活的佣兵团，对森林的不寻常变化，总是很敏感的。这样的经验，救过他们很多次的命。若不是一直小心翼翼，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不知道在危险的加斯特朗密林死过几回了。

　　“有血腥味！”一个一直站在队伍中间的女性战士说道。女人，一般都比男人更加敏感。

　　“安丽，你们留下。桑莱德，你们几个跟我来！我们进去看看！”佣兵团长点了刚刚说话的那个男性战士，带头小心地摸进了森林：“大家都小心些，可能有大家伙经过！”

　　佣兵团的一小队成员，小心翼翼地摸进了森林。进入不太深以后，浓重的血腥味便笼罩了他们。队员们显得更小心了。血腥味如此浓重而新鲜，说明战斗结束没多久，甚至可能还没有结束。

　　再往前走了大概两百多米，团长挥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

　　“桑莱德，你带着大家注意警戒，我到前面看看，应该就在前面了。”

　　桑莱德一把拉住了大胡子团长：“还是我去吧，你在后面压阵！”

　　大胡子团长一把挥开桑莱德的手，压低的声音中满是坚定：“不用为我担心，我可是咱们团里唯一的中级剑师。而且，听起来，前面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战斗应该已经结束。就算是有大家伙偶尔路过，也应该早就走了！”

　　在桑莱德无奈的眼光下，大胡子团长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树丛中。

　　留下的小队成员都很紧张。加斯特朗密林的危险，他们全都非常了解，即使在森林的外围，有时也会不期而遇大家伙。在森林的入口处，就有这样浓重的血腥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遇上了散步散到森林边缘来的中级以上魔兽，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家伙。森林里并不缺少黑吃黑，但却不会在森林入口这样的敏感地带动手。

　　一个他们发现不了的中级以上魔兽，也许正在离他们不远的森林里，这使得佣兵小队的成员都很紧张。他们不仅紧张自己，更为独自到前面探查的团长紧张。

　　过了一会，前面传来大胡子团长的声音：“大家都过来，那大家伙已经走了！”

　　团员们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急走着围到了团长身边。

　　赶到了团长身边以后，他们才看清楚了情况。大概有十多个战士，也许是一个小小的冒险团，已经被灭团了。倒在地上的战士，身体上，有很明显的魔兽啃咬过的痕迹。这些啃咬的痕迹并不密集，东一块西一块的，可以看出，那个袭击他们的魔兽并不饥饿。也许是这队冒险团的成员，不自量力的惹怒了这个魔兽，也许是别的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大胡子团长正蹲在地上检查，他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地面，翻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道：“看来是一只四阶的幽冥灵猫。这种黑暗属性的魔兽，活动起来都是无声无息的，报复性很强，如果惹到它，会一直追杀到灭团为止。看来这些人，经验并不丰富，他们走到森林边缘，就以为自己安全了，放松了警惕。”

　　他说着，走到另一具趴卧在地的尸体前，将那个高大男人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翻转过来。

　　“嗯！”那个高大男人的身体下，传来一声模糊的闷哼。

　　佣兵小队的所有成员的手，全都握上了剑柄，紧张地看向那男人身下。

　　一个银白色短发，黑色眼睛的五、六岁男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很茫然，没有任何焦距，自从被大胡子团长翻动尸体的动作弄醒过来以后，便开始不停地叫着：“爸爸！弟弟！爸爸！弟弟！”

　　佣兵小队的成员见只是一个小孩子，都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握上剑柄的手。真想不到，这个被灭团的冒险小队，竟然还带着孩子，真是太不知轻重了。

　　大胡子团长的视线在满地的尸体上扫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另一个孩子，他对身后的队员挥了挥手，说：“应该还有另一个孩子，他在叫弟弟！大家把尸体都翻过来找找！”

　　很快，在另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下，他们翻出了另一个孩子。但是，这个白色长发的孩子，状态明显比刚刚那个短发的差了很多。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看起来已经昏迷了。但，在昏迷中，这个可怜的孩子却还在不停地发着抖，显然是被父母长辈的遭遇、被可怕的魔兽吓得不轻。

　　“可怜的孩子！”大胡子虽然外表看起来非常粗犷，实际却是个心细又善良的人，他抱起那个昏迷的孩子，对团员们说：“翻翻看，有用的东西带走，然后将他们都埋了吧。这两个孩子，我们先带回去，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