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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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怀语占了他的住处，墨青准备和老松共度一宿。然而维持着人形睡在树上绝不是什么绝妙的体验，何况自己身后马上就要跟着一个小徒弟，他难免有些失眠。
在乌云盖月的夜里，老松、整个树林和这夜色都快要融为一体，而墨青则是一贯的显眼。即便只有着一丝微弱的光，也会聚在他身边，荧荧的雪发散发着荧荧的光，活脱脱一个活靶子。为此墨青没少给自己惹过麻烦，有时候那滋味，痛彻心骨。
老松轻轻摇晃着枝干，小声轻道：“那孩子睡了？”
墨青点头。
“小孩子很麻烦哪！”老松的口气貌似很有经验，它得意洋洋地摇摆着树枝，这下弄得墨青完全没办法休息了。“要知道这山里哪个孩子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连那坏脾气的小蛇，当年还不是哭啼啼地跑来我这躲着？”
墨青莞尔一笑。
转眼老松又十分哀怨：“只是这些小鬼头啊，现下翅膀硬了，动辄就叫嚣着要将我砍——哎呦，说来这山中精怪哪里知道玩闹轻重，怕就怕小丫头没两天就给玩死了！”
墨青愣了愣，他倒没想到这层，单只是凡人小孩柔弱的身体能否适应山林，便足以让人忧虑了。这里本非寻常山林，雾障天成，精怪横生，根本不是给普通人类居住的。
他低头思忖片刻，才道：“也是。人类孩子都是病恹恹的，稍有不慎便会夭折，我还是太轻率了。”
咦？老树停止摆动，艰难地思考：是这样吗？那他们都是怎么繁衍壮大的？
墨青说完往山洞看了一眼，不放心地下树去查看怀语的状况。
老树在寒风中享受了一会儿树冠上层的晚风，突然又“咦”了一声：不对吧，墨青不是给凡人看病的么，那他就近观察过的小孩肯定是病恹恹的啊！
所以透过现象看本质，在墨青淡然出尘不染俗事的表皮下，貌似有着一颗多虑的心。
怀语一直没有睡，她把被子堆在一旁，自个儿蜷缩在冷硬的石床上。所以说不管墨青扮得多像人，他终究不是，所以不需要被子枕头床褥暖炉这些御寒之物。
墨青静悄悄地踏入洞中时，正对上怀语在黑暗中噌噌冒着光的大眼睛。他心下一跳，随即蹙眉道：“怎么不盖被子？”
接着他摸了摸被子，就明白怀语为何不盖了。山里雾大，湿气自然也大，被子没多久就变得潮呼呼的，还不如不盖。又摸摸怀语的小手，果然还是冰凉的。
“冷吗？”他把怀语抱过来，握着她的手轻问。
怀语一开始是摇头，后来想了想，又点点头。她在他手上写着：不用紧。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觉到睡意了，但温暖的体温从背后慢慢传过来，不着痕迹地将她包在里面，让她也不由眯起了双眼。
墨青见她头上还绑着铃铛，两个包子髻梳得一丝不苟，便想给她解下来。他动作很轻，哪想到怀语却一个激灵挣脱了他的怀抱，转头警惕地瞪着他。
墨青着实给吓了一跳，“你这样睡着不会不舒服么？”
怀语用力摇头，双手护住脑袋，又或者，是那对铃铛。
墨青慢慢放下手，“好，我不碰。”他忍不住叹气，真是收了个祖宗一样的徒弟。
怀语毫不客气地指向洞口，同时张开小口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一时间墨青都被气笑了，挑眉道：“这还赶人出去了。”
怀语别扭地对手指，开始在石床上写字，也不管室内无光墨青看不看得见。但她还没写两个字，就见眼前一白，当即被飘然落下的宽大外袍盖了个一头一脸。熟悉又还不太熟悉的草木清香顿时扑面而来，怀语不自禁地嗅了几口，就被墨青抱进怀里。
她板着脸靠在墨青怀里，忧郁地在他手心上写道：这样抱着，我一定会长不大的。
溺爱孩子要不得啊。
墨青扑哧一声轻笑，摸摸她细软的刘海，“你多大呀？”
怀语一边数弄手指一边严肃状地思考这个问题。墨青用衣服把她好好包起来，随后在她身边躺下，伸指不轻不重地弹她的额头，“小小年纪，连自个儿多大都不清楚。”
怀语暗中翻了个白眼，一是她有口难言，二么……年龄神马的，都是浮云呀浮云！
“你大约就五六岁的样子，怎这么不贴人？”
你大爷多少年道行了，怎的这般贴人！
怀语好想咆哮，她才不想和别人一块儿睡，便推了推墨青，结果反被他按下。背部接触到的却不是预料中硌人的石面，而是柔软的布料，自然，还有墨青的身体。她还没准备浑身一抖呢，突然一个轻柔絮软的东西就轻轻地拂过脸颊，然后像云片儿般柔柔地落在身上。
墨青在她头顶上轻道：“这事儿怪我疏忽了，未曾想到被褥会不顶用。”
那云片儿有似通人性，温柔地一下下在背上轻拍着，原本不安定的怀语居然也昏昏欲睡起来。那一下下的拍打，让她想起很多年前，母亲也是这般抱着她入睡。
她往下抓了抓，入手毛茸茸的，微微使劲儿却又有如云雾缥缈般抓不住手，于是忍不住抱着摸摸。墨青拍了她的额头一下，同时那东西也轻轻一挣，“别乱摸。”
尾巴？
她抓着墨青的手“问”。
“呃……嗯。”他略显尴尬地低声应道，随即微恼地抓住她的手。“也别拽。”
怀语居然笑了两声，虽然只是那种短促的气音，在空旷的石洞里也分外清晰。
她搂着墨青的尾巴无意识的蹭了蹭：你是什么？
“我……”墨青正想回答，但怀语又开始写起来，这次她写字的速度颇快，动作也轻快不少，他就停下来辨认她的话。
怀语欢快道：好像我家的狐裘，一样的暖和~
“……”真的好欠抽的孩子。
云片儿把怀语整个埋了起来。怀语慢吞吞地从一堆毛里冒出头来，暗暗吐舌。
她全家吃素，哪里会有狐裘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