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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归为狼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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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狼徒无不震惊。
舒雅也感到颇为意外,直到进了太守府见到传说中善良的天明公主,她才明白。原来,天明公主就是柔弱又霸道的新罗千金。
这会儿的千金,衣着华贵,样貌端庄,相比先前的落魄和狼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就是公主?”舒雅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天明昨夜滚下土坡脑袋撞在了石头上,后来被太守府的护卫发现,直到黄昏时候才苏醒,醒后一直很担心舒雅的安危,很快便任命金庾信带自己的狼徒找寻了,却不想舒雅竟自己找上门来,很是惊喜。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她上前,将手搭在舒雅的肩上,也是仔细地看她,甚至还伸手捋捋她乱糟糟的头发说:“你看你,脏兮兮的……”
“先别管这么多。”舒雅方才想起来自己找公主是有正事的,她拿出黑衣人的戒指给天明看。
不待她多说什么,天明就问:“这个戒指从哪儿来的?美实宫主和她两个儿子,宝宗和夏宗,每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戒指。你从哪儿得到的?”
舒雅于是告诉她来龙去脉。天明根据她的描述,猜到黑衣人是美实跟她的情夫,兵部令大人薛原的儿子宝宗。这个兵部令大人薛原,正是舒雅见过的中年将领。
“我这就去叫上父王,还有美实宫主,去见宝宗。”天明眼里满是兴奋,还对舒雅说:“德曼,你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我一定要好好奖赏你。”
旋即,她又对金庾信说:“庾信郎,带德曼到府外等候,我随我父王,随后就到。”
“是。”金庾信于是带着尚且有些莫名的舒雅出了房门。
众狼徒看到俩人出来,忙凑了上去。他们虽然很想知道公主为什么要见舒雅这个“臭小子”,但是谁也不敢在这种环境下胡乱打听。
舒雅却是一路在心里思忖:王很疼爱天明公主啊,还亲自跑到这种治安混乱的小城找她。还有美实宫主也来了……不是说美实宫主掌管着新罗的实权吗?那王这边该是跟她不甚和睦吧。那她来万弩城,也是为了找公主?宝宗,宝宗的父亲薛原,美实,这三人应该是一伙的,来万弩的目的,说不定跟太黄庙杀僧一事有关。
“你在想什么?”金庾信突然问。
“公主的‘公’和宫主的‘宫’,是敌对的吧?”舒雅问。
可惜,金庾信这样的笨脑袋听不懂。
他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啊,舒雅暗自叹了口气,只得看看天空没劲地转移话题:“月色不错。”
“这小子……”她的言行举止,又惹来时烈不爽了。他对金庾信说:“庾信郎,这小子是不是太不把你和我们狼徒放在眼里了?”
金庾信蹙眉,虽然觉得舒雅的傲慢确实是对他和他狼徒的蔑视,但他似乎也无话可说。
在太守府门外等了没多久,天明公主果然带着新罗的王和美实宫主等人出来了……传说中的美实宫主,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成熟美丽,端庄而且婀娜,举手投足乃至一个眼神,都充盈着无比的高贵和威仪,绝世无双。
“那个野孩子如此无礼竟敢直视谁?”美实边上一个摇着羽扇长着两撇八字胡的小眼睛官员突然发难,所有的目光便都聚集在舒雅身上了。
舒雅急忙收回视线,低了头,心想:美实的权威果然如百姓所说,可以压倒王的存在,要不然,她身边的人又岂会当着王的面发出这样的训诫呢。
“你,”美实说话了,她面若含笑望着舒雅问,“就是你吗?”
舒雅小心翼翼抬头,见她确实是跟自己说话方才胆大了点儿。
“你说你在太黄庙见过我美实的儿子宝宗?”她依旧笑着,“还说他带人杀了庙里所有僧侣?”
舒雅一听,猜那受了伤的年轻黑衣人果然是美实的儿子。
“我姐姐问你话,怎么不回答?”拿羽扇的人是美实的弟弟,那个臭名昭著,已有一百多个儿子的弟弟美生。他摇着羽扇,讽刺地笑了,说:“这个野孩子只怕是吓傻了,为自己的谎言就要真相大白而吓傻了。回答啊,你在太黄庙是不是见过姐姐的儿子我的外甥宝宗郎?”
“嗯。”舒雅点头,而后诚恳道:“恐怕是。”
美生听了脸上一僵,似是感到不可思议:“什么?恐怕是?”
“美实宫主,”这时,天明站了出来,提议道,“我们还是出发吧,去石品郎的舅家私宅,一看便知。”
旋即,她又对中年将领说:“薛原公,在此之前,我会派太守金舒玄的部下监视你的任何耳目,试图让石品郎将宝宗转移到别处的想法最好作罢。”
薛原微微颔首,眼神里是满满的思虑,沉稳的样子却像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会焦急。
还有美实,笑笑的模样更像是内心坚定,天永远都不会塌下来。
舒雅只觉这两个人最为高深莫测。
一行人终于到石品——舒雅见过的那名紫色缎带——的舅家私宅了。天明却是在门口止步,看了看美实说:“就我们几个相关的人进去吧。父王,宫主,薛原公,我,还有德曼这个孩子。”
美实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着答应。
进去之后,彼此都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受伤的宝宗。
“父王,儿臣有事隐瞒。”天明当着众人的面对真平王说,“昨天晚上,我其实跟德曼这个孩子在一起,也见证了宝宗郎在太黄庙的杀戮。”
真平王蹙眉,还来不及说点什么,美实就问:“不知公主半夜三更去太黄庙所为何事?”
