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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   男的策马慢行,开口,冷目落在前方不远处。

      “你不是英勇无比的穿过千军万马跑了吗?怎么现在又无助到放火求救。”

      女的不语,行于马侧,步幅凌乱。

      “好不容易逃跑,竟然会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而暴露自己。本王还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男的继续开口,话中尽是讽刺。

      女的还是闷着头紧一步慢一步的跟着马行。

      “不过,本王倒是奇怪,你如此为他,为何不与他去呢。”

      女的脚下虚浮,似乎根本就没听见马上的男人叨唠些什么,只是恍恍惚惚看着眼前晃荡的马尾,恨不得上去拽住,寻找力量来支撑自己。

      “……”

      “够了。”

      男的还要说什么,终于被女的不耐呵斥,男的周围顿时升起危险的气息。

      女的缓缓抬头,或者说是无力的支起头,弱弱道:“王爷,托托真的走不下去了。如果王爷想看托托笑话,或是巴望着托托早点死在这里,那,请你走吧。”

      高高在上且仍然神采亦亦的昭王微眯了眼望着脚下憔悴的人儿,嘴角扬起戏谑。

      “想死,没那么容易,本王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怎可让你死。”

      托托依然昂着头,怔怔看着这个冷酷的男人半晌。最后无力的低下头,继续深一脚浅一脚默默的赶路。

      往日内敛沉静,暗中抗争的人,今天终于露出一副要死不活,听天由命的模样。昭王没来由的觉得心烦,异常的心烦。

      于是,策马几步腰身用力,伸手一捞便将走得摇摇欲坠的人拥入怀中。

      托托无力抗拒,更不想因假意娇情而再劳心费力的走路,不如就窝在昭王怀里好好休身养息一番。

      再者,以昭王对她的恨,也为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好过,妥协一些又何防。

      怀中人的沉默和安静令昭王甚是不适,或者说有些不安。就像身上某处骚痒,想挠却又无处下手,只得胡乱抓一气。这不,坐下的马儿就被他弄得在林中乱窜。

      托托当然不昭王所想,只道是他急于赶路,催马在林中快行。

      也不知行了几时,迷迷糊糊的她蓦然感到昭王的生硬和戒备,正要抬头,却被一只手压下,只听得耳际响起蚊吟般的声音。

      “有危险。”

      一个激凌,托托连大气都不敢出,乖乖的窝着。

      马儿在原地打转,四周静得出奇,连林中常有的虫鸣鸟叫都消失一尽。如此,定是危险逼近。
      托托不由得往昭王怀里靠了靠,希望他别一怒之下将自己抛下马儿任她自生自灭。

      拥着自己的臂膀意外的紧了紧,令托托险些失神。

      “坐稳了。现在才到,本王真是高估你们了。”

      哦,坐稳了!这第一句关心应该是对自己说的吧,托托有些木讷的移了移身子抱住昭王。
      摆好了姿势,托托就想起第二句肯定是对危险说的了。

      可是……好吧,第一句声音轻柔,如不出意外应当属幻听。但这第二句绝对是真实的,因为它冷冽嗜血杀气咄咄。

      托托还没来得及分析危险是什么,下一刻马儿便飞驰林间。托托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是谁让昭王如此忌讳,策马而逃。

      她本不是好奇之人,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好奇,知己知彼嘛。

      伸出脑袋正要探查,却听得几声嗖嗖之声,托托赶紧缩了缩身子,紧接着耳际声响不断,全都带
      着尖啸之音。

      偷眼一看,天啊,四周全是短小锋利的箭弩,如流星划过般密密集集。射到树上,几乎刺入三分之二,弩尾紧颤不止,甚至还发出铮铮之音。被如此强劲的弩射中,要么全部没入体内,要么刺穿身体而过。

      单不说箭弩有没有淬毒,就凭弩尾那倒刺,没入体内不死都剩半条命。

      不敢想象,自己中箭会是什么模样。

      托托又缩了缩,尽量将身子隐在昭王怀里,以免被流矢所中。

      但这么密集的强弩,仿佛在万亩林木中穿林,即使有功夫的人躲过了,那没有功夫的禽畜能否躲过?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上天仿佛是为了印证托托的想法,昭王跨下的马儿一声痛嘶失蹄而倒。与此同时,昭王腰身用力,拥住托托飞至几丈开外。

      两人刚一落地,还没稳住身形,托托便不要命般向前奔跑,险些因为脚下不稳而摔倒。而昭王似乎有意落她之后,一扶一推之间,流矢已没入一旁的树上七八支了。

      托托看得心胆碎裂,更不想在这深山老林中与昭王失散,丢了靠山。于是,在转身飞奔之际,她顺势拉了他一把。
      “快跑。”

      她的行为招来了昭王的沉声,音中略带急促,而他本人却停了下来。

      托托一怔,短暂的停留,飞快的、诧异的扫了他一眼,扭身便跑。

      托托不敢停下,一直往前,跑得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衣衫破了,甚至褴褛;手也被荆棘草丛划得血迹斑斑……

