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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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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国大军骁勇善战威名远扬,其中有三十万驻于都城外北面,以备战事。
昭王莫栩手握兵权,军纪严谨。身着常服的他立于山丘之上,看着那漫天漫地延伸至视线尽头的军队,深邃的眼中却是波澜不惊。
巡逻的士兵们身着甲胄面容严肃,三十万大军在这午日的阳光下却显得异常的安静而庄严。
夜国大军不但战场上饶勇,而容貌上也堪称第一,众观各国军队,唯有莫栩领导下的军队有“英武之军”一说。
在这英武之军里,士兵们个个英俊不凡身板精壮,就像挑了人似的。惹得早已择了良人的大妈大娘少妇小媳妇们芳心乱撞后悔不已;甚至有很多未曾婚配的女子时不时“误入”军中重地一下,来个缘份天成什么的。
夜国都城本是一派繁荣,而城外北面更是热闹不断,这“误入”之事每日都有发生。不管如何防备,这些大门不怎么出二门不怎么迈的春心荡漾的少女还是弄得军中将士们头疼不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军营入口处又是一阵骚动,只见一位粉衣女子立于一排身体组成的铜墙铁壁之前。双眸含泪黛眉微颤,腰若扶柳,香肌玉骨;贝齿轻咬朱唇,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
“公主,你请回吧,今日昭王公事在身,实在不便相见。”
一声幽叹,轻启朱唇,声音温婉柔约却隐隐带出哽咽。
“烦请再通报一声,就说沁儿有事找表哥……”
“沁儿!”
昭王英姿适时出现在夜国三公主沁儿的眼前。
“表哥!”
一声轻唤,含泪的双眸布满了伤心,这是何等的柔情百媚,叫这铮铮铁骨甘愿为其堕落。
昭王冷漠的脸柔了几分,挥退了那排铜墙铁壁。
“沁儿今日怎么来了?”
“表哥”,沁儿急急上前几步抱住昭王的手臂,似是撒娇又似委屈般道,“是不是沁儿擅撞军营表哥不开心了!”
“沁儿也知道这是军营重地……”。
“好啦好啦,定是表哥讨厌沁儿,不然那些个撞进来的都不见表哥如此说讨。”
沁儿小脸微怒,转过身背对着昭王,削肩轻轻抽动起来。
昭王微微蹙眉,略显不耐。
“沁儿,不可使小性子。你若没事就赶紧回吧,本王还有事,也别让太子找急了。”
语毕,欲要转身入营。
沁儿公主被吓住,赶紧转身,纤手拉住昭王的衣袖。
“表哥,沁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天又如此的闷热,你就让沁儿进去歇歇再回吧。”
沁儿双眼雾气氤氲,叫人不舍。
“沁儿,军营中全是男儿,你一个女子怎能随便进去,要是被皇上和太子知道了定要受以军法。”
昭王淡淡回应,拒人于千里。
“表哥”,沁儿气极,玉指紧握成拳,“沁儿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表哥总是要赶沁儿呢,难道沁儿就真不如那妖女?那妖女哪点好让你赶着去救她,表哥口口声声说这是军营重地女子不可入内,为何那妖女能在军营里自由出入”。
沁儿公主越说越气,脸色越发的苍白,全然忘了平时宫里女官的教诲,最后几近歇斯,恨恨的看着昭王,泪水像断线的珠儿般落下。
昭王脸上的几分柔和早已卸了,眸子深不可测,转身离去。
“表哥!”
沁儿公主懊恼的呼唤,对着昭王的背影使劲跺脚,像是撒气般,不死心的呼道:“父皇说,你要是不把那妖女交出来,父皇便收回对你的承诺。”
昭王背影顿了顿,继尔消失在沁儿公主的视线里。
沁儿公主恨恨的扯着手里的锦帕,银牙咬白了红嫩的唇瓣。
“公主,咱们回吧,你在再不回,宫里该急了。”
侍女扶起梨花带泪的沁儿上了轿,离去。
昭王丢下沁儿公主怒气冲冲的来到几日不曾回过的帐中,一见蜷缩在角落的托托,心里便涌起一股无名火。撩起袍角,上前一把拉住托托的长发,使劲往上拽。
“给本王起来!”