“找寻国仙文弩。”天明并不畏惧答,“据我所知,国仙文弩就在太黄庙。而宝宗郎,因何在太黄庙残忍杀戮,只怕也是为了国仙文弩吧?身为花郎的宝宗,如果不是得到某些人特殊的命令,又怎么会对新罗花郎最尊重的首领,国仙文弩如此不敬?”
美实笑而不语。
薛原说:“公主,宝宗身受重伤没错,但您怎么能只听了这个孩子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宝宗就是您昨晚在太黄庙遭遇的黑衣人?您不也说,您在太黄庙时,并未见过谁的真面目吗?您并无证据,说服天下人。”
“大胆!”真平王震怒不已,“薛原公此言,无异于睁着眼睛说瞎话。”
薛原不做声,既然没有证据,他和美实就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们大可不承认。”天明并不着急,“不过,倘若此事传出去,无论真假与否,舆论若是说美实宫主要刺杀花郎最尊重的首领国仙文弩,只怕美实宫主您在花郎之中神明般的地位多少会受到怀疑。我们的美实宫主,可是从来不做有违义理之事,怎么这一次倒是糊涂了,要杀花郎的首领神国的仙人?”
“这一次,算公主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胜利。”美实还是笑着,终于问:“那么,你要什么奖品?”
“舒玄公一家,搬至徐罗伐。”天明早有预谋。
“不行。”薛原说,“金舒玄是伽倻人的王族,万明公主与其私奔,也早在十五年前被只招太后下旨永世不得踏进徐罗伐一步。”
“伽倻人如今也是我新罗百姓,舒玄公自然也是。万明公主和只招太后之间的矛盾,也是王室的家务事。”
“可是……”
“薛原公,”美实打断薛原说话,满面含笑道,“这点奖品,我美实还给得起。”
就这样,公主天明赢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给王室增添了自己的势力。舒雅也是第一次见证两个女人之间的政治博弈,尽管她对其中利弊还不了解,但她看得出,天明也很了不起,比起她的父王,在美实面前,她还是了不起的。
“还有我的叔叔和大哥呢?他们在哪儿?”等他们得到和解,舒雅就趁机解决自己的事情。
“石品郎,带他去。”薛原下令。
紫色缎带于是带着德曼要离开屋子。
“德曼啊,”天明叫住她,笑着道,“明早记得到太守府找庾信郎。”
“找他?”舒雅莫名,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多问,只是答应。
却说竹方和高岛出了牢笼见到德曼,高兴得惊叫。
“德曼啊,德曼,你是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你终于来救我们了……呜呜……”竹方竟然发出哭腔来。
夜色里,他跟高岛头发凌乱,身上脸上也都受了鞭笞之刑,怕是吃了些苦头。
“你们可以走了。”舒雅也没怎么心疼,只觉是他们自己造孽,“这是公主的命令。”
“公……公公……公主?”高岛诧异地望天,荣幸得不知所措。
“只怕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竹方却胆颤心惊道,“公主一旦回了徐罗伐,美实的刀还是会追到天涯海角吧。”
舒雅嗤之以鼻,想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讽刺说:“恐怕美实没那时间招呼你。”
“德曼啊,你有所不知,”竹方急忙道,“大凡是跟美实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活口……”
“那就赶紧跑吧,”舒雅打断他,“去一个美实找不到的地方。”
竹方一听还真叫上高岛跑路,忽而又回头,问舒雅:“那你去哪儿?”
“我这次帮了公主的大忙,明早大概是要领赏的。”舒雅不以为意说。
竹方一听,脑筋一转,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他折回来到舒雅身边,笑嘻嘻道:“领赏的话,也该有我和高岛一份的。”
“关你什么事?”舒雅咕哝一句,转身没有理他,随他,是要跑路是要跟着自己等到明早得点便宜,她都不想多说什么。
翌日天明,她便真的去太守府找金庾信了。自然,竹方和高岛也还跟着。他们一路打打闹闹,一路探讨,是不是有机会可以见到公主,并妄想着见到公主之后的荣耀和光彩。舒雅觉得无奈,有点烦他二人,但在某些瞬间又为他们无意的行为和言语感到好笑不止。
不多时,他们就到太守府了。
“你终于来了。”金庾信看到舒雅,第一句话这么说,像是一早上就在等她。
“公主要我找你,”舒雅四下看着屋内摆什,一边问:“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我将收你为我的狼徒。”
“什么?”舒雅顿时将视线投向他,看到一脸的面无表情。
“这是公主的命令,我也不想。”金庾信解释,那一脸的面无表情,原来是满满的心不甘情不愿啊。
“既然不想,那跟我一起去向公主说明吧。我也坚决不会做你的狼徒。”舒雅说着要出门去找天明。
“你……”金庾信听到这样的话自然生气,但他忍住,接着道:“公主还让我传话,只要你做了我的狼徒,随我去徐罗伐,就有机会找到国仙文弩。公主也会帮你找国仙文弩。”
听言,舒雅不禁陷入一阵深思,权衡之下终于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