      终于,托托跑不动了,脚下如灌铅般沉重;手和脸被刮伤,旧伤结了疤,新伤又复起,在反反复复的疼痛中早已麻木。

      停下脚步,托托扶着身侧的干裂枯树大口喘气,稍顿才打量四周。强弩不见了,昭王也不见了,这林中只有她一人了。

      林中常有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在宣告谁是这里的主宰。

      托托重重吐了口气,软倒在树干上。透过枝叶仰望天空,不由得迷茫。

      昭王似乎早知有人暗算,为何不随卢肃等人离去,却与她独留林中。

      再者和杀夜等人分离之时,那道闪着蓝光的眼神再次落在她身上,令人心寒。

      她不但害怕那道眼神,甚至害怕临走时听到的那些话。

      他说,他会替她好好照顾艮景。

      他还说,她早晚会是他的。

      他更说,这场游戏因她而变得更加好玩。

      托托闻听这些话,心思早就乱了。什么都不敢想,什么也想不到,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昭王是否听见。当时他离她这么近,即使有传说中的隔空传音……

      唉!托托暗叹,手指拂上太阳穴轻柔,以缓解头脑胀痛。身陷莽莽林海生死难料,唯有打起精神努力生存。

      托托警慎的小息了一会儿便寻着较为安全隐蔽的地方走,直到斜阳西下,林中显出绰绰暗影才觅到一处地势较高,视野较开阔的天然石缝钻了进去。

      这片森林的夜晚并不安静,更没有小说中描述的那样自然静寂。为免招来不必要的危险,托托不敢生火,也生不了火,只得抖颤着身子卷抱在石缝深处御寒。

      半夜,浑浑噩噩的托托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陡然惊醒,警觉的看了看出口,又归于平常。

      托托不敢大意,起身换了个更加隐蔽的地方,刚蹲下,声音复又起。

      托托的心狂跳,手心有了冷汗。心知若不搞清楚这声音来源,自己今夜定不能安生。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冒险出去一趟。

      小心亦亦的摸着石壁出缝,尽量放底姿势放轻脚步,连呼吸都只留半口。扒开遮掩的乱枝杂草,映入眼中的尽是一片片星星点点的火把朝这边移来,隐隐还有厉呵声。

      托托全身冒汗,庆幸自己出了这么一趟,不然被逼在石缝里定会被寻着。如此大动干戈搜山,怎会放过隐蔽处。

      轻轻的放开杂草,托托也没心思去思考昭王是死是活。只是尽量缩了身子要逃跑。哪知还没转身,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倒,一个黑影欺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草堆中。好死不死,托托还感觉到一抹温湿至自己唇上划过。

      “都不安全,不如在这里等他们搜完再说。”

      昭王的声音在托托反抗之前响起,托托自动忽略掉刚才那抹异样触感,为突然安然出现的人而心中大安。

      “离这儿不远有一处隐密地方,我们先过去,待他们搜完这里再回到上面。”

      昭王声音嘶哑轻柔,缓缓起身拉起托托,指了指石缝。

      托托点头发现自己如惊弓之鸟般在林中奔走,一根崩着的弦从不敢松懈,也一直盼望着什么。至他出现,蓦然惊觉那竟是一种久违的渴望。

      “快走,他们很快就会搜到这里了。”

      有了依附,托托精神了不少,任由昭王拉着自己,乖乖如小媳妇。

      前面的人走得缓慢而……沉重,仿佛身压千斤巨石。每落一步,托托都能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兀自一紧。

      托托沉眉,眼神移至昭王走过的地方仔细观察,一颗心又悬了一半。无奈天色太暗,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只得闷声不响的跟着。

      “好了,就这里了,你去看一下我们走过的地方。”

      托托看了眼自顾自坐下的人,低眉顺目的走了,好一会儿才返回到昭王身边坐下。

      “弄好了,至少我认为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

      身边的人半晌没吱声,直到托托以为他睡了才听得浅浅的声音响起,如微风划过水面,有心无力。

      “你倒是聪明,知我所意。”

      黑暗中,托托轻笑:她怎不知,虽然她不是小说中的圣女啥都会,但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有的吧。

      外面有噪杂的声音接近,两人再也不说话,相靠在黑暗中,倾听外面搜查的情况。

      果然如两人所料,石缝被人发现并仔细进行了搜查。托托暗庆自己没在石缝里弄点火或是干草之类的东西,不然就不好摆脱了。

      又是一阵斥责隐隐传来,林间渐渐趋于平静。两人仍没动身,只是靠在一起直到托托以为自己睡着了,才觉得身边的人碰了碰自己。

      “暂时安全了,到石缝里去。”

      托托起身,主动去扶了后起的昭王,意外的没有遭到拒绝。

      两人猫着腰进了石缝深处,昭王打了火折,托托扫了一眼四壁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外面,顺便看能不能弄些干草之类的回来。”

      昭王默然,顺着石壁疲惫坐下。

      不一会儿托托就抱了些干草回来,弄了火堆整个人就暖和多了。

      昭王果然受伤,如托托所猜想的那样伤在腿上。也不知他用了什么东西裹得整个伤处像西瓜般又圆又大,如此行走也没有留下血迹。

      昭王埋头处理伤处,一圈一圈将裹的东西撕掉,每撕一下眉头便蹙一次,如此反复,西瓜越变越小,撕下的东西却渐渐变成了殷红。

      托托侧头看着昭王,火光下,那人越发疲惫,英俊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专横,余留哀伤。

      他在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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