低吼伴随着粗暴的拉扯,昏睡的托托头皮一阵发痛。
接着邪恶而森冷的声音再次在托托耳边响起,缓缓的,极其魅惑。
“很虚弱,对吧。”
双手护头,托托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眼前发黑,脑子一阵阵眩晕,胃里因空无一物而出现痉挛。
为了减轻痛苦,托托不得不仰着头,双手紧握,任由耳际的酥麻传遍全身,抑止住心中的颤栗,不语。
“哼,学会不说话了,很会装。哦,本王忘了你一向都会装,装柔弱,装无助,装无辜。”
昭王似是不解气,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托托使劲护着自己的头发,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我很无辜,但我并非弱不禁风。”
“好。好。好个无辜,好个弱不禁风。本王倒是忘了,你手握拂魂剑,双手沾满鲜血的样子。殷兰,你倒让本王见识了什么叫无辜,什么叫弱不禁风。”
“我没有杀人。”
托托叙述事实,心里有些无可奈何。
“啪~~~”
一声脆响,托托一个跄踉,左脸顿时发木,嘴角一股温热溢出。
抬眼,昭王怒不可遏的脸已成了铁青,扬起的手还未曾落下。
“你这种人,死了都怕脏了地狱……”。
“所以,你要折磨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托托直起身,淡淡的倔强的接下话头。
她姚托托何德何能,真是下不了地狱,在另一世苟活。
“哐~~”
四周粉尘兀起,昭王身旁的方几已成了几块烂木,了无生气的摆在那里。
淡淡的抹去嘴角的殷红,托托只来得急瞄一眼被昭王一掌拍烂的方几。下一刻手腕一紧,来不急抬脚托托已被昭王拖到了帐外,像丢烂抹布似的将她丢到了地上。
“卢肃,把她给我弄整齐了。”
昭王厌恶的睨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托托,回身进帐。
托托爬在地上,白色的衣服早已成了灰色,被抓扯得皱皱巴巴。流云髻也没了个形儿,散落的青丝凌乱的挂在脸前;眉间的玉坠歪到了一边儿;嘴角还挂着血迹,左脸火烧火燎的疼,估计是肿了。
卢肃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笑脸一怔,暗道:莫栩是铁了心要毁我卢某一世英名。
思及此赶紧将跌在地上的托托扶起,托托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半靠半倚在卢肃的怀里进了左侧营帐。
卢肃将托托扶到榻上半卧,拧了湿巾替她拭去嘴角的血迹,又拍了拍她身上的草屑,然后是发丝……
帐中安静如一,托托半阖着眼,迷迷糊糊看到一团白色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悠。
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虚脱的抓住那团白色,紧紧的握住,低语:“水,水。”
干裂的嘴唇终于触到一抹潮湿,贪婪吸取,一股甘泉刹那间回荡在唇齿间。
连喝了几口,托托恢复了点神智,看清眼前之人,弱弱一笑。
“真是谢谢你了。”
眼前的卢肃温柔依旧,眼中却多了几分波澜。
“殷小姐何必言谢,只是这几日……”。
扫过托托白衣上的斑斑血迹,卢肃欠意的笑笑,递上一粒药,不再说话。
这几日?!托托兀自失笑,这几日倒是没受那昭王的摔打,只是至那日被拖进这军营以来,昭王便消失了。
自己被丢在帐中,一日三餐也没人管着,偶尔有个馒头丢进来也只能免强度日,再加上旧伤复发,甚至没有水喝……清醒时全身伤口火辣辣的痛;迷糊时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被风拂起的蒲公英,又像是水中的浮萍,无根无心。
可想而知,有时候不折磨也是一种折磨。
思及此,托托平静的打量着眼前的卢肃:他算是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了吧,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他一直在帮她疗伤,他终算是对自己最好的,不是吗!
那他口中的一世英明,自己是不是也应尽点锦薄之力。
收回眼神,粗粗的打量了自己一下,托托甚觉狼狈。
“卢肃,可不可以麻烦你?”
“有什么事殷小姐尽管说来,卢肃尽力而为。”
见卢肃答应得如此爽快,托托脸色微红,忐忑道:“也没别的,只是我这一身……”。
“嗯,是有些不妥”。
卢肃温柔的接话,眼神落在托托身上:身上的草屑是弄干净了,只是这白衣上的血迹,皱褶,要是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
不妥,确实不妥。