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温暖的梦境。
就如同一个风湿病人被软绵绵的摊在阳光下，周身的湿气都被慢悠悠的蒸发了一样美好。
“少爷。。。”
耳畔传来轻声的呼唤，夏卡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抚摸在他空洞的左眼，极轻的爱|抚，让夏卡
微微的皱起眉。
是夜罗么，夏卡摸索着，抓住那冰凉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温热的侧脸。
是夜罗么？
。。。。。。
你为什么要恨我。
你说过你恨我。
为什么。
即使我那样的惩罚你，将你打的伤痕累累。
你的瞳孔依旧是那样没有动容的颜色。
我在你的心中，也许比一片羽毛的重量，还要轻。
可是，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环绕在我的前方，后方，左方，右方。。。
你在我的无处不在。。。
夜罗，我真的。。。
什么都没有。。。
你的重量。。。
就是我整个心脏的重量。。。
我犯了错，明明知道你是不可相信的。。。
可我，还是想要得到你。
夏卡蜷缩着身子，轻轻的啜泣了一声，姿态是那样的脆弱。
感到冰凉的手从夏卡的双手中抽出，慢慢的，移向夏卡的膝盖，真是极其瘦弱的身体，就连膝盖看起来，也是那么的不可信，真的可以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么。
双手停顿了一下，在夏卡的膝盖繁复摩挲，像是温柔的对待一只睡着的小动物。
夏卡隐约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扳直。
耳际传来温柔的声响：“为何总是蜷缩着身子呢。”
这是何其美妙的声音，夏卡不由得扯起嘴角，睁开眼睛。
“夜罗？”夏卡声音有些嘶哑。
“您醒了，要喝些什么呢？”夜罗微笑着，弯下腰问询。
难道是幻境？夏卡有些疑惑的伸出手，像是在空气中捕捉什么：“夜罗。”
“在的，少爷。”夜罗应和着，轻轻伸出自己修长的手，贴在夏卡停顿在空气中的手掌上。
是真的，夏卡微笑了一下，随即收住笑容：“你违抗了我的命令？你现在应该和伍德在一起的。”
“你知道我不是忠诚的。”依旧是礼貌的参不透心意的微笑，让夏卡觉得似乎恍若隔世。
“违抗了命令的话，会怎么样呢？”夏卡偏着头思索着。
“看来没有我的照料，您依然过的很好，造型也。。。很别致。”夜罗指的是夏卡眼睛上的绷带。
该死的妖精，夏卡却突然啜泣起来，全身缩成一团，双手颤抖着捂着眼睛。
是的，我再也无法骄傲了。
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成了这个模样，你一定心满意足了。
夏卡将脑袋埋在膝盖里，闷着声音：“你赶快回到你主人身边去吧。”
却听见夜罗无奈的笑声：“真是个别扭的小孩，我现在自由了，因为我违抗了伍德的命令，我现在是自由人。”
夏卡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夜罗。
夏卡发现夜罗也注视着自己，黑的如同漩涡一般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真是个好看的男子，夏卡由衷的在想。
违抗命令没有关系么？应该是会受到相应的惩戒吧。
“我去给您准备晚饭。”夜罗打断了夏卡的思绪，微微的鞠躬，然后退出房间。
夏卡依旧觉得这是奇怪的梦境，因为生活怎么可能变的如此安详。
夜罗已经为夏卡换上了新的衣服，夏卡颤抖着从床上爬下来，走到镜子面前。
依旧是锦衣华服，只是夏卡的布着泪痕的面目更加苍白。
并且少了一只眼睛。
迟疑了半响，夏卡发现，纱布竟然是全新的。
是夜罗为自己换的？他看到了我丑陋空洞的眼眶么？他没有觉得嫌恶么？
他为何还要回来呢，我从未好好待他过。
夏卡有些难过的蹲下身子。
夜罗曾经说过，他是恨我的。
自由了。。。还是错觉？
就算是错觉，我也宁愿被沉溺。
我的，夜罗。。。
-------------------------------------------------
夏卡觉得，这一切还是和梦境一样。
夕阳从巨大的窗棂中照射进来，洒在夏卡近乎透明的脸上。
夜罗缓缓走进来，手中端着一小碟樱桃口味的慕斯。他轻轻的将精致的瓷碟子放在夏卡眼前，然后安静的矗立在一旁。
夏卡很饿，但他依旧慢条斯理的用勺子搅动着慕斯，理智矜持的有些过了头。
“您的手在抖。”夜罗适时的提醒道。
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停顿在空气中，仍在克制发抖的症状。夏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成了真正的废人。”
“我来帮您吧，失礼了。”夜罗优雅的蹲下身子，将碟子捧在手心，用勺子将蛋糕顶上的樱桃挖下来，送到夏卡嘴边。
“张嘴。”夜罗温柔的说。
夏卡却突然将头转到一边，连整个身子也颤抖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在折磨我！
夜罗微笑着用手指轻轻扳开夏卡的唇，将樱桃塞进他的嘴里，轻声说：“咽下去，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
就如同一件任人摆弄的玩偶。
“你明明是恨我的。”夏卡呜咽着，仅剩的一只灰蓝色的瞳黯淡成了阴天的颜色。
夜罗停顿了一阵，用手指轻轻擦掉夏卡嘴角的奶油，伸进自己的嘴里，用舌头舔舐着。
夏卡有些惊怔的看着夜罗。
“有些时候，爱和恨是成正比的。”夜罗微笑，深色的瞳如同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汪洋：“所以，我是如此的，想要你，想要得到你。”夜罗自顾自的说着，不理会夏卡已经变了的神情。
夜罗口中的是‘你’，而不是带着距离的尊称‘您’
若是往常，夏卡应该冷笑一声的，可是现在，他只能沉默。
“我的心里，我的眼眸里，从你下了命令开始，就只有你一个人，始终只有你一个人。”夜罗将脸靠近夏卡，嘴角弯起一丝妖娆的弧度：“所以我才会忍不住想要得到你，全面的，整体的。”
夜罗将手指缓缓的伸向夏卡受伤的左眼，轻柔的抚摸：“即使被你抛弃，被你扔给了别人，我还
是想要得到你，我听说你去参加爱丽丝的茶会，于是我也。。。”
“可是那时候你抱着伍德！”夏卡突然硬着声音反驳，当他那日看到夜罗怀中抱着伍德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快要不完整了。
“是的，是你将我扔给了伍德。”夜罗轻轻的笑：“他为了阻止我去找你，摔断了腿，我怎么能够违抗他的命令，他已经成了我的主人，我被你像狗一样的用完之后，扔给了别人。”
夜罗依旧是在笑，可是神情中竟然有痛苦的神色，夏卡从未见过情绪如此激动的夜罗，夜罗总是无时不刻都在微笑，抑或淡然，从未有过这样痛苦的神色：“就这么讨厌我么？”
夏卡摇头：“你说过，你是恨我的。”
“是的，我恨你，因为你让我杀死我爱的人，你并不珍惜我，却让我珍惜的人死去。”
“你。。。你爱的人？”夏卡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仿佛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夜罗。
这个妖精，怎么会有爱呢。
“是的，我爱的人。”夜罗轻轻站起来：“我先退下了，您请慢用。”神色又恢复往常。
可是夏卡却如同掉进了一个绝深的冰窖里。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红茶已经凉透了。
--------------------------------------
那日下午，伍德来了，只是整个都变得苍白，没有往日清逸的神采，卷曲的睫毛在瞳孔中倒映成一片阴影。
他希望夜罗跟他回去。
可是夜罗已经是自由的了。
伍德安静的坐在夏卡的身边，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夏卡消瘦的脸，有些疼惜的说道：“你瘦太多了。”
夏卡抿着嘴不语，伍德是他不愿意伤害的人。
因为他看起来是那样美好，而自己却已经变得有残缺了。
“你的腿没事了么？”夏卡还是有些关心。
“没事了。我现在很好。”伍德的声音是轻柔的。
夏卡哑着声音，轻轻的询问：“我应该相信你么？”
伍德顿了一下，眼神闪烁：“夜罗都告诉你了。”
夏卡点头，嘴角有些酸涩，他蜷起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我都成了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折磨的了，索性杀了我吧。”
他连仅存的骄傲也被消磨尽了。
他曾经是那么的相信伍德，他对伍德的喜爱是没有任何阴影的。
伍德静静的望着夏卡，最终淡然的说道：“是的，我的确是凯勒的人，我的存在只有一种用途，就是伤害你，凯勒急切的想看到，当你知道真相时，究竟是什么表情。”
“所以你才尽力的对我好，是想让我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伤心欲绝吗？抢走夜罗也算吗？”夏卡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看着伍德。
“夜罗是你让给我的，当然也在计划之内。”伍德轻声答道。
夏卡惨淡的笑了一下：“去吧，让凯勒高兴去吧，就说我知道真相的时候，神情痛苦，痛苦的快要死去。说一些他喜欢听的，随便什么都好。”
伍德有些诧异的睁大眼睛。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他高兴，随他怎么弄，我还有一只眼睛，他想挖的话也尽管过来吧，让他的柴郡侮辱我，践踏我，这些都是可以的。”夏卡轻声说着一些丧气的话，用手狠狠的抓着头发：“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夜罗也不在我这里，我将他赶走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用来相信的人，夏卡痛苦的闭上眼。
孤独是这样可耻，让人落魄的羞于见人。
“怎么会呢，夜罗不会这样走的。”伍德突然认真的说道：“他离不开你，宁愿死，也。。。”
夏卡粗暴的打断伍德：“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你。你非要我说实话不可么？我现在见到你，就像见到蛆虫一样作呕。请你快点离开吧。”
夏卡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那个叫伍德的温和的少年，会是背叛自己的人。
不，谈不上背叛，伍德从始至终都不是真心的，没有真心，谈何背叛。
他的世界是这样的可悲。
他已经开始厌世。
伍德轻轻站起身，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是伸出手缓缓的在夏卡金色的头发上触碰了一下，看到夏卡明显厌恶的表情，便赶忙收回手。
“对不起。”伍德站直了身子，向夏卡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夏卡的身子却慢慢的滑落到地板上，他蜷缩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冷。”
冬天是不是真的来了。
夜罗，我们是不是应该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